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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畔嚅动几下，最後把询问的话吞回腹里。有的东西很难讲得太明，也许对方不是自己心中所猜测的那样。
『找个时间和对方了断性伴侣的关系吧……』沈竞伦暗中思索。
行进的步履在看见熟悉的店家後停下，他突然微微愣住。那家美味的麻辣鸭血生意一向很好，座无虚席。但今天店里客人比较少，三三两两的占了几桌，其中一桌有道他想忘也忘不了的背影──
是小季。
沈竞伦心跳加速，他克制不了自己的脚步向前迈进，直到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子映入他的眼帘，步伐蓦地遏止，心口跳动的地方莫名紧揪。
是小季的背影，此时坐他对面的女孩子，还娇羞的对他笑著……
不知道是麻木还是免疫，他突然间没有之前那种痛澈心扉的情绪。但是他疲倦了，於是果决的转身离开，懒得再去面对。一旁的韩浩森觉得对方不太对劲，立即随後跟上，不过临走前还特别回头，若有所思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沈竞伦那样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只有遇到「小季」时才会出现的神情……
他默默跟在竞後面不发一语，他知道「小季」这个词就像是魔咒一样，只要一说出口，他们之前的暧昧暗流就会消失。两人漫无目标的随意走著，直到沈竞伦停下来。
「我不饿了。」沈竞伦突然这麽说：「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韩浩森拉住他，阻止他的离去。
「我绝对不会让你难过，或是伤心。」韩浩森炯然的直视他，一片坦然诚挚。
沈竞伦闻言为之一愣，愕然的望向他。
「我喜欢一个人就会付出所有，毫无保留，让他完全感受被爱的感觉。」
几乎是告白的话让两人之间弥漫沉静的氛围，从韩浩森紧握的地方传来一股直达心底的撼动，难以言喻的热度逐渐扩散开来……
「你……」沈竞伦艰涩的开口，欲言又止。
「竞，我是认真的……」他的目光灼热，表情前所未有的专注，温柔低沉的嗓音缓缓倾诉：
「我喜欢你。」
14
『与其追著一个对你不屑一顾的人，不如把你的爱情给我吧，我不仅会回应你，还会好好珍惜……』
那天韩浩森对他告白的话，还深深的烙印在心底，无法抹灭。
沈竞伦必须承认在当下，他内心的确微微动摇。
对方的外貌条件是那样的优秀，少见的俊美，精致出色的五官，虽然外表虽属於阴柔型的男子，但他的气质同时兼具英气勃发的潇洒，举手投足之间透出迷人优雅的气度。
可是这样绝顶出色的男子，只会对他示好、示弱，只会采取低姿态的在他身旁，盼求他的爱情……
一般人都习惯追求沉迷美好的事物，沈竞伦当然也不会例外。但是最後他终究不发一语，沉默的气氛一直维持到韩浩森自行离去。
沈竞伦不禁重新检视两人目前的关系：一个喜欢自己的性伴侣……这样是正常的吗？
头一次在接触到小季之後，他被影响的低落情绪可以迅速回复；只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告白，带给他更大的震撼，一时间忘了小季。
自从那晚的宣言，韩浩森毫不客气的每天都来找他来报到。有时韩浩森工作忙碌或著他功课繁重的时候，他都会捎来短讯慰问或告知，而且总是不忘在最後补一句：我喜欢你。
简讯的讯息时时刻刻在提醒那日他的告白，而韩浩森态度依旧平常如昔的来找他，嘴边没有挂著简讯里常说的话，几乎让沈竞伦忍不住怀疑他有双重性格……
韩浩森帮他服务周到的全部盛好、递到他面前，笑笑的讨好他：
「我去夜市里买的，人家跟我说这家的四神汤最出名，喝喝看。」
除了做爱，他们之间的连系点就是吃。韩浩森把握这个原则，慢慢藉此入侵他的生活，抓住每一个接近他的机会。每每沈竞伦只要露出拒绝的态度，他就开始装可怜……
好比如同这次。
同样对峙的场景已经不陌生，最後败阵下来的总是沈竞伦。他无奈的接过碗，一口口慢慢的喝著。
这次韩浩森带来的宵夜是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四神汤，淡淡清香喝起来不油不腻，咸度适中，十分美味。
「还不错。」沈竞伦眼睛一亮。
韩浩森满足的望著他笑，目光打量房间里的其它摆设。
房间里除了电视、衣柜、和单人床之外，一张不大不小的的日式桌放在中间，他的摆设乾净俐落，没有什麽多馀的装饰品放在房里。书桌则摆放在窗户旁，书架上头密密麻麻放了许多书，几本薄的书中间夹杂厚厚的砖头书，有的英文有的中文。
韩浩森嘴里塞著食物含糊不清的问：「竞，你念什麽系？」
「企管。」沈竞伦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
「喔……难不难？我之前念资管系差点被双二一退学，现在乾脆先休学，免得最後又要重考。」
沈竞伦不置可否的瞥了他一眼，心里觉得一点也不意外。
「竞，你在学校还有什麽其它的活动？」
「系篮，我有在打篮球。」他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下次我们一起去打好不好？」韩浩森跃跃欲试的提意。
「……再说吧。」还不知道他的球技怎麽样，怕是去三对三跟人家报场也是被电的份。
「你觉得念大学好玩吗？」
「你不是念过？」
「我之前当学生就在拍平面，平常没事很少参与学校的活动。」
「拍平面应该没这麽忙吧？」男模特儿不比女模特儿身价抢手，有时候女模特儿拍一轮下来价码会是男模的一倍。
「当然忙啊，忙的要死，什麽平面乱七八糟的都接，我只差没有要去拍三级片而已。」韩浩森似真似假的说。
他好奇的扬了眉，心底疑惑的想：有这麽缺钱吗……
「没办法罗，那时家里跟跟断绝关系，他们切断我经济来源，我只能想办法自己赚。」他不甚在乎的耸耸肩，讲的云淡风轻。
沈竞伦喝汤的动作一顿，他略为惊讶的看著韩浩森，来人慵懒无所谓的态度说得稀松平常。
「……为什麽？」虽然是私事，他还是好奇的问出口。
「因为我跟他们说，我是同性恋，这辈子只喜欢男人。」讲到这里，韩浩森还丢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给他。
沈竞伦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说不出是羡慕还是佩服他的出柜的勇气。
「你还真有勇气，这种事到现在我连对同学都不太敢坦诚。」看起来很自由开明的社会，其实暗地里都有一种歧视的心态，非我族类者总是会特别遭受到不一样的关爱。
「又怎麽样，我喜欢男人的心情跟那些异男喜欢女人的态度没什麽两样，恋爱本来就不该用性向来归类，一样都是爱，我没有比较伟大，他们也没这麽可歌可泣。」韩浩森说得率性又洒脱，视旁人於无物。
「真……」率直到令人嫉妒了。「你长得帅，人家对美的事物包容力特别强。」对韩浩森他总不想直接赞扬。
「你没见过我爸跟我断绝关系时的样子，如果有把刀在他面前，他大概就会直接砍我了吧。」韩浩森轻轻靠近他，柔声道：「但是我根本不在乎，所以我可以马上跟全世界说喔。」
「说什麽？」他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我喜欢你，那天我讲的话你没忘吧？」
沈竞伦直击他俊美又深情款款的脸，搭配他爱的宣言，当场脸就微微发烫起来。他马上转移注意力到电视上，拼命转换的频道。
「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开玩笑。」再度重申他的告白，确定对方听见没办法再躲避後，韩浩森满意的一笑，持著碗筷继续将碗里的食物清到肚子里。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只有电视前传来综艺节目的罐头笑声围绕整个房间。沈竞伦不自在的皱了眉，反观那个把所有话都说出来的人姿态悠閒自适的像是刚刚在话家常，打招呼的问说「你吃饱了没」之类的话语。
这反而让另一边相顾无言的沈竞伦先沉不住，他反问：
「你怎麽不问？」
「问什麽？」
沈竞伦白了他一眼，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神情。
他会意一笑，笑得自信又从容不迫。
「无所谓，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对我讲。」
对韩浩森无可救药的自信──抑或自恋，让沈竞伦听得啼笑皆非。
「你哪来的自信？」爱情不是算数，有著一加一等於二的不变定律。
「其实老实说，我也不能肯定你是不是会喜欢上我。」原本疏懒的他刹时变得专注执著，双眼一瞬不瞬的盯著沈竞伦不放：「可是我会用尽所有的方法来追求你，有人喜欢你追你，我就证明自己比对方还要好，让他知难而退；谁缠著你，我就不给他时间机会接近你……我会一直等，你总有一天一定会喜欢我。」
真是见鬼的自信……
他淡淡嘲讽一笑：「那万一最後我还是变心怎麽办？」
「变心？」韩浩森听上去像是不可思议。
「人都会变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又被韩浩森火辣辣的视线盯得全身发热，这简直是做爱前才有的灼热目光。「你又发什麽情？」
「你说你会变心，另一层意思……不就是曾经喜欢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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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现在在玩语言逻辑吗？一时他无言以对。
韩浩森又笑了笑，一惯的优雅还是富有侵略性，他开始对沈竞伦毛手毛脚的触摸，明明调情的口吻听来又莫名认真：
「你不会有机会变心的，我会杜绝任何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你只能爱上我。」
真的是见鬼又要命的自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