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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打断幽韵的话,我心里明白她的意思。
眼下我们本来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再加上柳玉啼实在是对我们大大的不利。当年在相府,我们主仆的关系很淡,她年幼纯良,反倒像我的玩伴。那时她对我倒也不错,还曾被我使计骗了不少珍珠,而那些珍珠日后便成为我做买卖的本金。
因此对柳玉啼,不到危急时刻,我实在硬不了心肠。况且这个人留着,只怕日后还有用。眼下还早,倒也不用想这么多。
我摇摇头,看看天色,突生了逛街的兴致,便开口道:“说起来我有十年没回来了,有些想念。我们上街看看吧。”
等叫了清肃,待走到街上时,已经差不多快要下午了。我们先找了个饭庄吃了午饭,然后在街上慢吞吞地闲逛起来。
十年了,虽然街道未改,但人已变。原来城北卖猪肉的,现在正在卖臭豆腐;原来卖杂货的,现在正在卖药材。
天机有变 荣枯难察(2)
一眼扫见我最喜欢的烧饼铺还在,于是我便急忙跑过去,走近发现原来的老汉已经换成了年轻的姑娘。我买了一块烧饼,张口一尝,完全不是当年的味道。
“物是人非啊!”我装模作样地感慨,却突见清肃神色一变,他陡然伸手,一边将我拉退至身后,一边怒视着前方,道:“什么人?”
我在清肃身后,还未及探头,只听前方有人轻轻一笑,道:“好精致的匕首。可否向姑娘讨个人情,就送与在下,如何?”
我一听这话,便下意识就往腰间摸去,只觉手中空空,我忙探头而望,见本来藏在腰间的那柄小匕首正被那人拿在手中。
好张狂的小偷,我暗道。定睛望去,不想又是一愣。
好个美丽多情的男人。长眉入鬓,一双凤眼顾盼神飞,一身罩袍漆黑宽大,腰间系一根细细的金链子。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一缕青丝斜搭在肩上,平添了一分悠然的风姿。他洒脱地、随意地、狂傲地站在那里,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独立。
这样的人,我只听说过一个,酆国——鬼相——殇夙鸾。
九月秋天的下午,天气很热。我站在阳光下,身边有最忠诚最信任的伙伴陪伴着。然而,当看着这个笑容比艳阳还要灿烂的男人时,我不由得打起了冷战,感觉一阵阴冷的鬼气缭绕在周身。
在白凡发来的众多消息中,我最留意的,除了关于宗政澄渊的,就是关于他的。
酆国的丞相,殇夙鸾,传说容貌美若鬼魅,智多近于鬼魅,出没玄如鬼魅。世人称之鬼相。
我虽也见过殇夙鸾的画像,但震撼远远不如见到他本人来得强烈,以至于我一眼便可确定他的身份。
“鬼相,殇夙鸾。”我闭上眼,稳住了心神。
当我再睁眼时,心中已然清明。于是我缓缓上前一步,轻声道:“难道酆国已经穷到让堂堂丞相来做小偷的地步吗?”
“哦?”殇夙鸾将匕首收到手心把玩着,然后扬眉笑道,“在下倒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名到连一名素未谋面的女人都能叫出在下姓名的地步。”
“殇相名动天下,连小孩子都听过您的名字。”我淡淡一笑,看了看殇夙鸾手中的匕首,“殇相既然看上了这把匕首,民女不妨就赠与殇相,免得您又去扒其他姑娘的荷包。”
“姑娘莫不是担心在下会被当成登徒子被官府锁了去?”殇夙鸾含笑看着我,目光如水波荡漾,“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怎会?”我抬袖遮住勾起的唇角,“民女是怕被您偷过荷包的姑娘会从城南追您到城北,甚至天涯海角。到时候雅乐的男人都娶不到媳妇,可怎么好?”
“姑娘真是爱说笑。”殇夙鸾优雅地一笑,然后看了看清肃,“这位兄台真是身手不凡。有此人在侧,姑娘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不知可否告知芳名,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况且殇相位高权重没什么好怕,民女可是怕被扣一顶通敌卖国的帽子呢。”我笑着踢起皮球。
殇夙鸾何等人物,怎会来大街上强抢姑娘的东西?偏巧抢的就是我的东西,居然还说不认识我,这么蹩脚的借口流鼻涕的孩子都不屑用。
可是话又说回来,殇夙鸾找上我,到底有什么用意呢?而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两国刚刚打过一次不大不小的仗,他居然公然出现在敌国都城的大街上,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可姑娘知道在下的名字,在下却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岂非太不公平?”殇夙鸾轻轻皱起眉,笑意中带了点点埋怨。 。 。。 想看书来
天机有变 荣枯难察(3)
“这世间哪里有真正公平的事呢?”我懒懒地笑道。
“姑娘说得是。那么殇某告辞了。”殇夙鸾长笑一声,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看着殇夙鸾离开,我这才长出一口气,觉得阳光又回到我身上。沉吟片刻,我盯着小巷的出口看了半天,道:“清肃,你有没有看清他刚刚从哪边过来的?”
“南边。”清肃答道,接着问,“怎么?”
“去看看。”说着我先出了巷子,然后往南走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朝殇夙鸾来的方向走去。我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计都的街上,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叫住我。可他究竟做了什么?在哪儿做的?怎么做的?我心中一点也不知道,因此我很茫然。
直到快黄昏,幽韵实在看不下去,才拦住我问:“你要找些什么?”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说完,我抬头正巧看见前面的茶楼,于是接着道,“喝口茶去。”
进了茶楼,我们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然后唤来小二,点了壶茶,要了几盘点心。当东西上齐,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叫住了小二,打听道:“小二哥,向你打听一个人。约莫今天中午的时候,有没有一个穿黑衣,长相很俊美的男人经过这里?”
“漂亮的男人没有,漂亮的女人倒是有两个。”小二挺精神地介绍着,看样子他经常被人盘问,只见他边说边偷偷瞄着我手上戴的绞银镯子。
我会意一笑,示意幽韵取一锭银子放在桌心。旋即我伸手将银子压住,道:“只要说得好,说得详细,这银子就是你的。”反正累了,就当听听八卦消遣一下也好。
“好嘞!”小二利索地将毛巾甩在肩膀上,然后大大咧咧地坐下,神秘兮兮地道,“几位贵客,你们看。”他一指对面奢华的建筑,“金玉楼几位都知道吧?那可是全雅乐最大的饭庄了,是咱们京城的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只要一不留意,兴许就能遇上几个公主啊,王爷啊……”
见小二滔滔不绝地说着,我便伸手倒了一杯茶,然后将茶壶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小二立刻惊得住了嘴。我和声笑道:“小二哥继续。”现在的我哪有工夫听他漫无边际地胡扯。
小二做了多年的跑堂,最知人眼高低,便立刻接道:“今天中午金玉楼来了两位娇客。一位身份普通一点,是太史大夫夫人,四品诰命夫人;另一位可了不得,是当今皇太后的生母,先皇亲封的一品端谨夫人。”
“你是说沈余香和柳初颜姑嫂两个?”我插言道。
“小姑奶奶,这两个主儿的名讳是能随便提的吗?”小二惊恐道,四下看了看,见我含笑,他这才点头称是,然后继续眉飞色舞地道,“您既然说得出方才那两个人的名字,大概您也是这里面的人物,其中的事儿我也就不说了。只说两位夫人感情一直不错,经常到金玉楼小聚。”
“话说今儿,两人和平常一样进了楼,要了个雅间,兴致很高地点了菜,还叫来说书先生为她们讲古事。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我突然听见里面有吵闹声,不大一会,就见端谨夫人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她身后跟着的太史大夫夫人也是一脸怒色。”
“两人来到外面,还争吵了几句,只听太史大夫夫人道‘指望一个奶娃娃能有什么气候,不早早找个出路,有你后悔的’。那端谨夫人也是要命的主儿,听了这话,便冷冷道‘指望他总比指望你的肚皮容易些’。”
天机有变 荣枯难察(4)
“要我说,这话可真够狠的。”小二笑了笑,继续道,“那太史大夫夫人听完,半晌没回过神,等回神了,气得脸都白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前一步狠狠扇了端谨夫人一个耳光,然后道‘我倒看看,是你笑得久,还是我笑得久’,说完,她便上了自己的车辇回去了。端谨夫人没还上手,看样子是挺堵心的,于是草草结了账,也走了。”小二说完这些,便一脸渴望地看着桌子上的银子。
我沉思片刻,将碎银子拈起,在小二眼前转来转去,笑道:“既然这事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我再问你,那个说书先生长什么模样?”
“说书先生?”小二想了想,“没什么印象,长相很普通,就……就跟我差不多。穿的是黑的,还是蓝的,又好像是灰的衣服?”
看来这小二光顾着看美人了。
我将那个碎银子递给他,长声一叹,“我总算是明白殇夙鸾为什么要进谗言让酆国出兵攻打凌溪了。”说完,我起身对清肃他们道,“回吧。”
酆国出兵攻打凌溪,是为了让宗政澄渊离开京师。在这段时间,朝廷内外一定蠢蠢欲动。而殇夙鸾则静待时机成熟,再现身雅乐激化矛盾……我敢打赌,刚刚那个说书先生便是殇夙鸾。
已婚妇人所关心的,不外乎就是家庭、丈夫和孩子,若说有那么点政治目的,那也是因为受丈夫的影响。如今朝中幼帝新立,摄政王权倾朝野。幼帝一脉关系到柳斡翰,柳斡翰想要掌权,就要削弱摄政王的实权。摄政王若要控制朝野,就要限制幼帝一脉的权力。眼下朝野上下,早已干戈四起。
柳初颜是当今太后的生母,她和朱培安自然是要偏向自家女儿。柳明涵据说是摄政王提拔起来的,他和沈余香的女儿又是摄政王的侧室。所谓各为其主,因此朱培安和柳明涵二人一向水火不容,两人的女儿又有那么一段过去,柳初颜和沈余香虽是姑嫂,也不免暗生嫌隙,再加上殇夙鸾的刻意煽动,一旦涉及此事,两人关系便再难转圜。今日这事待她们回家之后,定要与自己的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