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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之躯-劳伦斯传-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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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所著的小说——《虹》这样的大鱼大肉相比,左拉的作品不过是小菜小碟。”
肖特简直怀疑麦休恩公司在发表此书之前是否审阅过这本小说,因为它充满了“无
度的性描写”,没有删略掉“任何这类猥亵淫秽的暗示”。但是,理查德·阿丁顿
在数年后指出,这部小说“是长期艰苦工作的产物”,经过了“倾心竭力的创作和
再创作”。他还指出,“没有人仅仅为了创作一部色情小说而去花费这么多的时间
和精力”。
    这样的考虑对于伦敦警察厅的间谍检查官阿尔伯特·德雷帕来说也许还不算太
极端。11  月3 日,他组织人员在发行处和印刷处没收了一千多本小说,反对此小
说的听证会定于11  月13  日在鲍尔街的警察局举行。
    发行人没有将此事通知劳伦斯,他是从朋友那儿听到这个消息的。11  月6 日
他写信给平克,对那些好事者进行了指责,但他又说他“并不感到十分惊奇”。同
天下午,他又写信给平克,说“重新思考了一下之后”,他想还是应该谈谈这个问
题。下星期一(8 日)他将去加辛顿,但在去帕丁顿车站的途中他将在平克的办公
室作停留:“我们必须对这查禁事件采取点措施,我们必须动员一帮人,将这局面
扭转过来。”此中劳伦斯显然把没收与查禁混淆起来了。在一封从加辛顿寄给辛西
娅夫人的信中——信上的日期只写了“星期四”,可能是9 日——劳伦斯再一次提
到了可能扭转局面的决定尚未作出。
    在同一封信中,他对辛西娅对他签证一事的帮助表示了感谢,他现在已收到了
签证。他害怕带着“如此分崩折离,如此腐败堕落的英国的过去”离开它,但“我
在这里的生活已经结束,我必须走,就像一粒种子撒入新的土地”。11  日,他从
伦敦回来后,写信告诉辛西娅夫人说,他和弗丽达计划在24  月乘“白星”号蒸汽
轮的两等舱从利物浦出发。他向辛西娅留下了几点建议,让她随后去美国,把她的
孩子们从英国腐败的生活中解救出来,而她的丈夫早就应该离开英国了——不过她
丈夫很可能已经麻木不仁了。“要记住,你应该始终将你自己和你孩子们,或许还
有你丈夫的对生活的选择权攥在手中,决不要将它放弃”。
    这可能算得上一封无意识的爱情信件,但其中并无对弗丽达的不忠之意。劳伦
斯运用他丰富的想象力,将这时期的这些情况表现在他的短篇小说《顶针》(Thimble)
之中。此故事部分取材于年轻的赫伯特·阿斯奎斯受轻伤后出外疗养的情况。几年
后,在另一个短篇《瓢虫》中,这位对他妻子的底细一无所知的英国丈夫将他的妻
子输给了一位劳伦斯式的、神秘的捷克绅士。
    在一封写于196 年2 月19  日的信中,劳伦斯告诉巴巴拉·罗尔说,辛西娅夫
人使他“有些”心神不宁。但后来他的想法——或心境——有了改变,他在战争最
黑暗的日子里给她写去了几封充满激情的信。辛西娅·阿斯奎斯的朋友们认为劳伦
斯可能和她有过一段罗曼史。在她1916  年2 月18  日的日记中,记录了她的一位
朋友的话:“她告诉我她几乎想邀请凡尔拉·梅纳尔,但听说那位年轻人(D ·H ·
劳伦斯)正热恋着我,她想还是作罢为好。”辛西娅夫人补充道:“人们真是太会
轻易下结论了!”1917  年12  月19  日,她记道:“我敢打赌,妈妈准以为我在
两年以前就和劳伦斯相爱了。”1915  年11  月11  日,劳伦斯写信给辛西娅·阿
斯奎斯说,他希望她能去和奥托琳娜·莫瑞尔一起住,这会给她带去些欢乐。奥托
琳娜夫人“像一个具有魔法的老女皇,她知道她的一生是在与一个不值得消耗她生
命的王国的冲突中度过的”,她的结局有些像伊利莎白女皇”。弗丽达没有陪伴劳
伦斯去加辛顿作最后一次拜访,她在她不使这种新的友谊折磨自己时常常对自己说
:“也许我该把劳伦斯交给她,他们为何不能在一起为英国尽力?我是个弱者,一
个德国佬,一个无名之辈。”一个过去除了每年例行的慈善餐会而在兰姆庄园不受
欢迎的矿工儿子,现在成了一所远比兰姆庄园堂皇显贵的乡间别墅的常来常住的座
上客。在那里,劳伦斯和那些知识界的头面人物和社会名流见面会晤。他在加辛顿
的女主人即使在他的家乡地区也要比葛里斯雷的巴勃家族的人更有影响力。出生时,
她就被称为奥托琳娜·凡尔列特·安娜·卡文迪什·本汀克,她是一位中将。波兰
公爵和他第二个妻子波尔索伐男爵夫人的女儿,在劳伦斯有关中部地区的作品中,
他时常提到波尔索伐这个词,因为波尔索伐靠近伊斯渥。
    这是卡文迪什·本汀克家族的旧地,矿区中一座废弃了的城堡。奥托琳娜夫人
1873  年就出生在附近的威尔贝克,即杜克里斯的中部。29  岁时,她抛弃了养育
她的传统环境,嫁给了一个平民,进入了剑桥——布鲁姆斯雷这个豪放不羁的文人
圈子,但她没有完全放弃她的继承权。1938  年弗吉尼亚·沃尔夫在她的日记中记
录了奥托琳娜·莫瑞尔的葬礼,说参加此葬礼的不仅有她的文学伙伴,还有“黑压
压一大批德高望重的南肯辛顿的老贵妇”。
    对许多人来说,奥托琳娜夫人似乎是个怪物,她的知心朋友们则责备她偏执。
她的朋友之一大卫·赛西尔勋爵在《全国传记词典》中把她描述成“一个具有伊丽
莎白式的狂放和魄力的人,有时神密而充满占有欲,有时骚动而充满堂·吉诃德式
的幻想”。奥斯伯特·西特威尔说她看上去像“一个超级的西班牙或奥地利公主”。
1929  年,当劳伦斯和奥托琳娜夫人在重修旧谊时他写信给她:“是的,我还记得
你来苏塞克斯时的情景——你身穿紫色的丝绒衣裙,满身珠光宝气地走下四轮马车
——穿过草坪,向格雷汉姆的其它别墅走去,很遗憾的是,有些事情(在《恋爱中
的女人》中劳伦斯对她有讽刺性的漫画!)从中作梗,使我们无法达到完美的和谐。”
乔治·山塔亚纳来到加辛顿时,发现他的女主人穿着黄色的长统袜,吊袜带像马尔
伏丽奥一样交叉着。西格弗瑞德·萨松在1916  年碰见奥托琳娜夫人时,看到她浓
妆艳抹,染着红发,他感到奇怪,为什么她要把自打扮成一个“摩登荡妇”。在30 
年代,史蒂芬·斯彭德常见她手执一根牧羊女孩的弯柄杖走过布隆姆斯伯瑞的大街,
杖上用丝带系着几条狮子狗,当行人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她看时,她还感到不解。当
她知道斯彭德是个社会学家时就对他说,她很同情工人,甚至愿意去爱他们,只要
他们不“这么盯着她看。”无论这些描写如何具有讥刺性,但它们都不如劳伦斯在
《恋爱中的女人》中用赫米奥因·洛迪斯这个化名而对奥托琳娜·莫瑞尔刻划得那
样尖刻。他在小说的开始部分中对她作了这样的描写:当她经过时,人们寂然无声,
被她吸引,又感到惊异,想要笑,但由于某种原因,不敢出声。她那向上微抬的、
颇有些罗塞蒂风度的苍白的长脸,像是作了麻醉,仿佛有一大堆奇怪的思想盘绕在
里面的黑暗之中,而她却永远无法从中逃脱出来。”而且,劳伦斯在书中对她行为
的刻划丝毫不比任何对她的描写更为仁慈。这就是劳伦斯在1916  年为兰纳尼姆选
择的女皇,而这样的描写仅仅是在他作出选择的一年之后。但在1915  年,他们之
间还是友好的,奥托琳娜和她的丈夫给了劳伦斯夫妇30  镑作为去美国的旅费,并
说服了肖伯纳加了五镑(向爱德华·马什要了10  镑,借了20  镑,另外平克又给
了一些)。劳伦斯11  月11  日离开加辛顿时,奥托琳娜夫人送给一双德国靴子;
还有策略地送给弗丽达一大束鲜花,并答应送些绣品给他们作墙壁的装饰。
    劳伦斯在对《虹》作出判决前两天到达了伦敦,但他是否出庭却没有记载,很
可能他不在场。法庭要求发行人说明为什么他没有执行将劳伦斯的245 本已装订的
和760 本未装订的小说销毁的决议。劳伦斯称此审判为“一次荒唐可笑的行径,是
由‘国家净化协会’的赫顿博士和非国教组织挑起的”——显然他这里所指的是罗
伯特·福曼·赫顿(1855—1934)这位引人注目的神学家,他不仅属于劳伦斯的家
族所信奉的教会公理会,同时也属于劳伦斯当时生活的教区,汉普斯特德。
    在鲍尔街,净化协会的那帮人借律师赫伯特·G ·马斯克特之口发起攻击,马
斯克斯是个资历不深的文学批评家,他以“警方专员”的身份出庭,他颇为自得地
大声宣读了一些持异议的评论文摘,并陈述了他自己对《虹》的看法,声称“书中
通篇充斥着淫秽的思想、观念和行为”。发行人申辩说,在他们的要求下,劳伦斯
曾对手稿作过两次删节,但后来拒绝作进一步的合作,他们感到很遗憾,因为没有
对原稿作更仔细的检查,同时还对这部小说的发行表示遗憾。检查官约翰·狄金森
先生表示了同样的歉意,并补充说,当时在那些颇有名望的书检官和评论家表示异
议时,就应该取消本书的出版计划。鲍尔街地方法院的登记薄上记录有约翰先生反
对《虹》的裁决:“命令在7 天限期内(在扣留期间)如果没有申诉,将此书予以
销毁——并罚款十畿尼(旧时英国金币,合21  先令——译注)。
    “劳伦斯和《虹》受到攻击的真正原因,理查德·阿丁顿在1931  年写道,
“是因为他反对战争……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对‘淫秽’大放厥词。’他在1941  
年的自传中重申了这一点。同时他在1952  年的一封信中进一步说明:
    “是劳伦斯本人陈述了这样的观点,我在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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