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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之躯-劳伦斯传-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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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是一个业余哲学家的顿悟之作,它的价值只在于它对《虹》及劳伦斯的其它作
品作了注脚。
    贝特朗·拉塞尔在1915  年7 月给奥托琳娜·莫瑞尔的信中的《签名》杂志社
的人们作了有趣的描述,信中他提到,劳伦斯带他去“看望一个俄国犹太人库提连
斯基,莫里和莫里太太——他们都围坐在赫尔蓬饭店对门楼上的一间办公室里,办
公室空荡荡的,窗口紧闭。他们一刻不停地吞吐着俄国烟,百无聊赖,愤世嫉俗。”
拉塞尔把莫里当成是个“粗俗的”人。他们都陷在“死气沉沉”和“堕落”的气氛
之中。随后他们去了动物园,拉塞尔从一只狒狒对这群人明显的敌视和厌恶中得到
了“相当具有讽刺意味的满足”。他显然没有意识到那动物的反感很可能也包括拉
塞尔自己。
    他还对奥托琳娜夫人说,他和劳伦斯一起去了汉普斯特德,劳伦斯和弗丽达及
杜丽·拉德福德当时住在那里。疲劳不堪的拉塞尔告诉劳伦斯,他们“无论如何首
先必须各自保持独立,而不要急于试图创立一个学派。劳伦斯一读及政治,便显得
‘狂热’”,他告诉拉塞尔,真理远比事实更加重要,“他的观点狂妄存余,而诚
恳不足,最起码有些模糊不清”。
    过了数日,拉塞尔与T ·S ·艾略特(“我的哈佛同学”)夫妇共餐后,他又
给奥托琳娜夫人去信,对她又谈起了劳伦斯;他和劳伦斯一起度过的那天“糟透了”
;“劳伦斯很像雪莱——同样杰出,但对现实也同样缺乏耐心”。
    劳伦斯的“待人心理在一定程度上是令人惊异的诚实,但在一定时候,因强烈
的倾向性而误入歧途”。拉塞尔发现他的老“同学”艾略特像亨利·詹姆斯的朋友,
新英格兰画家桑枝。艾略特显得“敏感、倦怠”,显然是“为他自己的婚姻感到羞
愧”。对拉塞尔来说,这当然是个不幸的日子,所有的事似乎都错了,而把劳伦斯
与雪莱的类比更具有讽刺意味,因为劳伦斯对这位浪漫主义的前辈是极其厌恶的。
    《虹》出版的数星期前,也就是《签名》杂志的这段活动期间,劳伦斯和弗丽
达目睹了大型齐伯林飞机对伦敦的首次大轰炸,它预兆着被岗特的约翰称为铜墙铁
壁般安全的英国就此结束了。1915  年9 月8 日夜,海恩利希·麦西司令乘坐他的
新型L —13,率领齐伯林飞机入侵了英国。劳伦斯和弗丽达走过汉普斯特德的希思,
炮声使脚下的大地隆隆轰响,探照灯不停地划过夜空,远处的城市里升腾起一片火
光。劳伦斯次日写信给奥托琳娜·莫里,说空袭像一场密尔顿式的“天堂里的战争”,
虽然“不是天使们在作战”。他觉得齐伯林飞机像“长卵形、闪烁的中心发光体,
在光照中平静地飘移,像新月,它的光芒在大地燃烧,要将整个地球摧毁。这就是
末日——世界消失了,而我们像尘埃飘浮在空中”。
    劳伦斯这种匆匆而就的即席描述和反应无意识地为他7 年后在《袋鼠》(kangroo)
中的一段空袭描写作了准备。这段描写优于所有现代的有关空袭的描写。小说中,
索莫斯和他的德国妻子看到齐伯林飞机“高高在上,渺小、灰白,使人想到遥遥在
上的圣灵。城市附近传来了枪击声和令人恐惧的子弹的尖啸声,渐渐地,一片静寂。
从议会山下面靠近圣·保罗的地方是一大片红红的火焰”。哈利特·索莫斯说,
“想想,一些小时候和我一起玩耍的朋友很可能就在里面”。索莫斯招头“望着那
卵形的物体,像一弯月亮”。怀疑里面是否真的有人,“仅仅是人,长着一双脆弱
的腿和多情的嘴的人。他们的想象力无法达到这样的境地”。“脆弱的腿”这个词
给人们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因为整个人类都用它们在大地上行走;而高高在天
上的“多情的嘴”更是神来之笔。
    因为《虹》的查禁,劳伦斯对1915  年的记忆是痛苦的。他后来说,对他以及
对于所有那些敏感的反抗这种司空见惯的强制的人来说,这是麻烦真正开始的季节。”
旧世界在1915  年结束了”,那年冬天,“古老的伦敦精神崩溃了。在不断膨胀着
的《英国牛》(JohuBull)(由赫拉图·波特姆莱编辑)
    的荒谬的统治之下,”人们失落在“失望、贪婪、希望和恐惧的漩涡中”。
    在《英国牛》开始大肆攻击《虹》之前,劳伦斯在给辛西娅·阿斯奎斯的信中
表示,他不喜欢这份带有沙文主义色彩的报纸是因为报纸本身的原因,而并非是出
于嫉妒。战后他说,任何像他这样充满热情的人,在《英国牛》的控制下,在他们
神志清醒的时候“不会再完全地信奉民主”。帮助兴办这种报纸并使之走红的人是
没有能力自我控制的人。遗憾的是,劳伦斯的战时经历——可以说是相当可怕的—
—使他无法观察到民主崇高的真谛。
    欧洲许多敏感的文人像劳伦斯一样,拒绝为他们本国的战争效力,如法国的罗
曼·罗兰和德国的海恩利希·曼。在英国,大多数富于想象力的作家却即刻从军,
或加入政府部门,或从事间谍工作。劳伦斯能置身其中而持反战态度是难能可贵的,
尽管他不像西格弗瑞德·萨松那样出名。萨松这位和平主义诗人曾从战壕里寄回和
平主义的诗篇,而人们往往认为这是一种歇斯底里式的英雄主义热情。身体不合格
的劳伦斯不久就被政府官员和官方外交家视为后方的危险分子,况且他还有个敌对
国国籍的妻子。
    在英国知识界中除了小说家和诗人外,有一批散文家、哲学家和记者,如布隆
姆斯伯瑞这批人中,有许多真正的拒服兵役者,但他们中大多数都没有正式注册,
因为他们往往都是无神论者,显然不属于宗教信仰反对杀戮的那一部分。尽管约翰·
梅纳德·肯恩斯也同意他们的观点,认为战争是解决国际争端的野蛮方式,但他还
是在政府中任了职(“实际上别无选择”)在他信奉和平主义的朋友们强硬地经过
了严酷的审判以后,肯恩斯就会在皇家咖啡馆为他们设宴压惊,这些朋友中,利顿·
斯特拉彻常常发出尖叫:“即使德国人来了这里,一切又有什么不同呢?”肯恩斯
的传记作家罗伊·哈洛德爵士曾指出这种观点的浅薄和缺乏历史常识,即便是德国
和英国政治集团之间的差异在当时还不足以引起一场流血战争的话。这些布隆姆斯
伯瑞的和平主义者们也没有考虑到,像德国这样的制度的“根基和可能的发展势态”,
与英国的差异,在这一点上,他们的错误是显然的。哈洛德说,如果奥特拉彻在二
次大战时还活着的话,他要问:
    “即便是希特勒在这里,又有什么差别?”就会显得很不入耳了。
    哈洛德认为,剑桥——布隆姆斯伯瑞这些人的错误判断和行为,很大程度上要
归咎于他们的崇拜者G ·E ·莫尔的教导——需要指出,劳伦斯对他是毫无好感的。
莫尔的《伦理准则》(PrincipiaEthica )“很遗憾……缺乏道德责任方面的充分
理论……至于在一次大战中拒服兵役是否正确尚须留待未来来评判。但很清楚,在
莫尔的引导下,人们很容易走上歧路。”同样,肯恩斯在他的文章《我早期的信仰
》中对莫尔和他的教导提出质疑,由此可以看出,劳伦斯关于“我们缺乏敬畏”的
观察是正确的。
    劳伦斯本人对战争的厌恶加强了他离开英国的决心,他和弗丽达此时计划去弗
罗里达定居,其他兰纳尼姆的居民可以随后去那里与他们汇合。在他们等待签证时
——辛西娅·阿斯奎斯的影响显然打消了弗丽达“出生于曼兹”的顾虑——麻烦发
生了,这是在《虹》出版5 个星期之后。
    在3 月2 日写给凡尔拉·梅纳尔的信中。劳伦斯抱怨说,他还得为麦休恩的目
录准备一份预告。一位麦休恩公司后来的编辑,约翰·库伦(在1953年3 月4 日的
一封信中)说“我们没有劳伦斯是否自己撰写新书预告的记录,但作家草拟‘宣传
广告’以供编辑作任何必要的修改是过去——而且也是现在——的惯例”。在“1915 
年下半年度”的预告上,对《虹》的介绍中开头有这样一句话——“此书出于小说
新流派中最优秀的作家之手”——显然不是劳伦斯所言,但其它的介绍则可能是他
写的,当然经过了编辑的修改。但无论如何,它必然得到过劳伦斯的首肯。这作为
作者本人对《虹》的评论是具有价值的,“这是一段布兰温家族人物在爱情、宗教
和社会热情的危机中发展的历史。故事从汤姆·布兰温,一个富裕的德比郡农民,
娶了一个流亡英国的波兰寡妇开始,写到他的孙女厄索拉,这个动荡和无畏的家族
中的主要角色,她站在我们时代的前列,照亮了一条通向未来的道路”。厄索拉只
是汤姆·布兰温名义上的孙女。
    书评家却并不关心什么通往未来的道路是否照亮。在评价这本书时,他们倒退
到维多利亚时的标准,他们大多数从中只看到了种种的弊端,极少几个评论家认为
此小说并非猥亵之作,如杰拉尔德·古德(“此小说最不守规矩的地方是标点符号”)。
不过,他还是在《新政治家》(NeWStaresman)
    上说,小说“鄙劣、单调和枯燥乏味”。但绝大多数的攻击都基于道德的原因。
对梅纳尔的朋友罗伯特·林德来说,(在《每日新闻》上),此小说是“粗俗、野
蛮的男性生殖器崇拜”。在《星球》上,克兰蒙特·肖特援引了亨利·凡兹特列因
在英国出版爱弥尔·左拉的作品而被投入监狱的例子:“但是与我刚读到的D ·H ·
劳伦斯所著的小说——《虹》这样的大鱼大肉相比,左拉的作品不过是小菜小碟。”
肖特简直怀疑麦休恩公司在发表此书之前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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