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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六扇门倒了?还是诸葛正我终于受不了你,赶你出来了?你干嘛没事跑到边城来,大家对付辽人就够忙了,不要来添乱。”顾惜朝说得毫不客气。
“哼,”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你当我愿意来啊?!还不是戚大哥动用八百里加急传书送信到六扇门,让我星夜赶来,万万不能延误,我收到信就启程,一路上全是用腿跑的,差点没跑断气了。来了你居然还在睡觉不理人,把我和戚大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端了碗水放到顾惜朝手中,“喝水。”
缓缓喝尽碗中的水“他什么时候给你去的信?”
“大概发现你那个什么那天早晨......说你还发着烧,问大师兄有没有能医治你的药,让我一并带来。”
“哼,什么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追三爷说话也吞吞吐吐了,不就是瞎了么,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
伸手拉拉顾惜朝身上的被子,追命撇撇嘴,“你不知道,我来那天着实吓了一跳,戚大哥几天几宿没合眼正对着一帮老大夫发火,你躺在床上,怎么叫都不醒。大夫们说你重伤又受了刺激,可能不愿意醒,又或是你头上的伤在你受刺激后加重了......这是刚热好的鸡汤,我喂你,还是你自己来?”
“我不想喝,你先放着吧,帮我去找戚少商的副将,问问送我回来的那个孩子在哪里。”顾惜朝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突然变好了很多。
眼睛看不见了,除了最初的震惊,并没有太多的其他情绪,
大概,
所有的焦急和担忧已经有人急了、忧了,自己便平静了下来。
追命犹豫再三,小声说:“那个孩子背后中了一箭,之后他又用马缰栓着自己的脖子,手扣着马,到这里前已经断气了......”
闲
正要端饭给顾惜朝的追命看到戚少商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便开口叫住他,“戚大哥,你找什么呢?”
戚少商看到追命马上跑到他面前问:“追命,你来的正好,他不见了,你带他出去了?”
追命一愣,“没啊,怎、怎么可能,我是去给他拿饭了,他眼睛看不见,能跑到哪里去?没人看到吗?”
“就是没有我才着急,怕他出事。”戚少商边说边四处张望。
追命问:“会不会是被敌人抓走了?”
“不可能,除非来人有比你还好的轻功,否则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带他离开。你继续在营里找,我去后山看看。”戚少商骑上兵士牵来的马对追命说。
“好,我会的。”追命点头应承。
远远地看见那点绿色,戚少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顾惜朝闭着眼靠着溪边的大石,裤腿卷到膝盖赤足浸在溪水中,鞋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身边,整个人笼罩在晨晖中、锐气尽褪,与水光山色融为一体。
下了马,走到顾惜朝身边坐下,戚少商问:“怎么出来也不说一声,眼下正式宋辽交战之际,万一遇到探营的辽兵......”
顾惜朝指了指不远处的林中,戚少商看去,看到了牵着一匹马的小兵,正是顾惜朝在去辽营刺杀耶律成鸿前留下来给自己带信的、顾惜朝的亲兵。
“呵,我就说你一个人怎么过来的,原来你找了他回来。”戚少商释怀。
“不是我找到他,”顾惜朝苦笑,“是王副将让他来找我......问我那个孩子的墓碑该刻什么名字......”
那个孩子......戚少商哑然,自己只是匆匆见过一眼:脖子上一圈深深的勒痕、染了血变成黑红色的衣服,还有欣慰的笑容,连自己这样久经沙场的悍将都不忍再看下去,躺在那里的差点就会是顾惜朝了。
顾惜朝拧紧眉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问过他的名字,我连救是谁舍命救了我都不知道。他的家人都死于战乱,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回来,让他有机会再遇到牵挂他、他牵挂的人......可是现在他死了,我连要在他的墓碑上要刻些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戚少商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躺了下来,“江湖上的人说顾惜朝辣手无情、冷酷残忍,朝廷上的官员们说顾惜朝智计百出、坚忍决绝,军营里的将士们说顾惜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谈笑间可保大宋安宁.......我戚少商会怎么说你,你猜得到吗?”
摇摇头,顾惜朝没有说话。
“你不是猜不到,而是不想说吧?”戚少商自言自语,“要是有人问顾惜朝是个怎样的人,我会告诉他,顾惜朝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顾惜朝......其实知不知道那孩子的名字不是最重要的,他为了救你而舍命,你现在回来,他的心愿已经达到了,我想不论最后他的墓碑上刻了什么,他都会含笑九泉。”
“说的对......”手嵌入石缝中紧紧握起,顾惜朝心里明白戚少商说的句句属实,但对那个孩子的亏欠有岂能是几句话就可消去的。
“惜朝,别这样,你也不想的。”伸手握住顾惜朝的手腕,才发现平日里掩盖在宽袖之下无所觉的手腕竟是如此纤细,戚少商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还是瘦了很多。
顾惜朝冷冷地哼了声没有说什么。
戚少商也脱了鞋袜把脚浸在溪水中,微凉的溪水在腿间流淌而过,仿佛带走了什么。
“戚少商,你干嘛还来找我,我瞎了,不能保家卫国,不能驰骋沙场了......更不能帮助你那些生不逢时的无辜黎民......”顾惜朝有些负气地说,
也许此次边关之行是成就了自己的名声威望,但那个孩子,却是永远地去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自己难辞其咎。
若是换一个人定会想,以后平定战事能救更多的人,那么这个过程中有牺牲是必要的。
顾惜朝不这么想,那个孩子是因为自己而死,自己看得到。但有多少人会因为自己而活,自己不会看到。
这看到的会永永远远刻在骨上、融入血中,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难以释怀。
“你啊,”戚少商叹了口气,捏了捏顾惜朝的手,“真的是追命说的那样。”
“追命说了什么?”
戚少商清清嗓子学着追命的声音,“朝朝是全天下最最、最心软的人。”
顾惜朝愣了一下,然后不禁笑了起来,摇摇头无奈地说:“他是全天下唯一一个这么想我的人了。”
看到顾惜朝笑了,戚少商也跟着笑了,“你真的是很心软,如果不是,你就会因为那个孩子的事自责,不会说出刚才那番泄气的话。”
挑了挑眉,顾惜朝没作声。
戚少商在水中踢了踢顾惜朝的脚,“喂,你有什么妙计?”
“什么?”顾惜朝没明白戚少商话中的意思。
“听说辽国指定了接替耶律成鸿的新元帅,大概马上要打过来了。”戚少商说。
顾惜朝淡淡地问:“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虽然你是养伤期间,但你好歹也是威名远播的顾将军,有责任协助我守住三关口。”
“哼......”顾惜朝冷哼一声,“你少给我找事情做,我还要根据这次得知的辽军境况参详两军布阵形式尽快上报给王彦,要指使我也是他,轮不到戚将军你吧!”
再次听到熟悉的话语,戚少商笑地露出深深的酒窝,
顾惜朝果然是顾惜朝,
即便目不能视,也依然凭着本能翱翔与天地之间的,
鹰。
这辈子,
这一刻,
最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某轩不想写因为看不见就崩溃发狂的小顾~~~某轩只想写一个打碎牙和血吞~~~能面对一切艰难困苦为了自己的理想不停步的男人~~~呃~~~看不惯的就表PIA了~~~
兮
顾惜朝一辈子只佩服过两个人:
戚少商是第一个,
他的侠义,
他的为国为民,
让顾惜朝回到战场;
追命是第二个,
他看起来很单纯,
却能看清很多很复杂的人,
就好像他从第一次见到顾惜朝起便坚定地认为,
顾惜朝是个心很软好人,
哪怕他曾经看到满手血腥、满眼冷酷的顾惜朝。
现在,
顾惜朝此生又多了一个让他佩服的人:
严邢跃,
猜到来人是严邢跃的时候,顾惜朝第一个想法是这人是来探营的、深浅不知。
严邢跃从言语间透露军情时,顾惜朝的想法是这人忍辱降辽数年、忠心为宋。
当严邢跃说出他降辽只为耶律成鸿时,顾惜朝心中百转千回,
面对杀了自己所爱大仇之人的勇气和镇定就是顾惜朝无法想象的,更莫说还要透露军机密要给这个仇人。
顾惜朝不知道严邢跃是怎么从辽营来到自己面前的,
不知道他要如何回去,
回不回去,
回得去回不去,
顾惜朝只知道这个听追命说看着格外清秀不像个将军的人,
铁骨铮铮。
严邢跃前脚出了军帐,追命后脚就护着顾惜朝直奔重关通知宋军主帅王彦。
待戚少商回到主帅帐中时只看到一封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