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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疑了半天,挪动着手指,慢慢地握住了那片轻软衣袖,脸上一阵火燎般的灼热。
他望着我,眼中闪过复杂神色,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你跟她,真的很不像。”
我愣了愣:“什么?”
他回过神,笑了笑:“我说,你比以前胆小多了。”
我忐忑道:“我……以前胆子很大吗?”
他含了笑意道:“一般时候都比较大。”
我咬了咬唇,装出很大胆的样子:“那我家在哪里?我爹娘呢?”
他别开脸,想了想,道:“前不久,我替你看过病,你说你叫阿萱,你的父母已经故去,也没有兄弟姐妹。”
闻言,我黯然垂眼,半天,才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嫁入秋家的呢?”
他慢慢道:“这件事你可以去问你的夫君。”他顿了顿,又道:“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以前的事呢?万一那些回忆很不好,只会让你痛苦悲伤,你难道还要抓住不放吗?既然都忘掉了,那就让一切重新开始,不必被前尘困扰牵绊,岂不是更好?”
“可是,我会害怕呀!”我轻轻道,“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谁也不认识,不知道该去倚靠谁,心里空荡荡的,那种滋味是很难受的。而且,再不好的回忆,也该会有一些快乐在里面吧,说不定还有让我恋恋不舍的人或事,前尘里充满喜怒哀乐,总胜过一片空白。”
他忽然抬手抚上我的眉,眼中浮起伤痛神色:“忘记一切,就真的让你这么难受吗?究竟要怎样,你才能好过一点?”
我有些心慌,偏了偏头,避开他的手,低低道:“你、你不用这么在意,我也就随口说说,反正忘都忘了,顺其自然就好,没什么可难过的。”忽又抬眼问道:“对了,你说你替我看过病,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你还没有失去记忆,掉进湖里着了凉,高烧昏迷……”他放下手,凝神望着远处,神情落寞哀伤。
“原来你是替我治病的大夫。”我低声说了一句,抬眼看他这副模样,竟也莫名难过起来,忍不住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昨晚我看见你一个人喝酒的时候,就觉得你好像很伤心。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他转眼望着我,有些失神:“你觉得,我很不开心?”
我诚实地点点头。
他慢慢笑了:“你终于也能……”他没有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忽然又伸手抱着我跃回了地面。
我不可避免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淡淡的清香混着男子气息逸入鼻间,心底仿佛有细微的歌声幽幽响起。他放开我,勾出半真半假的笑:“你明晚再到这里,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开心。”
、梦里不知身是客(二)
我猜,失忆之前,我的好奇心肯定就很重,所以现在才鬼使神差地第三次踩着月色出现在优昙似雪的药圃中。
清风徐徐的屋顶上,我听完了他的故事。一个有些悲伤的故事。
那一年,青涩少年偶遇率真少女,嬉笑打闹间情愫暗生。那个女孩子千里寻药,一寻就是三年,他为了帮她,费尽心思一路相护。三年里,那女孩只知道经常能“巧遇”上他,却不知其实他从来不曾离开过,所有的分分合合都握在他的手中。历经艰辛终于寻到了传说中的神药,女孩也回到了生长的地方。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追了过去,可是那女孩却告诉他,自己已有夫君,所以才会跋涉千里为夫寻药。他大醉了一场,本想就此离开,却又在无意中得知那个女孩的夫君早已离开人世。于是他继续守在她身边,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忘掉前尘重新开始。然而,这世上最不能强求的,大概便是感情,那个女孩子终究还是没能喜欢上他,宁愿守着故人尸骨寂寂终老,也不愿随他离开。
看着身旁意态落寞的男子,忽然觉得很心疼。我想,那个错过他的女孩子,真的好傻好傻。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竟没有一点点的惧怕感,甚至连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没有理由地愿意相信。
从月盈转到月亏,不知不觉已是我遇见他的第七个夜。黛空上浮月皎皎,星辰如花,清光□影游移过草木,好一幕提裙蹑步的幽会场景。
他打量着我,唇角微微勾出莫测笑意。
我稳下气息,掩住心底的欣喜,讷讷问道:“你笑什么?”
他抬手取下我头上一片碎枯叶,笑得揶揄:“走这么急干什么?我又没说不等你。”
我脸上一热,垂眼盯着地:“我怕……怕你等得太久。”
他突然递过一个白色丝绢包裹的东西:“给你的。”
我疑惑道:“这是什么?”
他淡淡道:“芙蓉糕,味道还不错,带来给你尝尝。”
“谢谢。”我笑着接过,小心翼翼揭开,却舍不得放入口中。
“阿萱,”他忽然轻声道,“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
我一愣,抬眼怔怔地望着他,手中糕点滑落一块。
他继续道:“优昙花期早已过去,天冷夜寒,你也别再来了,小心着凉。”
风起,我忽然打了个寒噤,心中一阵酸涩,眼角湿湿的。
他褪下外衫,替我披上,温柔地抚了抚我的头:“回去吧,不出意外的话,你明日就能见到你那位夫君了。”
我仍旧怔怔地望着他:“那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凑到我面前,不怀好意地笑道:“如果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会不会想我呢?”
漆黑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芒,温热气息撩过面颊,很快远离散去。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很想扑过去抱住他,醒来后第一次这样想哭,在理清思绪之前,话已脱口而出:“等等!”
他停下,回头看我。
我缓缓道:“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微微一笑,笑颜明朗如三月春光:“风莫醉。”
这一夜,我抱着那件带着他清浅味道的外衫倚在床头,呆呆坐了一晚,纱幔外烛火早熄,湛湛月光漫过来,胧明得如同初见之时。
一滴冰凉的泪自眼角滑落,我终于明白,不过短短七个夜晚,自己已经喜欢上了那个月下落寞独饮笑得有些狡黠又风姿洒然的男子,喜欢和他呆在一起的安稳感觉。屋顶上递出的那片衣袖,有意无意间倚靠的温厚胸膛,还有那些半真半假的调笑,牵动了初醒的心绪。可现实这样无情,我早已糊里糊涂嫁做人妇,连一丝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次日,我刚将衣衫偷偷藏起,柳儿就兴冲冲地进来说:“夫人……夫人……公子回来了!”
我不知所措地立着,整个人慌到极点。柳儿急道:“夫人,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啊?公子已经到苑门口了!”
我捏了捏衣袖,慢慢坐到床边,低下头不肯言语。
“哎呀,夫人!”柳儿跺了跺脚,转身奔了出去。
许久,一个人影慢慢踱进来,静静立在房中。
我知他在看我,将头偏得更低,鸳鸯戏水的锦缎被手指抓出凌乱的褶皱。
“夫人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熟悉的嗓音打破沉闷。
我猛地抬头,看见昨夜脑中挥散不去的那个人——风莫醉。他玉树般站在那儿,一袭雪青色衣衫衬出翩翩风姿,眉目间笑意浓浓。
如果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会不会想我呢?我想起他说的话,慢慢红了眼,两颊一片湿热。
他缓步过来,修长手指轻轻抚过我的眼角,唇畔噙着笑意:“好端端的,哭什么呢?”
我一把搂住他,捶着他的后肩,哭道:“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骗我?”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轻抚着我的背,温声道。
许久,我起身,哽咽道:“你为什么骗我?”
他摩挲着我的额角,笑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你明明……明明是秋……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叫风莫醉?”
“这可不算骗你,我确实叫风莫醉,因为——”他顿了顿,笑意更甚:“我娘姓风。”
我恼恨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还故意不告诉我你是谁,害我伤心半天!”
他撩了撩我垂落的发:“你不是失忆了吗?我要是贸贸然出现,还不把你给吓坏了?现在这样多好,你喜欢上我,再知道我是你的夫君,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红着脸道:“少胡说,谁喜欢你了?”
他抵住我的额,漆黑眸子含了笑:“那你为什么伤心?”
我垂了眼睫,慢慢偏头靠在他的胸口,突然又想起一事,起身犹疑着问道:“我记得……你有一个很喜欢的心上人,可……为什么……又会娶我?”
他的眼神变了变,沉默了一瞬,缓缓道:“因为,你比她好。”
“真的吗?”看见他的眉眼渐渐攒出丝丝笑意,我欢喜地重新抱住他,轻轻道:“那你以后不要再想她了好不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手温柔地落在肩头,头顶传来恍惚的声音:“好。”
窗外,叶落如蝶,枝头渐空。
风莫醉好像很不愿意我问起以前的事,所以我了解大概之后就没再细细追问。正如他所说,回忆若是太伤,忘却未尝不是好事。
灯台上烛火摇曳,明灭的光沾上纱幔。我梳了梳微湿的发,嘴角轻轻牵动,铜镜里眼角眉梢有掩不住的笑意。
溶溶月色下,我不必再悄悄出门,换他推门进来。
一时间,有些慌乱,搁下梳子起身,视线堪堪掠过他,又急忙收回,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在几步之外临风玉树般默默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终于缓步过来拉起我的手,皱眉道:“手这么凉,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我稍稍抬眼,又垂下:“等、等你啊。”
眉头松开,他瞅着我,似笑非笑:“等我?等我干什么?”
“你!”我羞恼地甩开他,转身撩开帷帐,拉过鸳鸯戏水色泽鲜艳的锦被,径直躺了进去,不再理他,这个人总是喜欢半真半假地调笑,偏偏我还拿他没办法。
半晌,床褥往下陷了陷,熟悉的淡香轻轻浅浅地低回过来,我隐隐觉得会发生些什么,往里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