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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说:“不论发生什么,公子永远、都是你的公子。”
清凉白光中,笑靥如花,千般诗韵凝成一身红妆。这样优雅温柔的女子,愿能有人惜。
叶舞如蝶,幽幽琴音风一般飘散,我悄悄走近,看见她沉迷的神色,不忍惊扰。
曲未终,如玉纤指按住琴弦,温柔嗓音滑出:“人到了?”
我不语。
她抱了七弦琴起身:“走吧。”
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萧安远,而是无能虚伪的张勤。
对于他还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我感到十分的惊愕以及愤怒。
依柔姐姐则是彻底呆住,秋水般的眸子里泛过多种复杂情愫,最后都归于平静。半晌,她收了目光,款款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张勤忽然开口:“依柔。”语声中透着怯意。
依柔姐姐止步看他,弯出温婉笑容,无哀无伤:“张公子,有事么?”
张勤嗫嚅道:“我……你还好吗?”
依柔姐姐笑意盈盈:“多谢张公子关心,虽比不得公子前程似锦,但还算福缘颇深。”顿了顿,又问道:“对了,转托人还过去的东西,张公子都如数收到了吧?”
张勤变了脸色:“那些都是我送给你的,你不必……”
我心里仍旧忿忿,蹭了蹭风莫醉,小声道:“小醉,有没有办法往他身上下点药,惩治惩治他?”
风莫醉垂眼看我,笑得一脸奸诈:“可以是可以,不过——报酬呢?”
“我……你!”勉强平下怒火,甩出一句:“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行了吧?”
“真的?”他凑得更近,眸子跟狐狸一样。
“说到做到!”以肘撞了他一下,催道:“快点!”
抬头见依柔姐姐正微微笑着:“那些本就不是依柔之物,留来何用?”
张勤脸色愈发难看:“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对你——”
依柔姐姐打断他:“张公子严重了,依柔该谢你才是。若非张公子,依柔也不会得遇萧侯爷,更不会有此福分进入靖边侯府。”
张勤还想说什么,一个威严有力的声音蓦然响起:“夫人,该走了。”
在场的人,无一不愣住。
车帘被掀起,一只宽大温厚的手伸出,掌心结出的茧,是久经沙场的凭证。
良久,依柔姐姐缓过神,笑着优雅转身,一步一步向前而行,风姿绰约,裙裾下开出朵朵妙曼芙蕖。
红袖滑落些许,似雪柔荑终于搭上那片宽厚,然后被握住。
那一瞬,我忽然觉得,依柔姐姐的这个抉择,或许真的没错。
只是此去路迢,何日才能再见?再见又会不会已人事全非?
终是抑制不住,蓦地冲过去抱住了她,哽咽道:“依柔姐姐……”有泪滑落,祭奠这一场离别:“保重。”
清凉液体滴落在颈间,她抚上我的背,轻轻道:“保重。”
车帘还未放下,萧朴扬鞭欲驱车,萧遥却不知突然从哪来冒出来,夺过他手中的鞭子,一屁股坐上去:“小朴,你进去,本世子来赶。”
萧安远皱眉看他:“你又在胡闹什么?”
萧遥偏头,笑得没心没肺:“老头子,不要激动,我这不肖子难得心情好,亲自来为你们赶车,一般人可没这待遇!”
扬鞭前,风莫醉忽然道:“萧遥,出征前记得过来一趟。”
据萧安远讲,圣上已经同意让萧遥领军出征,但许胜不许败。
萧遥扬眉一笑:“就知道你们舍不得本世子!”“走了!”鞭落,车行。
我无意识地追出几步,怔然而立,仿佛还在梦中,谁也不曾离开。
、问君楼中曲如昨(一)
天空落下细密雨丝,草木间沾水带露,衣衫上湿意如烟。
头顶微微一暗。抬眼看见薄薄竹骨撑开的素白纸伞,碧叶紫花染得正好。
伞下,是眉目清朗光风霁月般的男子。
“没事跑到这儿淋雨,是不是又想吃药了?”风莫醉看着我,开口就带了怒气。
我不以为意:“这么点小雨,有什么要紧的?”忽视他皱起的眉,径直又道:“待会儿我要去问君楼,你要不要一起?”见他一直没答,不由疑惑道:“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修长的眉往上展了展,他斜眼瞥我:“在想你昨日答应我的事。”
心下觉得不妙:“什……什么事?”
“这么快就忘了?”他低头凑过来,嘴角勾出狡黠的笑,“你求我下药教训那个张勤,说,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的?”
“噢……这事啊,”我向后挪了一点点,小心翼翼道,“我没忘、没忘,你说吧,想要什么?”
他又凑近些,笑得愈发不怀好意:“没忘就好,把眼睛闭上。”
我瑟缩道:“你……你想干什么?”
他未撑伞的那只手扣上我腰间,阻止我继续后退:“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听话,把眼睛闭上。”
我伸手推他,紧张道:“那个……小醉,我们再商量商量,不要冲动啊。”
“不闭?”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贴近,“那也没关系。”
“等等!”我忽然大声道,趁他发愣时一把将他推开,跳出老远,“这件事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他眯了眯眼:“哦?什么问题?”
“有……有……”我磕巴着,倏地灵光一现,中气十足地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给他下药了?当时你根本就没有任何下药的动作!所以,我答应你的条件,也不能算!”
他理了理衣衫,嘴角噙着一丝笑:“真不错,还学会耍赖了。”
“这、这不叫耍赖……”我继续狡辩着,脚往后挪,突然转身就跑,“不跟你说了!”
万分悲惨的是,还没迈出两步,整个人就被向后捞去。胳膊紧紧箍在腰间,脖颈处撩过温热气息:“本来是打算放过你的,可看你这么没诚意,我真是、非常地不舒服——”
一阵唤声忽地响起:“笺笺姐姐……笺笺姐姐……”
我侧首看见突然冒出的谙谙,不由僵住。
“啊!”谙谙也愣了一下,随即大叫着背过身子,“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回过神,愤恨地挣开风莫醉,感觉双颊如被火烧。
风莫醉却若无其事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谙谙还是背着身子,捂着脸,小声道:“君先生派人来说,问君楼的叛徒已经找出来了,问你们要不要过去。”
我微微一惊,抬眼与风莫醉对视。看来,快到曲终的时候了。
赶到问君楼后山的一眼湖边时,只见君且问负手悠然而立,依旧是那副淡烟轻雨般的模样。一个紫衣女子正对着他,只隔了两三步,嫣红的唇角正开合着:“……你很想知道为什么?”
君且问微微动了动眉,还来不及开口,变故就发生了——紫衣女子猛地出手,闪着寒光的匕首向前急急刺出。
然而,不到一招,匕首就被反刺进了紫衣女子的心口,匕首的柄已换在君且问的手里,更始料未及的是,紫衣女子的手紧紧握着君且问的手,指骨泛白,仿佛用尽了平生气力。此刻,她的身子与君且问贴得很近,所有的动作发生得太过迅猛,我们甚至没能看清,究竟她是借君且问的手将刀刺入了身子,还是直接扑过去撞上了刀尖。
她倒下去,像一支被风吹折的芰荷,嫣红嘴角却缓缓漾开莫名笑意。
君且问单臂揽住她,静若古潭的眸子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鲜血渗透衣衫,沾上他白皙如玉的手。紫衣女子凝眸望他,脸上是痴迷神色:“或许这样,你就能记得我了吧?”
君且问微微一怔。
“你是不是一直想不透,我为什么要那样做?”紫衣女子轻轻说着,脸上妆容精致,想是之前刻意打扮了一番,“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对我也很好……”她的气息渐渐不稳,眼中泛起复杂情愫,嘴角笑意未褪,“可……可是,你对身边的每一个女孩子,都一样好……也一样不在意。我、我好想你能对我不同一点,能注意到我,能记得我。我一直……一直在等这一天,可这一天似乎来得有些晚呢,你就那么相信我?呵呵……你……你身边的好女子太多,我比不过,只能任性地背叛,让你为我费神,你恼我恨我亲手杀了我,或许就能记得我了吧……”
这个女子,是杀害我夫君的人,我本该恨之入骨,却忽然无力去恨,只觉得悲凉。脑中掠过那日夏芷说过的话,她说,世间女子,痴心最苦,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然而想起曾经的伤痛,终究是无法做到大方宽恕,只能转身匆匆逃离。
之后赴约到了三问亭。
传言问君楼楼主操控天下大事,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在问君楼烟波湖中设下三问亭,自言为天下人解惑,当然,只有先闯过寻签台上的三关才能享此殊荣。
至于我,虽然在十三岁那年试图闯过,却最终功败垂成,如今不过是沾了流觞的光。
水雾氤氲的天幕下,碧波荡漾的湖中心,浮起一座亭。说是三问亭,其实更像一座水阁,因为它委实太过宏大。白玉石台雕花凝雪,淡青或素色的纱幔飘飞如烟,瓦沿依稀有水滴落,落声清灵。湖面并没有通向亭中的桥或是垫脚的物什,稍远处倒是隐约可见漂浮的莲叶。
秋雨层层覆下,比原来大了些,湘妃竹的纸伞上沙沙声不断。我将伞抬起一些,对于要如何登萍渡水到达亭中窥一窥那位神秘楼主的真实面目感到极为头疼。
正琢磨着,亭中忽然响起熟悉琴音。
流觞一曲,曲如流觞。
悠悠然滑入心底。
我怔住,眼角渐渐有了湿意,不知是不是沾了秋雨。
年少相守的时候,总是那样美好,连一阕歌一支舞都蕴着满满的快乐安然。待到离殇过后,阅尽辛酸,旧曲重弹,便只觉沧桑,如何还能巧笑而歌拂袖起舞?
琴音消时,一束白绫猛地穿过纱幔从亭中飞出,缠在我腰间,将我卷到了亭边的白玉石台上。
我刚刚踉跄着站稳,一个空明的声音就缓缓响起:“小丫头,好久不见。”
飘飞的纱幔后,一扇泼墨题词的镂花屏风时隐时现,屏风上依稀映出一个人影,轻轻掠一眼就觉风华卓然。
我微微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