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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是十里繁华,灯火无数,玉壶光转华盖迷,银花乱眼锦绣重。仰头,是天际一轮明月,清辉朗朗,落满整个长安城。
“傻女人,我走了之后你都在干什么?”带了些许醉意的声音恍恍惚惚地传过来。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好好呆在家里养身体。”我不满地应着,脑袋渐渐迷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我……我一向很听话的……他说的话,我都听……”心口再度疼如刀割,“他说,要我好好照顾自己……”
手中的壶猛地被夺过去,耳边的声音有了怒意,“又是他!你难道要这样念一辈子?”
“好啊……能念一辈子,也是好的……”眼角似有液体滑落,藏入鬓发里,消失不见。
半晌,低低的叹声响起:“傻女人,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开心一点?”
没心没肺地扯嘴笑了:“我哪有不开心,我一直一直都很开心啊……你不要乱说,流觞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风莫醉蓦地翻身困住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带着极浓的酒味,“你能不能不笑得这么难看?”
我觉得很难受,费力想推开他,他却禁锢得更紧了,大声道:“碧笺笺,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死人有什么区别!难道他谢流觞死了,你就要跟着去陪葬吗?”
“是啊……他死了呢……”微微仰头,看向那亘古不变的明月,月色中恍惚出现一抹如酒笑颜。
某一瞬,禁锢终于松开,迷迷糊糊中我奋力一挣,倏地翻墙跳下。
长发凌乱飞舞,风穿透衣衫,肆意卷入。忽地,手腕被紧紧抓住,抬头对上风莫醉惊慌的脸,他一手攀着墙沿,一手抓住我,身子亦悬在空中。
“你跟着跳下来干什么?”神思有了些许的清醒,我动了动,企图挣开他的手。
“别乱动!”他冷声道一句,面色铁青,然后用力一提,揽上我的腰。
底下一阵骚动,想是有不少路人驻足观望,我这才惊出一身冷汗,生怕害得他也就此丧命。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还由不得你这样轻贱!”冰冷的声音响在耳畔,似乎还有些颤抖。
未等我再开口,他已尽力向上一窜,带了我翻过矮墙,倚壁滑倒在地,似乎耗尽了所有气力。
温热的气息撩过耳畔鬓发,隐隐听见他低声道了句:“幸好今日赶了回来。”
“傻女人,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
我垂下眼睑,无力动唇:“我只是想去陪他而已。”
“我真的很想他,”疼痛与绝望充斥在心口,仿佛极锐的刺没入骨血中,那样难受,难受得甚至一刻都不愿清醒,“你说得对,我不开心,很不开心……他不在身边,我怎么会开心呢?我拼命地笑,好好吃药好好养病,也只是怕辜负他的交待,怕他不高兴……”
“傻女人,”风莫醉环住我,用力抱紧,“忘了他,好不好?”
暖暖的体温透过衣衫贴上后背,渐渐裹住全身,我喃喃开口:“忘不了……怎么忘得了?”
横过胸前的臂膀愈发勒得紧了,“忘不了,就放下……”
“忘不了,就放下……”
清冷的风拂过,雪白衣衫动如水波,墨色青丝撩在颊边,远处传来欢闹笙歌。
“傻女人,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了,这一生还很长,你放下好不好?”
“忘不了,就放下……”抬首望天,明月不老,依旧素净出尘,冷眼相对,清幽的月华泻到眼眸里,没有半点温度,仿佛九天之上一滴泪落下,泠然一声,荡起无数清漪。
也荡出了,无数的前尘过往。
净如雪的白衣,醇如酒的笑颜,温如玉的话语……
一幕幕,清晰呈现,然后幻灭。
“小醉,我想为他,再醉一场。”
肩头的臂膀缓缓松开,一片冰冷落入掌中。
忘尘之酒,饮后忘尘忧。
而我要花多久,才能冰封住这一段伤痛?
举壶,扬头,饮尽所有痴狂执念。
终,青壶落地,人已醉。
泪,如水洗下。
风,拂开乱发。
这人世,总是这样无常,拥有的时候越美好,失去的时候就越痛,甚至更深。我知道,穷尽一生,我都无法再见那一袭如雪白衣,无法回到当初。
那,就让我再肆意疯狂一场,当是祭奠年少那一段浮华绮梦。
无力倒下,落入一个怀抱,流着泪,咧嘴笑了:“我不要再想他了……不再想他……”
朦胧中,触到一片温暖,清香淡淡,如同春光提前降临。
、年少剑冷引故人(一)
再次睁眼,看到的是白色帐顶,下意识地动了动,想起身,却猛然惊觉身子被人环住,扭头一看,却见风莫醉躺在旁边,呼吸均匀,一副熟睡的模样。愣了一瞬,立刻万般慌乱地将他推开。力气有些大,他滚到床边,差点没直接摔倒地上。
“怎么了?”他及时醒过来,手在床沿上一撑,人便稳稳立在了床边。
“怎么了?该我问你,为什么会睡在我床上?”我退到内侧,怒声道。
他微微一怔,似乎还没弄清楚状况。
我见他这么个反应,心下更加慌了,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颤声道:“你……你不会真的趁醉……对我……对我……”
他终于回过神,却换了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对你怎么样?”
“对我——”我脑中一片混乱,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咬唇骂道:“风莫醉,你——你无耻!你卑鄙!”
“我怎么无耻怎么卑鄙了?”他拂衣坐到床边,凑近道。
“你不要靠过来!”我又往后缩了缩,贴紧墙壁,怒目而视。
他勾出一抹狐狸般狡黠的笑容,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不明意味的光彩,幡然醒悟道:“噢——我明白了,原来是那件事啊!”说着又抬手扶住额,颇有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意味,“唉,果真是酒醉误事,追悔莫及追悔莫及啊!”
听他这么说,我彻底白了脸,越发觉得身上极不舒服,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忿恨地死盯着眼前这个无比可恶的小人。
他笑着倾身过来,眸中尽是玩味轻薄神色:“怎么这副表情?害怕了?”
我抖了抖,瑟缩着吐出两个字:“走开!”心下当真是恨极了,枉我一直当他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从来不曾怀疑提防半分,他居然借着酒醉做出这种事!
要是流觞知道——想到流觞,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看来真是吓得不轻,”他退回原处,摇头叹息,“别缩成这样了,早知道你这么胆小,就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
我倏地看住他,愣了愣。
“我说傻女人,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他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道,“这三年多你毫无意识倒在我面前已经不下百次,我要真想对你怎么样还用等到今天?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我闻言冷静了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发现衣衫还算齐整,身上也并无太多的不适感,遂松了一大口气,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怒气却半点未消:“开玩笑?这种事也能随便开玩笑?”
“如果你不想当成玩笑,也可以。”他抬了抬眼皮,一副欠揍的懒散模样。
我登时语噎,半晌才道:“那你说酒醉误事追悔莫及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后悔酒醉直接就睡了过去,都没来得及发生什么事,”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故作遗憾地道,“下次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你!”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我的怒气又蹿了上来,“你敢!我杀了你!”
他对我的愤怒视若无睹,依旧没脸没皮地笑道:“你打得过我吗?”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掀开被子,本欲下床,想想却又觉得不妥,抬头道:“不管怎么说,男女有别,你这么睡在我床上也太荒唐了,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然后?”他微微挑眉,漫不经心道,“你是想让我负责吗?”
我明智地对此置若罔闻,偏头想了想,忽灵光一现,欣喜道:“不如我们结拜成姐弟吧?就不用忌讳这么多了!”
原本含着笑意的眸子立刻变得冰冷,如凝霜雪,我不由打了个寒颤,笑容有些僵硬,斟酌着改口道:“要……要不成兄妹?让你做兄长好了。”
我私以为,这个提议是再稳妥不过了,既避免了外人的闲言碎语,也消除了莫姝语以及许多和莫姝语一样仰慕他的女孩子的诸多疑虑,简直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可是,气氛却似乎越发不对劲了,风莫醉盯着我,目光变得极度冰冷,表情也极为难看,没有半点嬉笑的意味,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心下涌起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强自镇定地避开他如刀的眼神,刚想着要怎么开口才能缓和一下气氛,急促的敲门声便及时响起,打破了沉默尴尬的局面。
“小笺,你回来了吗?”
是依柔姐姐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
我觉得整个人一松,示意风莫醉不要再胡言乱语,然后快速整理好衣衫,跳下床,奔到外间开了门,见依柔姐姐一脸的憔悴惊慌,急忙问道:“怎么了,依柔姐姐?”
依柔姐姐握住我的手,急道:“小笺,你知道小筑和谙谙去哪儿了吗?”
我愕然道:“她们没回来?”
依柔姐姐的脸色更难看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见到她们的人。”
我宽慰道:“依柔姐姐,你先别急,说不定她们玩得太高兴,就忘了时辰了。”
依柔姐姐摇摇头,递给我一方绣帕,上面血迹斑斑,“这是前不久小筑央我给她绣的,昨晚我回来不见她们,就出去找了找,结果在离我们分开处不远的小巷里发现了这个。”
我看着帕子上已然干掉的可怖血迹,心不由也是一沉。
忽然,一只白玉般的手伸过来,径直拿走了绣帕,侧首却见风莫醉不知何时也跟着出来了,依柔姐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但很快又被忧虑所代替。
“上面沾了迷香。”风莫醉波澜不惊地开口道。
“迷香?”我闻言一惊,“那她们岂不是?”
风莫醉瞥了我一眼,“事不宜迟,先去她们失踪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