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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亲爱的。一切都凑齐了,你瞧,所有支离破碎、毫无联系的事儿构成了前后连贯的模式。”
本奇轻声引用道:“‘台灯?是的。紫罗兰?是的。装阿斯匹林的瓶子。’您是说那天邦尼新买了一瓶,所以她没有必要拿利蒂希亚的?”
“除非她自己的那一瓶被别人拿走或藏起来。得像是有人要杀害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的样子。”
“对,我明白了。‘可口之死’。是蛋糕,又不只是蛋糕。晚宴的陷阱。
让邦尼高高兴兴度过一天,然后再死。把她当作准备处死的狗一样对待。我发现最可怕的就是这一点——一种假装慈悲。”
“她本来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她最后在厨房说的是实话:‘我不想杀害任何人。’她渴求并不属于自己的巨款,这种欲望——它变成了一种迷恋——想用这笔钱来补偿生活给她带来的一切痛苦——还没有得到满足,一切便化为泡影。怨恨人世的人往往是危险的,他们似乎觉得生活欠他们太多。我知道有很多残疾人比夏洛特·布莱克洛克的遭遇悲惨得多,而且被生活剥夺的东西更多。一个人的幸福与不幸概由自己使然。但是,噢,亲爱的,恐怕我偏离正题了,我们刚才讲到哪儿了?”
“重复您那个清单,”本奇说,“您写的‘咨询’指的是什么?”
马普尔小姐向克拉多克警督顽皮地摇摇头。
“这您一定看过,克拉多克警督。您给我看了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写给她妹妹的那封信。那上面两次出现了‘咨询’的字样,而且每次拼写都加用的是e。但在我让本奇交给您的纸条上,布莱克洛克小姐写‘咨询’这个词儿用的是i。人上了年纪以后不容易改变自己的拼写习惯。在我看来这一点意义重大。”
“是的,”克拉多克同意道,“我本该注意到这个。”
本奇继续说道:“勇敢地承受起痛苦的折磨。’这是邦尼在咖啡屋对你说的,利蒂希亚当然没有经受过什么痛苦。还有‘碘’,这个把您领上了甲状腺肿大的道上?”
“对,亲爱的。你知道,瑞士,另外布莱克洛克小姐给人这样一个印象,即她‘妹妹’死于肺癌。可我记得当时在甲状腺肿大方面最伟大的权威以及这方面手术最娴熟的外科大夫是瑞士人。这就与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小姐从不离身的古怪的珍珠项链联系起来了。这不是她应有的风格——但用来遮盖伤疤却正合适。”
“我现在才明白项链断的那天晚上她为什么那么激动不安,”克拉多克说道,“这在当时看来是极不适宜的。”
“后来,您写的是洛蒂,而不是我们想的利蒂。”本奇道。“不错,我记得妹妹的名字是夏洛特,而多拉·邦纳有一次还是两次又把布莱克洛克小姐叫成洛蒂,而且每次这样叫了以后她都忐忑不安。”
“那么伯尔尼和养老金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鲁迪在伯尔尼的一家医院做过勤杂工。”
“养老金呢?”
“噢,我亲爱的本奇,我在‘蓝鸟’跟你提到过这个,尽管当时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有想到在这儿用上。沃瑟斯庞太太除了领取自己那份,又取走了巴特勒太太的养老金,但巴特勒太太已死了多年。因为老太大的样子看起来大都差不多,是的,这一切都构成了一个模式。当时我感到那么激动,所以出去让脑子冷静一会儿,考虑怎么来证明这一切。后来欣奇克利夫小姐在半道捎上了我,结果我们发现默加特洛伊德小姐……”
马普尔小姐的声音消失了。这不再令人激动,令人愉快。这是无情的寂静。
“我知道必须做点儿什么,而且要快!可仍然没有真凭实据。于是我想出了一个可行的计划,并跟弗莱彻警佐说了。”
“可我却把弗莱彻狠狠训了一顿!”克拉多克说,“他没有权利事先不向我报告就同意您的计划。”
“他并不喜欢这样,可我说服了他。”马普尔小姐说道,“我们去了小围场,掌握了米琪。”
朱莉娅抽了一口冷气,说道:“我无法想像您是如何说动她干的。”
“我研究过她,我亲爱的,”马普尔小姐道,“她毕竟自视过高,因此让她为别人做点儿事对她有好处。当然啦,我恭维她,说我相信如果她留在自己的祖国肯定参加了抵抗运动,她说‘那是肯定的’。我又说看得出她有干那种工作的气质,她很勇敢,不怕危险,可以扮演一个角色。一些是真的,而另一些恐怕是我发明的。她简直兴奋极了!”
“妙极了。”帕特里克说。
“于是我说服她同意扮演她的角色。我教她排练,直到说得分毫不差。然后我让她上楼回自己的房间,等克拉多克警督来之后再下来。最怕的是,好激动的人容易没等到恰当的时机便仓促行事。”
“她干得挺棒。”朱莉娅说。
“我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本奇说,“当然,我不在场——”她带着歉意补充道。
“道理有点儿复杂——而且相当惊险。思路是这样的:米琪好像漫不经心地承认曾经动过讹诈的念头,现在却因为担惊受怕愿意说出真相。她从餐厅门的锁眼里看见布莱克洛克小姐手里握着一把左轮枪来到鲁迪·谢尔兹的背后。
就是说,她目睹了真实发生的情况。现在惟一的危险是夏洛特·布莱克洛克可能识破这个计划,因为锁眼里当时插着钥匙,米琪根本什么也不可能看见。不过我坚信这一点,即突然受到惊骇的人不可能想到这个。她只能相信米琪确实看见了她。”
克拉多克接过来继续讲:
“可是——这一点至关重要——我听到这个之后假装表示怀疑,好像作最后一击似的,马上指控以前没有被怀疑过的人。我指控埃德蒙——”
“而我把我的角色扮演得非常出色,”埃德蒙说,“矢口否认。一切照计划进行。而没有照计划进行的是,菲利帕,我的宝贝,你叽叽喳喳地中途杀进来,当众承认自己是‘皮普’。无论是警督还是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就是皮普。我想充当皮普来着!这一下子就甩掉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可警督又杀了一个回马枪,无懈可击而又恶毒地影射我想娶个有钱的太太。这下他的话八成钻到了你的潜意识里,总有一天会在咱们之间造成无法修复的麻烦。”
“这有什么必要吗?我看不出。”本奇问。
“是吗?按照夏洛特·布莱克洛克的观点,这意味着惟一怀疑并知道真相的只有米琪。警察怀疑的是别人,他们暂时把米琪当成骗子。但如果米琪一味坚持,他们可能就会听信她的,并认真对待她所说的一切。因此,必须让米琪沉默。”
“米琪大摇大摆走出去,回到厨房——完全按我教她的做,”马普尔小姐说道,“布莱克洛克小姐几乎马上就跟着她出来。表面上看,米琪是一个人呆在厨房里。实际上弗莱彻藏在餐具室的门背后,我躲在扫帚柜里,好在我很瘦。”
本奇看着马普尔小姐。
“您预料还会发生什么,简姨?”
“两种可能。一种是夏洛特会出钱堵住米琪的嘴,那么弗莱彻警佐就是交易的见证人。另一种——另一种,我想她不得不竭力杀掉米琪。”
“但她没有逃脱的希望吧?她马上会受到怀疑呀。”
“噢,我亲爱的,她失去了理智。她只是一只担惊受怕、走投无路、见人便咬的老鼠。想想那天发生的事儿,欣奇克利夫小姐与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的那一幕。欣奇克利夫小姐开车去警察局,等她一回来,默加特洛伊德小姐就会解释说那天晚上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没有在客厅里。要使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无法开口,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下手。没有时间计划或者是演一场戏,只有残酷的谋杀。她跟那可怜的姑娘打招呼,接着勒死了她。然后赶紧跑回家换衣服,坐在火炉边等别人进来,好像她根本就没有出去过。
“后来朱莉娅的身份暴露了。她扯断了项链,吓得怕被他们看见伤疤。再后来警督来电话说要把大家带来。她没有时间思考,也没有时间喘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赤裸裸的谋杀,再没有好心杀人那一套,或者为除掉碍事的年轻人而精心设下陷阱。残酷而赤裸裸的谋杀,她安全吗?当时还是的。可后来又冒出个米琪——另一个危险。杀掉米琪,让她住口!她因为恐惧而疯了,不再有丝毫人性,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危险的动物。”
“可您为什么要躲到扫帚柜里呢,简姨?”本奇问道,“您就不能让弗莱彻警佐干吗?”
“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很安全,我亲爱的。此外,我知道我能模仿多拉·邦纳的声音。如果说有什么能够打垮夏洛特·布莱克洛克的话,就是这个了。”
“还真是呢……”
“是的……她崩溃了。”
大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因为他们还沉浸在回忆之中,忽然,为了缓解这紧张的气氛,朱莉娅用坚定而轻松的口吻说道:“这极大地改变了米琪。她昨天跟我说她在南安普敦附近谋到了一个职位。而且她说——”朱莉娅惟妙惟肖地学着米琪的口音,“‘我要去那儿,如果他们跟我说你得到警察局登记,因为你是个外国人。我就对他们说:“对,我会登记的!警察,他们可了解我啦。我帮助过警察!没有我,警察根本就不可能逮捕一个非常危险的动物。我冒着生命危险,因为我很勇敢,勇敢得像头狮子。我不在乎危险。”“米琪,”他们跟我说,“你是个英雄,你真了不起。”我就说,“啊,这没什么。”’”
朱莉娅停下来。
“还说了很多话哩。”她补充道。
“我想,”埃德蒙若有所思地说,“不久米琪还会帮助警方破不止一个而是几百个案子呢!”
“她对我也客气了,”菲利帕说,“实际上她还把做可口之死的秘方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我。她还说我绝对不能把秘方透露给朱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