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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生日晚宴的那天有人把有毒的阿斯匹林放到了那里?”
“为什么不能呢?”
“可这怎么办得到呢?”
“喏,我们都去上过厕所,对吧?”欣奇克利夫小姐粗声粗气地说道,“由于那个蛋糕很粘手,我去洗手。小美人儿伊斯特布鲁克夫人在布莱克洛克小姐的卫生间里往她那邋里邋遢的小脸蛋儿上扑粉来着,不是吗?”
“欣奇!你认为是她?——”
“我还不知道。要是她干的,那就太明显了。假设你要去放药片,我想你总不会愿意在卫生间里被别人看见吧。啊,对啦,有很多机会。”
“男人们没有上楼。”
“还有另一座楼梯呢。何况,要是一个男人离开屋子,你总不会跟在他身后,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与你去相同的地方吧。不会很复杂!不管怎样,别跟我抬杠,默加特洛伊德。我要从企图谋杀利蒂·布莱克洛克最初的地方重新开始。现在,首先,给我牢牢记住事实,因为这一切将取决于你。”
默加特洛伊德小姐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噢,亲爱的,欣奇,你知道我搅进了什么样的谜团吗?”
“问题不在于你的脑子,或者是被你当成大脑的灰色细胞。问题在于眼睛。问题在于你当时看见了什么。”
“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刚才说了,你的麻烦就在于,默加特洛伊德,就在于你不愿尽力。现在注意,这是当晚发生的情况:不管那个来向利蒂·布莱克洛克下手的人是谁,那天晚上一定在那屋子里。他——我说他,是因为叫起来更方便,但没有理由就一定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当然除了男人都是下流胚这一点——呃,他事先给从客厅通向外面的门上了油,而这道门应该是被钉死的等等。别问我他是什么时候干的,因为这会把事情搅浑。实际上,如果让我来挑时间,我可以走进奇平克里格霍恩的任何一家,并在半小时左右的时间里随心所欲地干任何事情,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弄清楚日工在哪儿,主人什么时候出去、确切的去处、要去多久等等。干得不错,默加特洛伊德。现在我接着说,他给第二道门上油,这样开门时就没有声响。安排是这样的:灯灭,甲门——正门——哗一下子打开。晃动手电,说抢劫时用的词儿。同时,就在我们大家膛目结舌的当口,X——这样叫最合适——悄悄从乙门摸黑溜到过厅,来到那个瑞士白痴的身后,朝利蒂·布莱克洛克开了两枪,然后枪杀了瑞士佬,扔下枪。结果,只有像你这样不喜欢动脑筋的人才会以为这是瑞士佬开枪的证据。然后等大家找打火机的时候,他飞快地溜回客厅。明白吗?”
“是的,是——的。可到底是谁呢?”
“这个嘛,要是连你都不知道,默加特洛伊德,那就没有人知道!”
“我?”默加特洛伊德惊奇地叫道,“可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欣奇!”
“开动你称之为大脑的灰色细胞。首先,灯灭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哪儿?”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的。你昏了头,默加特洛伊德。你知道当时你自己在哪儿,对吧?你在门背后。”
“是的,是的,我是在门背后。门打开的时候还撞着我的鸡眼。”
“你干吗不去找个脚病医生看看,而要把自己跟脚牵扯在一块儿?总有一天你要得败血症的。说吧,你在门背后,我靠着壁炉站,而且伸出舌头正要喝酒。利蒂·布莱克洛克在拱廊的桌边,正伸手拿香烟。帕特里克穿过拱廊,到小客厅去拿利蒂·布莱克洛克放在那里的酒。同意吗?”
“是的,是的。这些我都记得。”
“很好,现在有人跟着帕特里克走过小客厅,或者正要跟他去,是个男人。麻烦在于我忘了到底是伊斯特布鲁克,还是埃德蒙·斯威腾汉姆。你还记得吗?”
“不,不记得。”
“你就记不住!还有一个人去了小客厅,是菲利帕·海默斯。这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记得我注意到她平直的背多么漂亮,我还对自己说‘那姑娘骑在马背上会很漂亮。’我当时望着她,心里就想着这个。她走到了小客厅的壁炉前,我不知道她到那儿去拿什么,因为就在这当口,灯灭了。
“当时每个人的位置就是这样:客厅里有帕特里克·西蒙斯、菲利帕·海默斯,和伊斯特布鲁克上校或者是埃德蒙·斯威腾汉姆——但到底是谁,还不知道。现在,默加特洛伊德,注意了,最大的可能是这三人中的一个干的。任何人要想从远处的那道门出去,肯定就要占据一个方便的位置,等灯一灭,就好行动。所以我说,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如果是这种情况,默加特洛伊德,那你就无能为力了!”
看得出,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另一方面,”欣奇克利夫小姐接着说道,“也可能不是这三人中的任何人。这样就该你登场了,默加特洛伊德。”
“可当时的情况我怎么知道?”
“我刚才说过了,要是连你都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了。”
“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什么也看不见!”
“噢,你看得见的。你是惟一能看得见的人。你当时站在门背后,你不可能看手电光,因为门在你和手电光之间。你是面向另一面的,跟手电光照射的是同一个方向。我们其余的人都被手电光射得头昏眼花,而你却没有。”
“对,对,也许吧,是的,可我什么也看不见,手电光晃来晃去。”
“为你照见了什么?手电光是停在大家的脸上,对吧?照在桌子上?还有椅子上?”
“是的,是的,没错儿……邦纳小姐,她张着个大嘴,眼珠子都快爆了出来,一会儿瞪着,一会儿眨着。”
“这就对了!”欣奇克利夫小姐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要让你用你的那些灰色细胞可真难呢。后来呢?接着讲。”
“可我再没有看见更多的了,真的。”
“你是说你看见一个空屋子?那儿没人站着?也没人坐着?”
“不,当然不是这样。邦纳小姐瞪大着眼睛,哈蒙太太坐在一把椅子的扶手上,她的眼睛闭得紧紧的,手蒙住脸——跟个小孩似的。”
“很好,这是哈蒙太太和邦纳小姐。你还不明白我想干什么吗?难就难在我不想把我的想法灌到你的脑子里。但是,一旦把你看见的人排除,咱们就可以触及到重点了,即有没有你没看见的人。明白了吗?另外,除了桌子、椅子、菊花等等,还剩下一些人:朱莉娅·西蒙斯、斯威腾汉姆太太、伊斯特布鲁克太太——伊斯特布鲁克上校和埃德蒙·斯威腾汉姆这两人中的一个、多拉·邦纳、本奇·哈蒙等。把他们一个一个勾掉。现在,想想,默加特洛伊德,好好想想,这些人里当时有不在场的吗?”
一根树枝挂到了开着的窗户,默加特洛伊德小姐吓得微微跳起来。她闭着眼睛,自言自语……
“桌上的……花儿……大扶手椅……手电光还没有射到你,欣奇——哈蒙太太,是的……”
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欣奇克利夫小姐走到电话机前。
“喂,是的,警察局?”
温顺的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紧闭着双眼,脑海里复现起二十九日晚的情景。
手电光,慢慢挨个儿扫……一伙人……桌子……沙发……多拉·邦纳……墙壁……摆着台灯的桌子……拱廊……左轮枪突然开火……
“……这可异乎寻常了!”默加特洛伊德小姐说。
“什么?”欣奇克利夫小姐愤怒地冲着话筒喊,“今天上午就到了那儿?几时?见你的鬼去吧,你这会儿才打电话给我?我会让防止虐待动物协会找你麻烦的。疏忽大意?你只会说这些吗?”
她砰的一声挂上话筒。
“是那只狗,”她说道,“塞特红种狗。今早就在警察局——从八点开始。滴水未进!而那帮白痴这会儿才打电话来。我现在就去接它回来。”
她冲出了屋子,默加特洛伊德小姐跟在她后面尖声喊道:
“可你听着,欣奇,极为异乎寻常的事儿……我没法理解。”
欣奇克利夫小姐已经冲出了房门,跑向用作车库的木棚。
“等我回来再接着讲,”她喊道,“我不等你一块儿去了。你又像往常一样穿着卧室的拖鞋跑出来了!”
她揿下汽车的点火器,猛地把汽车倒出车库。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敏捷地跳到路边。
“可你听着,欣奇,我必须告诉你——”
“等我回来……”
汽车又颠簸了一下,飞奔向前。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高音隐约追随着汽车:
“可,欣奇,她没有在场……”
3
头顶上的云层越积越厚,也越来越黑。默加特洛伊德小姐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远去的汽车。这时,头一泼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焦急地冲到一根晾衣服的绳子前。几小时前,她晾了两件圆领套衫和一套羊毛套装。她依然在小声地自言自语:
“真是出人意料……噢,亲爱的,快收不及了——本来都快晾干了……”
她拼命松开不听使唤的衣夹,突然,她听到有人走近的声响,赶紧回过头。
随后,她灿然一笑,表示欢迎。
“哈罗,快请进屋吧,您会淋湿的。”
“我来帮您。”
“啊,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这些衣服要是又打湿,那可真烦人。我应该把绳子放下来,但我觉得够得着。”
“这是您的围巾。我跟您围在脖子上行吗?”
“啊,谢谢您……。好的,也许……但愿我够到这个衣夹……”
羊毛围巾套上了她的脖子,然后,围巾猛然被拉紧……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的嘴大大张着,但已喊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记微弱的‘咯’,仿佛被噎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