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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见百姓谈论,竟是看不出丝毫端倪,两人一合计,找了间热闹的酒楼进去了。
耿璿叫了些饭菜,又招手叫了个堂倌过来,笑道:“小二哥,我和弟弟随家父来大宁为军队送粮,直等了十来天了,还未等到军爷们传唤,不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小二上下打量了一番耿璿两人,只见两人年纪不大,生得眉清目秀,白皙俊俏,一副南人模样,想是刚从江南过来的。
小二笑道:“两位公子想必是成天在客栈呆着,否则怎会连这等大事都未听说。”他环顾四周,压低嗓子神神秘秘道:“出大事儿了,前些日子,在大宁随军的皇太孙殿下死了!军爷们忙着向皇上和朝廷请罪交差呢,哪有功夫接粮啊,你们估计还得再等几日。”
耿璿担忧的看了看面色顿时变得煞白的婉儿,刚要开口让小二退下,却被婉儿拦住了。婉儿只觉头有些眩晕,稳了稳神冲那小二笑道:“小二哥,我们从南边过来时也有所耳闻,我怎么听说太孙殿下只是失踪啊,为何到了这儿却变成……死了?”“死”字出口的时候婉儿略微顿了顿,脸色更加难看。
那小二有些诧异的瞅了瞅婉儿,想了想说道:“尸身确实没找到,要说失踪也没错。听说太孙是从大宁去庆州的途中误入沙漠,被沙暴埋了,如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我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陷到那里的人还未听说有出来的。”那小二摸了摸脑袋,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太孙殿下身边好像还有位贵人公子,他逃出来了,这可是他亲眼所见。”
耿璿脸色也不好看,他皱着眉头道:“这和奏折上的说辞倒是一致,那小二口中的贵人公子想必就是继祥,出事儿后他就没有继续前往庆州永昌侯那里,而是返回了大宁。”婉儿面色稍稍好看些,“我们要先找到继祥,却是不能让颍国公知道。”
即使心情极为沉重,在看到扮成女装的耿璿,婉儿还是忍不住莞尔。耿璿身段高挑,五官娟秀,换上女装,再略加修饰,却是俨然一美貌的妙龄女子。耿璿别扭的看着自己一身窄袖褙子,有些为难的吞吞吐吐道:“婉儿,就没其他办法啦?”
婉儿笑容敛去,沉声道:“你也看到了,大营里守得严严实实,甭说我们这吴地口音了,就是那本地的商贾也不让进。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不亮明身份就能混进去的法子。小璿,无论允炆发生了何事,他等不了太久,今晚我一定要见到继祥。”提及允炆,两人脸色俱是黯然,却是没再说话。
相较南京城,大宁这样边陲城镇的夜晚来得格外早,也格外沉寂,酉时刚过,除了城中的两家青楼楚馆,所有的商铺店家,酒楼茶肆都已打烊。顺着大宁城东正中的一条街道走到头,就是密密麻麻的军队营房。
营房中四处还点着灯燃着火,星星点点的倒是极为敞亮,营房门口立着三根高高的旗杆,左右各挂了盏白灯笼,中间夹着的旗杆上飘着帅旗,上面写着大大的“傅”字。营房屋顶颜色发白,走近一看,竟是都挂上了白幡。婉儿看着那满目素色,心中一阵钝痛,身子晃了晃,被耿璿眼疾手快扶住了。
婉儿轻轻推开他的手,温声道:“没事儿的,我们过去吧。”两人走到大营口,却是被拦住了。那士兵有些诧异,微带警觉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两名女子,打头的那位身段高挑,头戴角冠,身穿皂褙,却是一身妓人装扮,后面的那少女年纪稍幼,头梳双环髻,想来是她的婢女。
耿璿低着头,双眼微垂,却是不说话。婉儿走上前,向那士兵福了一福,笑道:“这位军爷,我们是城中红苑的,我家姑娘是来陪常爷的,哦,就是那位太孙伴读散骑舍人。”声音婉转清灵,却是悦耳。
兵营召乐妓也是常有的事儿,这两人又是标准的吴地口音,想必是城中青楼刚从江南买来的,模样身段都不可能是那元人细作。那士兵神色缓和了许多,笑道:“这个时候来可是不巧,大家都知道,皇太孙殿下出了事儿,现在那帮贵人哪还有心思玩这个。”
婉儿眼珠微微转了转,笑道:“军爷误会了,我们是常爷派人找来的,想是他心思郁结,想听听小曲儿解解闷。”那士兵正要放她们进去,又想起刚接到的命令,开始迟疑起来。
婉儿目不转睛观察着他的神色,见其表情,暗道不好,忙上前一边往他手里塞了块碎银,一边笑道:“军爷,我们是何身份?若常爷不喜,我们赶紧出来就是了。您也知道,如今这世道,生意可不好做啊。”
说到这里,婉儿的声音更是娇柔了几分,再加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却是铁石心肠都能打动。那兵士拿了银子,又见是两个弱质女流,心一软,摆摆手就将她俩放了进去,还好心的替两人指了指常继祥所住的营房。
婉儿赶紧跟在耿璿身后向那处营房走去,时不时与兵营中的士兵插肩而过,眼看着就要到那儿了,却被人从身后叫住了:“你们,是干什么的?”婉儿和耿璿心下一惊,停在那里不敢再动,回过头去,只见那人身穿罩甲,从帽子腰带看是个正六品千总。
婉儿连忙上前,将方才那番说辞又重新说了一遍,那千总眼中闪过丝了然,点了点头,看来这在军中也并不少见,婉儿和耿璿对视一眼,心中均是松了口气。那千总眼光从耿璿身上一扫而过,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婉儿,将婉儿看得发毛,过了半饷,那人竟是抬手去捏她的下巴。
耿璿心中愠怒,手握成拳,忍不住就要上前,却被婉儿拉住了。那千总眼中满是兴趣,问她道:“你今年多大了?”婉儿不愿与他对视,微垂着眼睑,避开他的眼睛轻轻道:“今年刚满十三岁。”那千总兴趣更甚,眼中满是赤裸裸的欲望。
三人僵持了一会儿,只听那千总对耿璿努努嘴道:“你,去陪常爷,她,留下。”耿璿大急,婉儿面色一变,作惊惶状:“军爷,奴婢是清倌人。”那千总唇角一弯,笑道:“都做这行了,哪里还有什么清倌人,还不是迟早的事,大爷我明天就把j□j的银子给你母亲送去。”边说边伸手来抱她。
耿璿怒火中烧,顾不得掩饰自己的身份,就要上前制止,却听旁边传来一惊喜的声音:“璿姑娘,是你们啊?”婉儿和耿璿闻声望去,已是大喜过望。
常继祥面无表情的对那千总说:“孙千总,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在下最近心情极为郁结。今日这俩人都是我叫来的,您若有意,改明儿再唤她们过来也是一样。”都这样说了,自然不好再强行将人截了,那千总有些讪讪的看了看继祥,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了。
继祥进屋关上门后,已是怒不可遏,指着耿璿破口大骂:“你居然带着她一起过来了。今晚你们遇上的这人,出了名喜欢玩雏儿,即使出不了事儿,传出去婉儿的声誉还要不要了。”婉儿见耿璿被说得满面羞愧,有些不知所措,心觉不安,连忙上前拉住继祥道:“你别骂他了,是我非得跟来的。”
几人坐下后,婉儿拉着继祥的袖子,盯着他眼睛,顿了半饷犹疑的开了口,带着丝颤音:“继祥,你……告诉我,允炆到底有没有……”继祥身子微僵,眼神闪烁,他挪开目光,声音有些闷闷道:“我看着他被埋在沙里,沙丘瞬间堆起数丈,根本刨不出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多日以来长途奔袭,婉儿已是疲惫困顿,焦虑悲伤,允炆未死的信念是支撑着她的最后一根柱子,如今却轰然倒塌。婉儿瞬间面若死灰,嘴唇微微抖了抖,眼泪潸然而下,头一歪已是晕了过去。耿璿和继祥急忙上前抱着她,扶到床上躺下。
继祥呆愣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婉儿,过了半饷,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迷茫,他看着耿璿,缓缓道:“这段时间她都是怎么过过来的?”
耿璿眼眶通红,哽咽道:“生不如死!”
继祥别过脸,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你不应该让她来这儿。”
耿璿颓然的摇摇头道:“婉儿有多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不带她来,她自己一个人也会想方设法来,岂不是更危险?”
继祥红着眼,微微提高了声音:“你不是一直喜欢她吗?为何不好好守着她在京城过日子?跑到这儿来作甚?”
耿璿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继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继祥情绪莫名的激动起来,他红着眼冲耿璿叫道:“就是这个意思,你喜欢她这么多年,允炆现在已不在了,一切障碍都没了,你们两家门第也登对,过两年成了婚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为何要管这么多闲事?”
耿璿刚闻噩耗,心中又悲又恸,来不及多想继祥话中的意思,已是愤怒的失去了理智,只觉得他玷污了自己与允炆婉儿两人的感情,上前对着他脸就是一拳,怒道:“你还是人吗?你不想做人我还想做,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跟我提这个?”继祥怒吼着打了回来。
两人就像儿时那般厮打在一起,将堆积的所有情感全部宣泄了出来。一盏茶功夫,直到两人打得精疲力竭方才罢休,继祥揪着耿璿的衣服将他拖到了另一个房间:“你就在这个房间给我好好睡上一觉,明早天明我来叫你,你带着婉儿回南京,不许在这儿多逗留。”
耿璿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脑子中都是继祥的那番话,越想越不对劲,什么叫多管闲事?允炆不在了,先不用说婉儿了,就连自己也是悲伤至极,而他却依然这番淡定,居然还能把自己对婉儿的感情拿出来说道。对了,从见到继祥的那刻起,自己就觉得他有些奇怪,继祥的反应不像是悲伤,更像是惭愧和纠结。
惭愧!耿璿脑中闪过个念头,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到房门口就要开门出去,却发现门已被锁的死死的。正当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耿璿下意识将身子贴在门板上,悄悄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片刻,两个男子刻意压低的争吵声响了起来,其中一个却是极为熟悉。
“徐增寿,你不能动耿璿和婉儿。”是继祥的声音,耿璿只觉浑身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已是寒凉彻骨。
“婉儿他是我徐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