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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一年的新科榜眼,给事中卓敬抬眼扫了扫这位同僚,冷哼道:“这茶马互市本就是户部的管辖范围,通政司转送咱们户科也没错。我们是对皇上直接负责的,不是对东宫负责,说的这么委婉,打量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在东宫那里卖好吗?”
那人被戳中了心思,颇有些恼羞成怒,冷冷笑道:“惟恭(卓敬字),别以为就你耿直磊落。这上面参的可是皇上的亲女儿和女婿,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家事,由东宫转呈岂不更为妥当?我看你这才是沽名钓誉。”
卓敬突然站了起来,已是气得满脸通红,“茶马交易乃国之大事,天子无私事,哪里来的什么家事?我管他是谁,贩卖私茶,走私马匹就是触犯了国法。你非得呈到东宫,也行,我倒要看看皇太孙殿下,他的亲姑姑亲姑父犯了法,他是不是会将其包庇下来?”
卓敬边说边抱着奏折卷宗就往外走去,竟是要叫马车前往詹事府,一副要找东宫理论的模样,旁边的官员吓得一拥而上,将他抱住,转头看向他们的长官。
户科都给事中看了看卓敬这个愣头青,颇有些哭笑不得,果然还是个官场新手,这明显就是东宫和秦王燕王的明争暗斗,却连这个也看不明白。他紧蹙眉头,捻着胡子沉吟片刻,方才站起身来,对卓敬说:“跟我进宫吧,直接呈给皇上。”
乾清宫正殿内,户部、户科、都察院官员密密麻麻跪了一地,殿内地板上,奏折、纸笺、笔墨、砚台和茶杯四处散落,墨汁和滚烫的茶水溅在了太监宫女的身上脸上,却是无人敢擦。朱允炆从太医手中接过伤药,亲自为洪武帝擦拭被滚烫的茶水烫的红肿的手背,眼圈已是有些发红:“皇祖父,还是让太医为你包扎上吧。”
洪武帝摆了摆手,又看向殿内的官员,淡淡道:“通政司将折子递到户部,被退了回去;又递到都察院,还是被退了回去;最后若不是户科,朕是不是就看不到这份折子了。”语气中已是带着凌厉和杀意。
洪武帝愈想愈心惊,欧阳伦和怀庆贩卖私茶,交易马匹,也不知燕王是否知情。还有秦王,在陕西上跳下窜,煽风点火,生怕事情闹不大。还有朝中这些官员,到底还有多少是燕王和秦王的人?
想到这里,洪武帝疑心四起,怒火中烧,指着官员斥道:“既然这般怕得罪皇亲国戚,朕还养你们作甚,竟是养了群废物。”声音已是有些微微发抖。
朱允炆又接过赵明递过来的茶,用掌心试了试温度,亲自送到洪武帝面前哀求道:“皇祖父,先喝点水吧,身子要紧。”洪武帝看了看允炆,眼中闪过丝柔色,接过茶水喝了两口,情绪方才平复下来。
洪武帝打量了一番殿内噤若寒蝉的官员,暗暗叹了口气,问允炆:“你是怎么看?”朱允炆想了又想,撩开衣衫长跪在地,沉声道:“皇祖父,国无法则不治,家无规则不宁,除律法外,孙儿,孙儿无话可说。”说完就连磕了几个头,伏地不起。
卓敬抬头有些激动的看了看皇太孙,储君如此明理,国之大幸也。正转着念头,却听洪武帝点名叫到他:“户科给事中卓敬是吧?朕记得你,你是朕亲点的榜眼,听说是你力主面呈于朕的,那你说说,这案子接下来该如何审理?”
卓敬心中早有定数,并未多想,朗声答道:“皇上,茶马贸易不但关系到军需和经济民生,还涉及到与边陲西番的关系,涉案之人身份特殊,臣建议交由刑部、都察院与大理寺三司会审。”朱允炆心中微动,看了看卓敬,暗忖道,这倒真是个可用之人。
洪武帝沉吟了片刻,已是打定了主意,他吩咐道:“欧阳伦交由三司会审,一切按大明律,不得徇私纵法。”他又看了看允炆,长叹一声道:“怀庆公主,交宗人府圈禁,待此案审结后再行论处。”朱允炆见到洪武帝满脸哀伤,身子竟有些颤抖,心中微生不忍,转瞬想到屡屡陷于险地的婉儿,却是又心如铁石。
洪武二十二年初冬,一场滔天大案震惊朝野,驸马欧阳伦与怀庆公主数遣私人贩茶出境,交易马匹,陕西布政司官员不敢问。更有家奴辄呼有司科民车至数十辆,殴打朝廷官员。洪武帝大怒,将欧阳伦交由三司会审,最终赐死欧阳伦,又将怀庆公主贬为庶人,圈禁于城南一座僻静的院落。
洪武帝此番举措,向世人宣告了其肃贪与维护法治的决心,洪武年间的吏治焕然澄清。
洪武二十二年腊月,南京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宫殿和楼宇一夜白头,街道上已堆起厚厚的积雪,放眼望去,苍苍莽莽,酒楼茶肆中悬挂的红灯笼尤为扎眼。厚载门外有条小巷子,里面有几排不起眼的院落,与驸马巷高大华美的驸马府相比,显得极其寒酸。
怀庆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拂落在地,对着丫鬟婆子怒道:“这是什么东西?是人吃的吗?这些食材粗糙之极,哪里是上林苑送来的?看看这米,本公主只吃松江米。谁人不知本公主不喜腥荤,居然上了这么多荤食。还有,这笋子为何不是六月出的太仓笋?”
那丫鬟婆子是宗人府从外面买来的人,哪里知道宫里的饮食规矩,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怀庆,寒冬腊月的,居然要吃六月出的笋,果然是娇养的金枝玉叶。
怀庆又将手中的袖炉摔到地上,叫道:“还有这手炉,没有雕纹,没有刻花,明显不是宫中造办处所制。”怀庆边说边砸着屋内的东西,几乎已是歇斯底里,吓得一干丫鬟婆子急忙避出屋去。
“嗬,还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呢?不过是个戴罪的庶人。”
“谁知道呢?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没准什么时候又恢复公主身份了。”
“这倒也是,皇上连安庆公主驸马都杀了,却留了她的命,唉,毕竟是亲骨肉。”
几人正低声议论时,从院外进来一行人,中间簇拥着一十三四岁的少年公子,身披猞猁狲大裘,宗人府看守的小吏亲自陪着进来。那小吏进来后,见到外面站着的丫鬟婆子,又听到屋内怀庆歇斯底里扔东西的声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殿下……”
朱允炆嘴角一弯,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挥手摇头道:“无妨,我这姑姑脾气向来都是这般大。”他看了看院子里站着的丫鬟婆子们,眉头微蹙,秦全儿将那小吏叫到一边低语了几句,那小吏频频点头,带着一众从人离开了院子。
秦全儿上前,开了屋门,只见一个茶杯飞了出来,却是险些砸着。怀庆见着站在面前的朱允炆,愣在了那里。允炆走进屋子,环视了一周,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笑道:“多日未见,怀庆姑姑还是这幅老模样。”
怀庆看着允炆,心底又惊又怒,却是丝毫不愿露怯,脸上勉强扯出个笑容:“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别忘了,你还没当上皇帝。”朱允炆静静的看了看怀庆,突然笑道:“怀庆姑姑,我真不愿意承认你是我的血亲,蠢到你这个份上真是玷污了朱家的血统。”
“你……”怀庆怒火中烧,让她悔之终生的话已是脱口而出:“朱允炆,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你也比我好不了哪去。”
怀庆看着朱允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心中升起股快意,大笑道:“那打行的青手可是还没找到?啧啧,都说马婉儿皮肤白如凝脂,滑若丝绸,我的乖侄儿,你还未曾上过手吧?太可惜了,我只恨没有见到她被无数卑贱的男人压在身下的样子。朱允炆,我发誓,只要我能出去,我定会让你眼睁睁看着视若珍宝的人残破不堪。”说到后面已是仰天长笑。
朱允炆双眼变得通红,像那荒原中嗜血的野狼,面部狰狞,犹如地狱中的恶魔。他突然用手掐住怀庆的脖子,抵到墙上恶狠狠道:“我本想放过你的,可惜你太不识抬举。我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欲加诸于婉婉的,我会加倍偿还。”
朱允炆突然放开怀庆的脖子,眼中闪过丝狠戾,“秦全儿,带人进来。”秦全儿进到屋里,身后竟然跟着几个乞丐。那几个乞丐虽是衣衫褴褛,却是身强力壮,竟是那等好吃懒做以乞为生的花子。
那几个花子进到屋里,鹑衣和头发俱是打成了结,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露在外面的身体到处都是冻疮,流着又脏又臭的脓血。朱允炆冷眼看了看那几个花子,眉梢微挑问秦全儿道:“可是带他们吃饱了饭?”秦全儿忙点头称是。
朱允炆看着那几个花子,唇角一勾笑道:“既然吃饱了饭,就有力气了。想你们很长时间也没碰过女人了,这个女子现在就归你们了,只要别弄死了,其他的都请自便。”那几个花子只觉天上掉馅饼,竟有这样的艳遇,看着美艳的怀庆,已是蠢蠢欲动。
怀庆连连后退,身子已是瑟瑟发抖,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允炆,大叫道:“朱允炆,你疯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姑姑,我是大明王朝的……啊!”话还未说完已被几个身强力壮的花子举了起来。
秦全儿闭上眼睛又睁开,声音微微有些发抖道:“殿下,我们,我们还是出去等吧。”朱允炆点点头,掉头走出了房间。秦全儿关上房门,腿已经有些打颤,费了很大劲才稳住身子。
尖叫声,痛骂声,哭泣声,厮打声,衣衫破碎声,男子粗重的喘息声,低吼声,交织着淫词浪语轮番从屋内传来。秦全儿咽了口唾沫,只听到自己声音干巴巴道:“殿下,我们去,去外面站会儿吧。”
半天没等来朱允炆的回应,秦全儿乍着胆子抬起头来瞅他。只见朱允炆静静的站了会儿,突然弯下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秦全儿大骇,跳起来冲到他身边,替他轻轻拍着背。允炆吐得撕心裂肺,到最后已是吐无可吐,只觉嘴中微微发苦,方晓不知何时,就连黄胆水都已吐了出来。
秦全儿急得原地团团转,朱允炆脸色白的难看,站起身来,从身上掏出手巾,擦了擦嘴,淡淡道:“无妨,吐完就好了。”两人安静的站在院子里,谁也没说话。直到过了大半个时辰,屋内才没有了响动,秦全儿小心翼翼道:“殿下,我还是去看看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