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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皇上不会信的,这只是一包药,没人能证明是我的。”
“佟夫人,你真的这么认为?这药只是个引子,你真以为你其他的地方就没留下马脚。真查起来,你说皇上是会信有个女儿在宫里的佟家,还是会信与此事毫无关系的我?佟夫人,这药还是我替你保管着,省得日后又有人找上门来,要把自己造的孽栽到我头上来。佟夫人,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有些事,还是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了,当心到时手都被折了。”
“是,奴才知道了,奴才告退。”
佟夫人如游魂一样上了自家的马车,今天她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把把柄送上门。她自己心里清楚,当年那事查不得,真要查起来,还是佟家有麻烦,任谁也不会觉得贵太妃有出手的可能,况且当年贵太妃真要弄一个秀女下来,那也是她家腊月,毕竟当年贵太妃看中腊月作儿媳妇这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就算到了最后事情不了了之,但只要皇上心中起了疑,那她的腊月就真的没好日子过。更别提如今还扯上了吴良辅,多了一桩窥伺帝踪的罪名。她真是昏了头了,贵太妃是谁,能跟皇太后抗衡多年,又岂会被她轻易拿捏住?这事她只能压在心里,谁也不能说,阿弥陀佛,保佑贵太妃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马吧。
贵太妃心里痛快极了,她自那年在宫里受了佟夫人的闲气后,一直憋在心里,今天终于还了回去。不过,今天佟夫人带来的那个消息倒是十分有趣,她少不得也要从中谋划谋划。
博果尔回来听贵太妃说起与佟夫人彻底闹翻的消息后,也只觉得这是天意。也罢,就算日后玄烨登了基,佟家真成了“佟半朝”,他也不惧,额娘痛快就够了。
至于福临与乌云珠,额娘愿意玩,就让她玩吧,左右这好戏会演下去的。
☆、三十二
三十二
顺治十三年三月,新一轮选秀正式开锣。与以往选秀不同的是,这次大家的注意力不在秀女身上,而在城郊的一个庵堂上。内城里这几日都传开了,说是有人亲眼目睹过当今圣上于年后去过该庵堂,至于去见谁,那还不清楚,那里面可住着一位曾经的风流人物:董鄂氏乌云珠。这皇上与董鄂氏之间的戏码那就如一场大戏,一折演完了又来一折,精彩不断啊。
博果尔本以为这消息是贵太妃放出去的,一问竟然不是,她可准备着好好帮那董鄂氏进宫,让岳乐脸上无光,让皇太后吃瘪,让皇上形象受损,怎么会提前声张,坏了自己的盘算。
世井之中,谣言最易传播,但最难追查来源,博果尔本打算暗查下去,细想了一阵后还是算了。这事一出,安亲王和皇太后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他没必要掺和进去,以免引火烧身。
安亲王岳乐如何想姑且不论,单说皇太后听闻此事,暗自恼火,皇上哪天出宫,去了哪里见了谁她自然清楚,这谣言却是真的,只是她一直把这事捂得严严的,怎么还会透出风去?再想起上次董鄂氏出家一事,是在鄂硕见驾后福临才知道的,莫非今天这事也是董鄂氏自导自演?果真如此的话,这董鄂氏万不能让她进宫。她本想着,这董鄂氏进宫也无妨,既可以分分景仁宫的宠,又身份尴尬影响不到蒙妃的利益。如今看来,此女心机深沉,却不是个好拿捏的。
皇太后心思机敏,很快就解了这个困局。此次选秀,宫中自然又进了几名秀女,拔得头筹的是董鄂氏,当然不是乌云珠,而是他的族妹,年方十三岁,进宫就被封为贞嫔,一时之间风头无两。皇太后尤其怜惜贞嫔,还笑谈也是一段佳话,说是皇上在宫外遇上去探望族姐的贞嫔,一见倾心,真是天作良缘。
本来这事就这么掩过去,皇上的颜面也保住了,可惜皇太后与顺治的心思总想不到一块去。顺治绝对不愿相信自己的心上人会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就算他曾有过一丁点怀疑,也在乌云珠接下来的举动中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感动与不舍。
耷拉吴再次替皇上送信到庵堂,却发现佳人已去,只留下书信一封。顺治读信后大恸,乌云珠为了不再影响皇上声誉,决意南下归乡,以后天涯各一方,善自珍重。多么善良隐忍的女子,为了他一步步地退至此地,最后连京城也呆不下去了,不行,他要拦住她,他要保护她从此不受伤害。顺治冲动之下立即叫人备马,打算不管不顾地去千里追佳人。皇太后得了消息,立马叫人封住宫门,自己亲自到宫门口把正在发飙的顺治送回乾清宫。顺治与皇太后大吵一架,终究未能成行,他思前想后,居然想起了博果尔。
说起来,福临也是个可怜人,六岁的懵懂年纪就被推上皇位,身不由己地被套上江山的重负。亲政前多尔衮就如同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他头上,压得他闯不过气来,亲政后他依然处处受限,不过他的对面站着的那个人变成了他的皇额娘,她逼着他娶了一个又一个不喜的皇后,逼着他住后宫纳了一个又一个蒙古女人,如今,她又逼着他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离他远去。他知道伴随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就是无尽的寂寞,如今他只不过是想留个轻松的角落,皇额娘都不愿意,那么,他就要把乌云珠接进宫来,堂堂正正地陪在他身边。
福临长到如今的十九岁,只有过两个亲近人:一个是博果尔,一个是岳乐。博果尔是因为从小陪着他长大,人也傻乎乎的没什么心机,岳乐是由于他一直坚定地站在福临一边替他排忧解难。现在,岳乐已经因着乌云珠的关系渐行渐远,虽然岳乐依旧忠诚,但福临心中总有一个疙瘩在,所以他有事了也只能想起一个博果尔了。
博果尔应召进乾清宫时是一头雾水,出乾清宫时是一身冷汗。真是躺着也中枪,福临居然想要他带人去把董鄂氏乌云珠找回来。我的天啊,这简直是往身上拉仇恨值的差事,不说皇太后会咬牙切齿,单说安亲王岳乐也会狠狠记他一笔的。幸亏幸亏,他脑子灵活,把弯转过去了,要不他就真的凄惨了。
一进门,福临不等博果尔行礼问安,劈头就问道:“博果尔,你可愿替我办一件事?”
“臣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你带上人马往南下的方向去帮我找一个人,董鄂氏乌云珠。”
什么?!没听错吧,福临居然让他去找乌云珠,没搞错吧!他这辈子绝对不愿接近这个女人一步。
“皇兄,臣弟从没见过这位董鄂氏乌云珠,只怕会有负所托。”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耷拉吴,朕命你与襄郡王同行。”
“奴才遵旨。”
赶紧想理由,要不皇太后安亲王的怨恨都会落到他身上了。
“启禀皇上,臣弟不能接受这项任务。”
“博果尔,你敢抗旨?”
“臣弟不敢。”博果尔赶紧跪到地上,回禀道:“请恕臣弟冒犯,不知这位董鄂氏乌云珠可是庵堂出家的那一位?”
“你也听说了,正是。”
“那臣弟就更加不能去。皇兄,如今流言正盛,假若臣弟出面,谁都会知道是皇兄的意思,那样您的声誉就更会受到影响。臣弟一人倒无所谓,但臣弟万万不能连累皇兄。”
“唉,你起来吧,我这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如今出不了宫,只好找你了。”
“皇兄,其实还有一个人选比臣弟更适合。”
“谁。”
“鄂硕。他身为董鄂氏的父亲,出面找回女儿当是本份,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再说,到时董鄂氏找回来了,他可直接带回家去,董鄂氏也可以好好休养。”
“来人,传鄂硕来见朕。”
福临转头仔细打量博果尔,几时起他已经有了这等魄力,连他的话都敢驳了。
“博果尔,你真的长进了。”
博果尔摸了摸头,憨憨地笑了:“真的?多谢皇兄夸奖。皇兄,既然我长进了,那么我可以到闽南去帮济度堂兄吗?”
“你……真是的,还是老样子。好好在兵部呆着,好好地听别人议政,好好学吧。回去吧。”
“哦,臣弟告退。”博果尔一副怏怏不快的神情退了出去。
福临摇头,博果尔还是一根筋,虽然心思变灵活了些,可心眼全长在打仗上面了,这样也好,这样他才能放心。
博果尔更警醒了几分,他也是没办法了,才露了几分精明,没想到福临如此敏感,差点就识破了,看样子,他得表现得更沉迷兵事一些了。
回到家的博果尔细细推敲了一番,写下一张字条,让巴图送到安亲王府去,亲交到岳乐手上。博果尔绝对相信乾清宫里有皇太后的眼线,鄂硕南下寻女的事她一定知道了,至于岳乐这边,他还是通知一下,岳乐想从中做些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他提醒一句已是尽到做堂弟的责任了。
“鄂硕南下寻女”,岳乐又念了念,不禁琢磨起博果尔的用意来,是提醒?是示好?还是有求于他?不管怎样,他都要念这份好。
岳乐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弄到如今这个地步。即便没人当着他的面说三道四,但他知道他们背地里也会笑上他几句的,即便玉牒上已经抹去了安亲王侧福晋董鄂氏的字样,但他却不能抹掉别人的记忆。如今的他真的后悔没有对董鄂氏下狠手,他早就应该在庄子上就让她病逝,省得她闹出家,出家后依然不安分。他念着那一点点余情,让董鄂氏在庄子上安分度日,打算等过几年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再把她接回府来,让她养上一儿半女,日后也有个依靠。没想到竟是他自作多情,人家压根就不稀罕。既然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岳乐叫来亲信,附耳交代了一番,没一刻,安亲王府后门就悄悄出来两个人,径直上马往通州方向而去。
岳乐考虑得很清楚,南下不管是陆路也好水路也罢,都要经通州。他派人往通州去,尽量在鄂硕之前悄无声息地找到董鄂氏把她解决掉。当然,如果鄂硕赶到他们前面,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