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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弄一个团圆宴了。当然,这其中贵太妃也是煽了风点了火的,她也是看中了皇太后死撑面子的刚强个性才撺掇她弄个家宴,目的嘛,看戏。
因是家宴,就设在慈宁宫正殿内。皇太后领着太妃们坐一席,皇上皇后和妃子们一席,其余男丁们坐左边,女眷们坐右边,倒也圆圆满满的围了满满八大桌。
皇太后很是高兴,首先叫来豪格的长孙托克妥海慈爱地询问了生活起居,关心了学业进展,听他叫着皇乌库玛玛分外得意,自己也算得上四世同堂了。再加上上月二十七庶妃董鄂氏生下顺治第二子,此子不比顺治长子那般病弱,长得结实可爱,看样子是个好养活的,虽然生母身份低了些,但毕竟是福临第一个健康的儿子,也值得庆贺一番。
皇上也挺开心的,他都十六了,才得了一个儿子,实属不易。再加上坐在他右侧的佟妃如今身怀六甲,他正喜欢着佟妃,实在是喜上加喜,瞄着左侧的皇后那铁青的脸,他就更对佟妃关照体贴了。
贵太妃也挺得意的,她苦心安排了许久,终于可以等到好戏上演了,她得好好地打起精神来,不错过分毫才好。
博果尔是吃惯了宫中的家宴,他觉得无聊,既然来了,就好好跟兄弟侄子们联络一下感情也好。瞧着右边,尼楚贺倒也跟妯娌们聊上话了,看样子倒也投机,旁边十哥韬塞碰了碰他:“别看了,媳妇不会跑的。”博果尔收回目光,也说笑起来。
团团问候过,总算开席了。
说句实话,博果尔实在对宫宴丝毫没有兴趣,看着花团锦簇,其实大多时候都是冷菜,还得装作吃得开心。不过今天的菜倒是热的,对了,慈宁宫是有自己的厨房的,难怪这菜都不冷。
“博果尔,瞧上桌,那上菜的漂亮媳妇是谁家的?”
博果尔端着酒杯,敬了五哥硕塞一杯,才侧过眼去。穿着鹅黄色满绣莲花的旗装,打扮得清丽可人的,正在福临那桌上菜的不正是乌云珠吗?她怎么在这儿?一个侧福晋也能在这种场合侍候?
“没见过,确实漂亮。谁家的?有人知道不?”
“真没见过。”
凡是男人都喜欢看美女,一桌子人的话题就偏了。
“我倒觉得佟妃漂亮些,娇艳欲滴。”
“小点声,别让皇上听见。”
“听见也没什么,又没说什么坏话。”
“单论长相,还是皇后漂亮,蒙古第一美人,名不虚传啊。”
“可惜皇上不好这口。”
“来,喝酒,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还是多喝几杯痛快。”
“来,干杯。”
博果尔一口饮尽杯中的残酒,又持壶给众位哥哥添酒,不经意间瞟了上桌一眼,乌云珠正脉脉含情地盯着福临,福临呢,似乎也盯着她失了神,又在佟妃的娇嗔下回过神去给佟妃夹菜了。
看来,安郡王也满足不了董鄂氏乌云珠,她的心思居然还在福临身上,等有空他还是关注一下她的近况吧。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好戏从这一刻起鸣锣开鼓了。
博果尔的心思很快就从乌云珠身上转开了,因为右桌那边,尼楚贺出状况了。她匆匆施了一礼,掩口跑了出去。这是怎么呢?博果尔很惊奇,莫不是有人欺负她呢?贵太妃也起身离席了,博果尔想了想,自己要不要也去看看?
“快去看看吧,别坐立不安了。”硕塞笑道:“八成是喜事。你小子挺厉害的。”
“喜事?”
“去吧。”
果然是喜事,尼楚贺有喜了!
贵太妃立马忘了正在上演的好戏,她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白白嫩嫩的叫“玛玛”的小孩子,合掌喃喃谢过满天神佛,她开始张罗着把媳妇带回贝勒府去。这宫里可不是安胎的好地方,还是家里安全清静一些。
博果尔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惊喜,那是一种从脑门直冲至全身的酥麻感觉,孩子!他想象过有朝一日他也会有孩子,可他没想过孩子竟来得这么快。
“别傻笑了,去向皇太后辞行,快去!乌其格,让人把我的软轿抬来,让尼楚贺坐上去。”
尼楚贺轻轻摸着腹部,这里面有一个孩子,不可思议。看着博果尔呆愣愣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木木地走了出去,她不禁也笑了,好好记住这一幕,等孩子长大了,好好糗糗他阿玛。
“额娘,我还是走过去吧,我怎能坐您的软轿呢?”
“傻孩子,这不是给你坐的,是给我孙子坐的。你坐着我高兴。”
“额娘,要是个孙女怎么办?”
“又冒傻气,孙女不一样是我的孙女,我还嫌弃不成。想当初我的哈宜舒可比博果尔好养活多了。博果尔,从小到大让我操了多少心啊。女儿好啊,女儿可是贴心的小棉袄。”
“额娘,我知道了。”
皇太后听了这消息也很高兴,忙叫人准备了一堆药材布料,又叫苏麻喇姑到她的私库里找了一尊白玉生子观音,都赏给了尼楚贺,又交待人准备软轿,好生把尼楚贺送到宫门口去。
福临也很为弟弟高兴,特意赐了杯酒给他道贺,博果尔一饮而尽,行礼告辞。
主母有喜,整个贝勒府都喜气洋洋起来。
贵太妃一边去请信得过的太医来再次把脉,看看要不要开方好好补补,一边交待找几个经验丰富的嬷嬷来伺候尼楚贺,还有正房的摆设,都要换过,尼楚贺的饮食起居也要人精心照料,这可是关键时候,丝毫纰漏也不能出。
博果尔乐滋滋地跟在后面打转,眼睛不离尼楚贺的腹部,好像看久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早一些出来一般,搓着手嘿嘿直笑。
尼楚贺乖乖地躺在床上,听着婆婆的孕期忌讳,不停地点头。只是,这贝勒爷是不是傻笑得够久了。
“傻小子,去给你泰山家送信去,这是喜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哦,哦,好,我这就叫人去。”
博果尔终于被啼笑皆非的贵太妃踢出了正房,被发落到了书房。换了个环境,博果尔总算清醒了一些,虽然还是满心的喜悦,但总算脑瓜子开始转动起来。
“巴图,让人多注意福晋的安全,别让人钻了空子,尤其是那两个通房丫头要多加注意,还有福晋的陪嫁丫头也要小心。”
“奴才知道。”
“让人慢慢地搜罗一些孤儿,训练一下,也该添些人手了。别的都是次要的,忠心要摆在首位。动作不要太大,要不引人注意。”
“奴才知道了。”
好像还有个事,到底是什么呢?对了!“巴图,安郡王府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主子想知道哪方面的?”
“安郡王侧福晋董鄂氏今天进宫伺宴了,让人查查她的近况,从现在开始密切注意她。”
“主子,其实那侧福晋能进宫是老主子发的话。”
“额娘?也好,我们母子想到一块去了,好好查查吧。”
“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前世也是额娘把乌云珠推到福临面前去的,怎么这次还是如此?额娘到底是怎么想的?算了,只要额娘高兴,随她做什么,反正乌云珠又不是他的福晋,该头疼的可不是他。
乌云珠在安郡王府的情况并不难打听,很快就清楚了。乌云珠在安郡王府的日子可没有当初在贝勒府里好过。当初,她是贝勒府中唯一的女主人,就算是进门两三年没有身孕,博果尔也没有纳妾,除了她自己,压根就没人给她添一丁点不自在。安郡王府可不同,她只是一个侧福晋,上面还有一个继福晋那拉氏。岳乐也是时运不济,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嫁给岳乐多年,感情深厚,只是身体欠佳,连生三子一女都夭折了,自己也一病没了。继福晋那拉氏虽名份上吃了一点亏,但实质上与嫡福晋却相距不大,进门后与岳乐感情也很好,顺治九年生了一女,可惜难产伤身,身子弱了下来。这那拉氏身子弱,性子却着实不弱,岳乐也有不少侍妾,没一个能有身子,只有当她确定自己近几年不能生育时,才放手让无根基的侍妾有孕,府里总算又多了一个庶女。乌云珠进门就是侧福晋,还得了岳乐的喜欢,自然就碍了那拉氏的眼,给她下了不少绊子。虽然岳乐经常陪着乌云珠谈诗论画,可他毕竟不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人,嫡妻自然也要怜惜,还有跟了他多年的侍妾们也不能太过冷落。
难怪?博果尔轻轻地敲击着桌面,难怪乌云珠还是没能对福临死心,有了机会就忍不住出来现眼。同是妻妾争斗,相较而言,还是宫里更值得去。在安郡王府,即便那拉氏没了,也还会再有继福晋,乌云珠永远只能是个侧福晋。可在宫里就不同了,只要得宠,妃子是可以升成皇后的,更别提还有慈宁宫的位子让人眼热了。
哼!博果尔发出不屑的冷哼。乌云珠越婉柔恭顺,越得岳乐的意,就越会让安郡王福晋眼气,她的日子就会越不好过。也怪不得她都敢当着众人的面对福临暗送秋波了,大概她快在安郡王府过不下去了吧。
“巴图,密切注意董鄂氏,只要她与皇上之间再有来往,就放出风去。小心一点,不要用我们的人,注意安全。”
“是,主子。”
岳乐,当你从归化城回来之时,面对满城风雨,你可还能对福临忠心不二死心塌地?
☆、二十二
二十二
岳乐才刚走,自然不会回来得那么快。
更快的是顺治皇帝福临,他终于执拗地完成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废后。
顺治十年八月二十四日谕内院,查历代废后事例具闻。二十六日,谕礼部,以皇后为睿王所定,未经选择为由,废除皇后。
一时之间,朝延上下就像一个滚热的油锅里溅进一勺冷水,炸开了锅,不说普通的大臣,就连议政王大臣会议也为此事讨论良久,反对者达到十之□,人心向背,一目了然。劝谏的折子更是如雪片般飞来,可福临的拗劲彻底上来了,就是坚持己见,毫不退让。
对于废后一事,博果尔没有任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