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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尊重。
钮祜禄家也是一个大家族,单尼楚贺就有七个亲哥哥,更别说还有数不清的堂兄堂弟。博果尔被领着见了很不少的亲戚,虽贵为和硕贝勒,也不免喝个烂醉如泥而归。
尼楚贺应付过各位婶婶嫂子后,方才有空与额娘瓜尔佳氏坐下叙话。
瓜尔佳氏细细打量了爱女一番,见其虽略有消瘦,但脸泛红光,精神头十足,尤其是一双眼眸非常有神采,一看就知道过得很如意。
“怎么瘦了这么些?贝勒府日子可有不如意之处?”
“额娘,我过得很好,真的,只是宗亲太多,这几日忙着上门拜访,有些累罢了。”
“这也没办法,熟了就好了。贵太妃对你如何?”
“婆婆对我也很好。额娘,婆婆说我嫁的这个皇子与其他皇子不同,只怕日后要受苦,这是什么意思?”
“哦,你婆婆这样说了,还说了些什么?”
“还说了他们母子受了不少磨难,可我看皇太后也不像个坏人啊。”
“傻孩子!能坐上太后之位的人,表面功夫哪能不到家?额娘给你讲过不少后院的阴私,只是你经得少,有些听不进去,也在所难免。我们家算好的,你阿玛毕竟上了年纪,有些事就没那么明显,所以你大概从没往深处想过吧。尼楚贺,你只要看看你大哥的后院就知道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后院就这么不平静,深宫后院就更不用说了。有些事情不用明说,也是可以想到的。”
“额娘的意思是说皇太后与贵太妃之间……”
“没错。当年太宗在时,贵太妃的位份可在当今皇太后之上,又都有儿子,子以母贵,也怪不得贵太妃母子要防着一点。”
“额娘,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贝勒爷提醒我不要在慈宁宫吃任何东西了。”
“哦,贝勒爷这么说过?看样子他对你确实很好。”
“唔,贝勒爷对我很好。”尼楚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瓜尔佳氏轻叹了口气,她不想说下面的话,可有些话虽然残酷却真实,也只有亲生母亲才会说出口:“尼楚贺,新婚情浓也很正常。只是,孩子,你不要忘了额娘特意给你那四个陪嫁丫鬟的用意。”
尼楚贺的脸色黯淡了下来:“额娘?!可我看贝勒爷压根连正眼都不看她们,连婆婆给的两个通房都被撇在一边。”
“真是个傻孩子。哪个男子不好色?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情况,与其让其他狐媚子夺了你的宠,还不如用手里可以牢牢掌握的丫头。那四个丫鬟的家人都撰在额娘手心里,谅她们也不敢放肆张狂。”
“可是……可是我看贝勒爷不是那样的人。”
“额娘也不逼你。慢慢来,不要怕,有额娘在后面给你撑腰。”
“额娘!”
博果尔自然无从得知妻子与岳母的这一番谈话,他酒醒时已经躺在了自家床上,身上也被打理得干净清爽,旁边睡着的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尼楚贺。
时值半夜,博果尔有些腹中空空,打算起床叫人送点宵夜来。刚刚起身,尼楚贺就惊醒了,迷迷糊糊地问道:“要喝水吗?”
“没事,你睡吧,我去让人弄点吃的来。”
尼楚贺挣扎着爬起来:“我让人煮了白粥。我额娘说过,酒后吃点清淡的才养胃。”
博果尔看着妻子张罗着叫人送来漱口水,伺候着他洗漱后,又亲自端来一碗白粥。
“味道怎么样?”
“挺好喝的。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不用了,我晚间陪着额娘用了一点点心,现在不饿。”
“去睡吧,我喝完就上床。”
尼楚贺掩口打了个哈欠,强自支撑着:“我不困,要不要再来一碗?”
“好了,我喝完了,去睡吧。”
尼楚贺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博果尔却没多少睡意,只侧身看着自己的妻子。
博果尔不是个木头人,他看得出尼楚贺是竭力想做一个好妻子,见他不愿丫鬟近身,就自己亲自动手伺候他,从第一天的笨手笨脚到逐渐流畅自如,这一点当年的乌云珠可从来没有做过。有心与无心的区别就在此吧。当年博果尔也曾喝醉过,不过照顾他的是太监,作为妻子的乌云珠并没有多过问。当年的他以为那是乌云珠本性好洁,大概不喜污秽吧,可后来他看着乌云珠对福临体贴入微,才知道其中的区别。
博果尔轻轻摸了摸尼楚贺熟睡的脸庞,轻轻地印上一吻。
次日早晨,贵太妃抓着博果尔上下打量,嗔怪道:“喝多了伤身,下次可别喝这么多了。”
博果尔还未说话,一旁的尼楚贺连忙开口道:“额娘,都是我不好。”
贵太妃慈爱地看了尼楚贺一眼:“傻孩子,这与你无关。嘴长在博果尔身上,谁还能硬逼着他喝不成?”
“额娘,儿子错了,下次不敢了。”
“饿了吧?头疼吗?”
“头倒不疼,不过有点饿了,额娘赏儿子点东西吃吧。”
“也该饿了,都有六七个时辰没吃东西了吧。”
“没那么久,昨天半夜尼楚贺给我准备了粥。”
贵太妃欣慰地点点头。这个媳妇自己并不十分满意,长得平常不说,好像也不怎么机灵,但瞧着她对博果尔的体贴劲,再多的不是都烟消云散了。只要尼楚贺对博果尔好,她自然会把她当成珍珠来对待的,其他的慢慢教就是了。
新婚的第一个月尼楚贺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丈夫对她很好。虽没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但从博果尔的言谈举止,任谁都看得出他很满意新婚妻子,日日歇在正房不说,就算是她不方便的时候歇在书房时,也没招人伺候。博果尔又上进,就算是新婚燕尔,也日日早起练武,见她也喜欢,也任她在一旁观看,她练习射箭他也支持。只是贝勒府面积不大,没有骑马的场所,博果尔还对她说等她住对月回来,就可以住到城郊庄子上去消暑,那儿宽敞,可以尽情骑马。
婆婆对她也很关照。尼楚贺看得出前几日婆婆在观察她衡量她,客客气气的。自回门第二天后,婆婆就对她添了几分亲热。尼楚贺知道,她对博果尔越好,婆婆就会越满意她。尼楚贺知道自己有些毛燥不沉稳,婆婆也略有些看不惯,但她会改的。贵太妃是个精明的女人,在她面前动心眼是没用的,还不如表现出真正的自我来。尼楚贺爱闹爱笑,虽然也极力装出一幅斯文样来,但有时确实忍不住。婆婆有次撞见她与博果尔笑闹,也没有说什么,只淡淡地说了句出府后还是稳重一点好。
博果尔也有意让贵太妃与尼楚贺多多接触。六月底,他就要正式当差,按照前世经历,他应该是入西山督练营,到那时四五天才能回一次家。他还想着日后沙场征战,只怕到那时成年累月都不会在家。家里只剩下两个女人在家,关系能更融洽一些对彼此都好。前世的娴静的乌云珠很得额娘的喜欢,不知这次爽朗爱笑的尼楚贺额娘会不会合心意?
贵太妃也慢慢调整了心态,接受了博果尔即将正式当差离她远去的现实。其实有时她瞧着博果尔与尼楚贺一起练箭开心不已时心里也有点犯酸,总感觉儿子似乎被抢走了一般,所以忍不住就想挑挑刺,念上两遍规矩体统。转念自己又自嘲一笑,儿子开心喜欢不就是她所盼望的吗?再说这媳妇也是她挑的,大体上也不错,又何必当个惹事婆婆呢?她的儿子博果尔,她还不知道吗,压根就不是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有这等功夫,还不如让儿子媳妇多亲近亲近,早点给她生个孙子才真正如了她的意。
六月中旬,新婚满了一个月,博果尔送尼楚贺回娘家“住对月”,自己则上兵部报到,正式加入督练营。贵太妃见媳妇回了娘家,儿子去了西山,自己也进宫去住上几天,宫里可是进了一个备受宠爱的佟腊月,那醋坛子皇后岂有不酸的理,大概又有好戏看了。
☆、二十
二十
督练营,宗室子弟入伍者大多聚集于此处。这里博果尔很熟,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了几年的时光,还曾经随着简郡王济度和巽亲王常阿岱数度以砍杀逃兵取乐。
说句实话,就算过了三百年,博果尔也依然不认为自己当年杀几个汉人逃兵就真的有错,如果说他们真的有错,也不过错在手脚不利落,留下了蛛丝马迹添了麻烦罢了。说句不好听的,建国伊始杀的汉人又何曾少过,屈死的人历朝历代都不计其数,更不用说这些逃兵本就罪有应得,他们只不过拿来练练兵罢了。
满汉一家,什么时候真正做到了满汉一家?就拿顺治来说吧,针对同一件事提出异议的两个满汉官员,他一旦发起火来,遭殃的从来都是汉官。只要大清国存在一天,旗人就会比汉人尊贵一些,要不这大清国还缺了存世的基础。
相对于实现理想化的满汉一家,博果尔觉得保持住旗人的勇猛更实际一些。想想几代后只会拎着鸟笼子无所事事的旗人壮丁们,博果尔就无比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旗民依然血性的时代。
从三百年后回来的博果尔不懂什么叫革命,什么叫民国,他只知道大清国没了,龙兴之地让倭寇占了。他三百年没有出过紫禁城,他不知道世情的变幻,他只能看着紫禁城里日出月落,日复一日。自宣统三年六岁的小皇帝宣布退位后,博果尔就开始思量一个问题:大清国之所以灭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五年后的一次努力也不过坚持了不到五个月,小皇帝再次没能坐稳皇位,又过了七年,长大成人的博仪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住,居然被逼着离了宫,博果尔彻底对大清国失望了。这是为什么呢?
紫禁城是大清朝至高无上的皇权所在地,可也是世上消息最闭塞的地方。康熙雍正朝时情况还好一些,皇帝耳目众多,下面的真实情况还知道得稍多一些。到了乾隆朝后期,充斥着乾清宫的大多是歌功颂德的折子,报喜祥瑞的奏本,好象连灾荒都少了许多一样。越往后,大清的皇帝们就像被关在紫禁城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