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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姐姐不厌其烦地介绍完,接过下人捧来的暖手炉,又将身前的她仔细打量了一番,一身衣饰自是不必说,仅是瞧她喜上眉梢的脸色,就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了。
叹口气,把手中暖炉递还给姐姐,
“我可用不来这玩意儿。一双手倒是冻得习惯了。”说罢乘机拉住她手,动情道:
“想来当初我阻止你来是错了……你的选择是对的……八爷是教我给想错了……”突然停口,为手背上接到那颗滚烫的泪滴惊愕,下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
没有说完的话丝毫不妨碍这对历经患难姐妹的深情。
谢小云摆摆手,摇头拭泪,伤心道:
“别说别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懂……”
“不,姐姐,我这次来除了来确认你过得幸福之外,还是来道歉的……”
有些事在年纪更小的她看来必须说清楚。或许,这就是她与柔弱姐姐性格差异之外另一个巨大的不同。小云主张含蓄婉约,表达的意思对方领会即可,行为处事全凭本身一腔真情柔情和绝然的天真;小风除了更加明了世事,稍显通达果决之外,则更多地坚守着内心的真性情,是非曲直,是非要讲明白,说清楚不可的。就这点上看,和泾渭分明,凡事以原则立身的年小蝶有相似之处。
小风说着竟是半跪在“夫人”脚下,字字清晰,
“你走的这半个月来,我茶饭不思,每晚入眠都总会梦见和你以前相伴的影像。姐姐,我真是错了!在你最困难的时刻,竟是没能相信你,鼓励你,支持你。我……我就好像一个不知所措的路人,躲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默默注视着你,目睹着你遭受那些人的辱骂和诬蔑,一任你独自一人饱受无边的流言……我……我真是枉为你的亲人……在你最最需要我的时刻,我……我竟是害怕地躲开了……我……我真是该死!”说着,竟是自打了一个嘴巴,骇得谢小云急忙把她扶起。
瞧着姐姐弯腰微喘,一手抚腹的模样,小风神色更黯,红肿着半边嘴巴被耳后长发盖住,只露出愧疚无限的眼睛,
“我近来反问深想,才真正明白,自己当时畏缩未能站在你身边的原因是什么……”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小云泪如雨下,先是捂住小风的嘴,发现不管用,接着立即捂住自己的耳朵,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又何苦这般深剖自己?”
“不,过去的虽然过去,可我却需要重新认识自己。你虽然原谅了我,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姐姐!”小风尖利地叫着,紧紧握住小云颤抖的双手,放到了自己的心窝上,
“真正令我害怕的东西不是对你身体的悉心的照料,不是香轩阁多出来的戏目,而是那些人的蜚短流长和指手画脚。该死的,我虽然从心底里厌恶着这些流言,可是另一方面却是对此深深恐惧着……甚至无休止地害怕……姐姐,我……我是害怕遭受你的牵连,被人一并指着鼻子骂作下贱哪!”
小云已全身无力,依靠着摆放紫红牡丹花盆的高脚托台不停地喘气,脸孔白中泛青。
“没想到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竟是这般龌龊,竟是为了一己的名誉,而弃你于不顾……”
“怎么不顾?”小云立即打断了她,
“端茶递水,熬药煎汤,我哪样不受你的好处了?”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姐姐,我真是……真是枉为人了……”
说到这里,一直紧绷的脸孔终于松懈,小风“哇”地开口,扑到在对方怀里,放声大哭。完全符合她灿烂大笑,嚎啕大哭的性情。
轻拍着小妹的后背,姐姐温柔的宽慰一如暖阁中流动着的空气,和煦轻柔。只不过暖阁保持住的是花朵之绽放,而小云守护住的却是一颗跌宕受伤脆弱的心。
想必这次为我的事,她是完全的心力憔悴了。这也是当然的。从小就相依为命的我俩,凡事都是作妹妹的她来出头担当,从小时候宁肯自己挨饿而塞给我的半块烧饼到进入香轩阁出入进退的时时照应,长时间来,她担的压力太大了,而这压力的源头却都是因为我。想到这儿,紧紧抱住小风,松开时,别过她耳边长发,整理好后,轻抚她后脑,试探地问:
“等过些日子,我请八爷托人也把你从那边赎出来可好?”
“不要!”小风听得立即大叫。
“你离开香轩阁的事虽然目前还只是在小道流传,可也已经有不少闲言了,加上原本难听的那些就足够你……你与八爷应付的了,若是再加上我,还指不定外人怎么传呢?他们会说……”
话到嘴边,突然停住,闪亮着眼里的泪花注视着眼角盛满幸福的姐姐,又张望了眼花房暖阁华丽的四周,
“只要你和八爷过得幸福就好了。我瞧着你过得自在,心底也就自然快活了。”
“傻妹妹……”小云叹息着随着她站直身体,松开彼此的手,走出两步,
“你又何苦太在意外边的人言呢?再说,你我本是姐妹,效法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又会惹什么闲话?”
“姐姐!”小风不乐意地抓住她胳膊摇晃,
“我说了,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守护住自己的幸福,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说完,眼皮瞟向她的肚皮,
“八爷知道后想必一定很高兴吧。”
没想到说完却换来小云惨淡一笑,说话者不禁眼皮一跳,跟着整个心突然提了起来,只感觉隐隐浑身不舒泰。着急追问,
“你还没告诉他这件事吗?那可是他的骨肉啊!难道他不是因为得知你怀了……你的近况,才托人赎的你吗?”
“要真是这样,我也就不会现在还跟着他了。”
这话听得她耳边一刺,目瞪口呆地盯着一点也不像会说出这么果断话的姐姐。
呆了呆,反应过来,
“你是说,你不想因为孩子而得到母凭子贵的地位?”
小云深深瞥了她一眼,缓缓点头。
“我要他爱我,就是真爱我。就像我对他一样,是真情真意的。不需要任何的附加条件,不需要任何的羁袢,单纯的人间真爱。笃定一生的生死相许。”
小风不禁哑然。八爷胤禩没有子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姐姐毅然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而执着真爱本身,这份勇气令她嘘唏。
心头暗道:一直以来都以为她性子柔弱,没想到竟是我错了……
想了想,不放心又问:
“你虽身体好了些,可……可这事儿迟早瞒不住,你……你打算一直这么做他的地下夫人?”
一提到夫人二字,谢小云不禁回忆起方才隆科多呼唤她时厌恶的嘴脸,脸孔一滞,踌躇一会儿才开口,
“有他的这份情义就够了。戏文里唱得好,蝇头微利,蜗角虚名,算来得,甚干忙?小妹,我既然以身相许,其实早就不计较这些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谢小风心头一声长叹,扶着姐姐找了处木凳坐下,斜睨她一眼,暗自咕哝:“说我傻,我看你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呆瓜哩。”
两人又接着说了些闲话,无非饮食起居上的末节,自是不用细表。过了一会儿,一个下人走过来,说是甜汤点心已在偏厅备好了,请她们去用,两人这才打断了絮叨。小风摘了朵盛开的芍药给姐姐别在发髻上,微笑看了好一会儿直说好看,才搀扶着小云缓缓走向偏厅。
说是偏厅,其实却也十分宽敞。虽不十分金闪闪,倒也窗明几净,布置得十分清爽。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畅快地边吃边聊,冷不防墙壁另一侧正厅内的对话传到了耳旁:
“现在你该知道这个英禄之于我们是何等的紧要了?”
“领八爷的训斥,奴才完全地明白。”
“那你可晓得该从何处着手了?”
回应的是无声,可那股黑暗的气息却依旧能够感受到。
接着,是一声大骂,
“谁说要他的命了?你什么脑子?!豆腐做的?”
一阵磕头声中,年轻熟悉的声音才响起,
“听好了。老四他们那边预备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假着太子的名义借力打力,看着事态发展切诊抓药,哼,好一个如意算盘!我偏偏叫他们不能称心遂意!嘿嘿,恐怕连老四和方不染他们也不知道,英禄身上还背负着另一个惊天的秘密……”
“秘密?”苍老些的声音反问。立即被胤禩抓住,
“你还想在我面前装?九门提督大人?你收下的那千万两的银票摆放到何处了?”
听话者凄惨低叫一声,传来摔倒在地的声响,断断续续破碎的讨饶声不绝于耳。
小云听了厌烦,正预备拉着小风的手后退到内房,却忽然听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说:
“何必怕呢?九门提督大人,我若是恼,也不会把那戏子送给你。”
依旧窈窕的身影不禁剧烈摇动起来,被脑中不断起伏的戏子二字深深困扰,他……他说的可会另有其人?小云只觉得毛骨悚然,手按住脑后那朵芍药开始发颤。
小风的脸也跟着苍白,架住姐姐哆嗦的胳膊肘,什么安慰也说不出口,木着脸,两人搂抱住。
正厅内,胤禩的宽解之语终于换来了隆科多的痛哭流涕,呼啦啦扇了自己十几个嘴巴子后,从胸口掏出了那厚厚一沓银票,
“我不是人!八爷,我……我只是一时财迷了心窍,可根本没想到要背叛主子你啊。我……我对您可是百分百的忠心哪……”
胤禩嘲弄撇嘴,走过去拉起他,还卷起袖口擦干了他满脸的汗、泪,从他手中接过银票,微笑道:
“你的忠心,我自然知道。这银票嘛,也不过借来使使,千万银票,不值一提。你若是心疼,我回头叫人立即给你补了送过去。”
隆科多红着脸哪里再敢放肆,摇头一连说了数十个“不敢”。
胤禩幽幽又笑,捏着银票,整个人彻底放松在太师椅内,发自身心一口长叹,
“其实这次我还应该感谢你才对。若不是你收下了英禄这银票,我如何能手握这等绝对的证据,力戳老四太子的死穴?”
“这银票是证据?”
“当然,物证之外,还少不了你这个人证。”胤禩所答非所问,修长白皙的手指相互交叠,合击相拍,大笑:
“这一切简直太完美了。哼哼……”
隆科多还是不解,疑惑问:
“这银票又是什么证据?我又是什么人证?”
胤禩嗔怪他太驽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