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外,血还来源于一两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这就是小蝶拨开十四手指后见到的情景。嗅着这时的空气,她恶心得又干呕起来。
“不是叫你别看吗?”
十四爱怜地抚摸上她被淋湿的长发,拍打起她的后背。脸上已恢复了镇定的表情,向她投去温和的微笑,好似完全忘了此刻的危险,仿佛一个疼惜妻子的丈夫在表现出他的关怀一般。他甚至又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被他的目光看得发窘,小蝶讷讷地低下头,“对不起……”
“不,该道歉的人,不是你!”
话音刚落,十四拔出佩戴的长剑,拽住缰绳,突然朝站在包围圈中央的年羹尧刺了过去。
一时间,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似乎还都愣在十四方才展现出异常温和的表情当中,好像正浅尝着温和甜润的蜜糖水,还没来得及回味那停留在咽喉间的甘美,就立即被瞬间涌入齿间的超辣口味刺激!一句话,大家都被十四变脸的速度给吓到。年羹尧也不例外。他的胸口被刺中。
小蝶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直到一个急速又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直到十四的剑尖从那副她曾经熟悉的胸膛里拔出,她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混杂着雨水,年羹尧的长袍被染得变了颜色。手按在胸口,他拔出自己的长剑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用一双猛兽被袭后的眼睛盯住偷袭者,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息。
“这一剑,是帮小蝶给你的!你这个畜生!”
允祯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圈粗绳,食指转动飞快地打了个结,抓起绳索,抡高手臂,朝目标抛掷。年羹尧闷哼一声,小蝶发现,他的脖子竟被绳子套住。十四更是得意,搂紧小蝶,嘬着嘴唇,仰天长啸,“旋风”深知主人含义,前腿腾空,脖子高昂,撒蹄狂嘶。人有人的悲愤,马有马的通灵,在这风雨交织的沉沉夜幕里,人啸、马鸣汇聚,顷刻间,又一道霹雳横空泻下,把他和他的坐骑照亮。雨水落得更大,粘湿了允祯的鬓角,也粘湿了“旋风”的鬃毛;狂风怒吼得更急,吹动了十四的蓑衣,也吹动了“旋风”的缰绳。霹雳在他和它的背后,风雨在他和它的脚下,天生的威仪震慑住全场。除了胤禛和年羹尧,所有人都被此情此景此声带来的盖过自然的力量所打动。
比起高高在上的某个人而言,十四的遭遇更容易激起凡人的同情。而这时,从他身体里流露出的东西更是把此刻身边众人吸引。小岳子和几个幸存的死士自是满心佩服不说,就连与之敌对的包围他们的一干军官士兵也都是存了惺惺相惜的心思,一个个紧握住手中的利刃不放,谁也不想冲过去,去与这样一位英雄侠士般的人物为敌。
于是,包围被困的局面被突破。随着允祯的又一声催促,“旋风”蜷着脖颈子,迈开双腿,凌空跨越,竟是从包围圈的人头上越了过去。“好呀!”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咽得住嘴边的话,把喝彩声吐了出来,不远处的胤禛听得脸拉得老长,只是想着此乃危急用人之际,不该过多责罚,但饶是这样,还是顺着声音,往正在咋舌的一个长脸汉子狠狠瞪了一眼,才肯罢休。
随着允祯的逃脱,他手中粗绳下拖动着的年羹尧也发出间断的呻吟。原本正为此事焦急的胤禛忽然注意到年羹尧两个近身随从清风和皓月的反应,遂,对于身旁被吓得一脸慌张的常喜,反倒给予安慰起来。
“或许,亮工根本不需要我们担心。常喜,去,叫人远远跟着,暗中保护就行!”
巴不得离开眼前血腥之地的小太监急忙躬身答应,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飞跑着隐入黑暗里。
允祯搂着小蝶、拖着粗绳圈套里的年羹尧,拼命抽打爱马,一口气越过了古城门的关卡,黑夜里任由“旋风”奋力奔驰,仓皇逃窜之际竟是没能辨明方向,往成堆的饥民区的方向跑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闪电雷鸣终于偃旗息鼓,天空重归黑暗。郊野的气息悄悄在空气中飘散。长草,树林,乱石,土堆……渐渐成了周围的景物。雨这时下得小了,风也减弱了力度,但一片片经受不住风雨侵袭的树叶仍持续原先的趋势,或飘舞或旋转着脱离它们的母体,纷纷落在了泥泞的土壤里。这时,刚刚安静下来的耳根除了收到树林长草的沙沙声之外,似乎得不到其他任何的气息。在伸手拨开贴住前额的一片树叶后,允祯在一个瞬间略微露出迟疑的表情。瞅了瞅道路两边散落在长草间嶙峋的乱石,和高耸的土堆,一种不安的感觉笼罩住他。回过头,看了看马尾后被拖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年羹尧,他咬了咬牙,不顾坐骑的疲惫,搂住前边的她,更加催马快行。
就像战斗直觉敏锐的允祯感受到的那样,比野兽更可怕的动物正潜伏在这片区域里,躲在几处乱石和土堆后的他们,很快发现了送上门的美味。除了两个细皮嫩肉的男女外,一匹体格健硕的大家伙更是闯入了他们的视野。(或许因为年羹尧被拽拖着未被注意)。太好了,又有一段日子,他们可以不饿肚子了。在这伙靠专门残害过路行人乞活下去的野兽看来,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是非对错,没有善恶好丑,有的只剩下两个字——饥饿。饿极了,吃光了所有能吃的草根树皮老鼠之后,他们仍能在一群残喘呼吸的难民中生存下来,有的甚至还肥胖依旧,脑门油光,他们靠的是什么活下去,就已经不言而喻。就是这样一群人,为普通饥民也避若蛇蝎,更深深成为“治理”饥民,负责“赈灾”官兵的忌惮。很多士兵,走上这条小道,就没再回来。这伙人同类相食的暴行令人发指,因此他们也得了个“虎妖”的名讳。顾名思义,即是比老虎还可怕的妖怪。比起吃完会吐骨头的老虎,他们更胜一筹。
而得了这名号的“虎妖”们不以为耻,反而沾沾自喜。不知从哪儿觅来了几张老虎皮,众人分了,用草绳编了戴在头上,专门在夜间出来干坏事。
“虎妖”为首的头领是个三十出头的黑脸汉子,在允祯一行刚踏入他们的地盘时,他脸上就露出了兴奋的颜色。这时,他已躲在一排灌木丛后,朝他的同伴打起手势。众人立即明白头领的用意,相互间也不说话,很有默契地各自忙碌起来。有的开始预备麻绳,有的负责给绳子打结,有的决定把绳子放置在何处,有的开始挖坑,有的清理多余的泥沙,有的给坑上的掩体进行伪装。一切的布置都在悄然进行。他们熟练地彼此配合,很快在目标物达到预定位置前准备好一切。
雨停了,风也止歇。依旧坐在允祯身前的小蝶的心,却仍在经历一场暴风雨。始终盘旋在她脑海的不再是横跨在她与十四间纯真的友谊,还有另一种她竭力想躲避却避不了的东西渗透了进来,搅乱了她原先所谓硬如磐石之心不说,更让她原本清晰的思路变得混乱。一个接一个丝毫不相关的想法不断地在她脑中冒出,不停涌现的速度仿若水中的气泡一般连续,却没有规律。一会儿,她想回头看看年羹尧,确认一下他还在呼吸;一会儿她又责怪自己,怪自己三心二意,不该站在十四的立场上对敌人露出善意;一会儿她又推翻前一个思绪,自怨自艾,她想,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怎么能忍心看着他的生命在眼前一点点消失呢?不管怎么说,即使他再坏,再无情,可也终究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怎么能见死不救?一会儿她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想起十四的担当,想起十四的无畏,想起十四对她说“士为知己者死”时的模样,她便又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于是,想说不敢说,想出手又犹豫的矛盾深深攫住了她,让她原本苍白的脸庞更加透明,透明得就好像此刻升腾在周围景物间的一层薄雾。
“允祯……我……我……我内急……”说完,她红了脸,为自己找到这样一条探望年羹尧的烂借口而羞愧。
十四一怔,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正好,‘旋风’也乏了,你快去快回,这里……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小蝶点着头,在他勒住马后扶着他的手臂,摇晃着身体假装往手边的一丛长草中走去。躲在其中,她偷偷拨开窜到眼前的毛茸茸的杂草,往马尾后的方向张望。允祯这时正往那边走。
“死了没?”
没有回答。
立时,尖锐的酸楚冲进年小蝶的鼻腔,她双手捂住口鼻,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前所未有的紧张在她身体里泛滥,好似冲垮堤坝涌腾翻滚的洪水,处处撞击。紧紧盯着马背后伏在地上的人影,她的心被狠狠揪起。突然,他所有的恶,所有的错,所有的坏都被遗忘,她不记得了,剩存在她脑海里只有初见时他发笑抖动双肩的背影,只有他与她相拥用眼神告诉她永不相负的决心,只有他在那场大火里为寻觅她疯狂的呐喊,只有他搂住她缠绵时热烈的呼吸。别的,她当真都不记得了。老天,原来,她的心——仍,始终如一。
“年羹尧,你不能死!”她闭着嘴,却喊叫在心底。揉着眼睛,她正擦拭着泪滴,忽然,伏在地上的影子的蠕动带给她莫名的惊喜。
接着,那人的一声闷哼更叫她双眼间闪烁出光明。
倒在地上的男人喘息了一会儿,然后开口。
“托十四王爷……您的福……卑职……暂时……还没有……性命之虞……”
年羹尧话虽说得断断续续,口齿不清,但听在小蝶耳里却比任何仙乐都动听。
允祯听了他的挑衅半蹲□体,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珍惜……你曾拥有过的东西?为什么?”
年羹尧一怔,吃力地抬起胳膊肘擦了擦下巴上的烂泥,面露疑惑。
“王爷……似乎……比起卑职,您才更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少在我面前装!”允祯一手捏住他下颚,一手拍打他脸颊,接着,忽然狠狠给了男人一个巴掌,像发泄似地,脸上的不平之色才稍稍减退,他又继续,
“你和她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再在我面前伪装……此时……”他看了看路边,没看到小蝶的身影,“此时就你我二人,反倒可以开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