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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复不善凫水,何况河流湍急,远处那个灵活的身影又是逆流而行,追得很是吃力。
他睁开双目,在水中才看清她的全貌。
鲛人。一只银白色的鲛人。
古有传说,鱼尾而人身者,其名为鲛。
他们貌美神秘,泪可凝珠,价值连城。
泪可凝珠么……杨复面上闪过一丝复杂,逐渐被周身水流冲散了力气,再难前行寸步。脑海中两张面孔交叠,重合在一起,是淼淼那双澄澈干净的双眸,她的面目模糊了,声音却越发清晰。
“以往过年你都吃什么?”
“水草和小虾。”
“水草?”
“……”
她怕雪瓯;她从不在他面前哭;她在福船落水的那夜,难怪没有人找得到她,第二天却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还有上一次断气,他以为是上苍怜悯他,让她起死回生,目下想来或许不是。
这一切,只跟她的身份有关。
淼淼,你从一开始就在欺瞒本王……
杨复的身体逐渐下沉,他没有挣扎,慢慢向河底沉落。乐山乐水从身后赶来,正欲搭救,接触到杨复深沉一眼后,双双停住,识相地退开很远,然后转身向岸上游去。
杨复收回视线,看向远处越游越远的身影。淼淼,你最好不要回来,你若是回头,本王此生都不放过你。
水流灌入耳孔,胸腔一阵强烈的挤压,他低咳一声,口中顿时灌满了河水。意识逐渐昏沉,他阖上双目,最后一眼似乎看到远处的身影停住,慢吞吞地转身,往这边看来。
他弯眸浅笑。
*
淼淼没走多远便察觉身后有人追她,不必看也知道是谁。她没敢回头,一个劲儿地往上游,心里只想着逃得再快点,最好他抓不住她。
可是渐渐的,感受不到身后追逐的气息,她忍不住回头,只见杨复犹如一片残叶,孤零零地漂浮在水底,没有动静。她惊愕地瞠圆双眸,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飞快地朝他游去。
直到将他抱在怀中,淼淼仍旧不能心安。她双臂驾着他肩窝,吃力地朝岸边游去,秀眉紧紧地皱成个疙瘩,想不通他分明不会游水,还追她做什么。
杨复的身躯死沉死沉,淼淼费尽力气才把他推到岸上。两人身上都湿透了,淼淼不打紧,可是杨复面色苍白,毫无反应。
她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脸颊,“王爷?”
这会儿倒顾不得身份不身份,一心将把他唤醒。奈何周围一个人也无,淼淼想求救都没办法,她双手交叠按压在他的胸口,企图挤出他肺里的水。
没用,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脸色好像更加不好了。淼淼焦急地快哭了,她救不了他,或许只有人类才能救,她想了想,唯有顺着河水下山找郎中。要是时间够快,说不定明早能赶回来。
打定主意后,淼淼松开他准备离开,行将转身,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擒住皓腕。她尚未来得及吃惊,只觉得臂上微微一惊,接着便被压倒在岸边,头顶是杨复冷峻的面容。
他眸色清醒,力气十足,哪有半点刚才虚弱的样子。
淼淼这才察觉受骗,挣了挣恼羞成怒,“你放开我!”可惜声音太娇糯,听着更像撒娇。
她原本的声音清灵悦耳,宛若空谷莺啼,就连娇声叱喝,都听得人浑身酥麻。
杨复岂会放开她,好不容易逮到她,难道眼睁睁地放她走吗?
他一手制住她双手,一手擒住她精致的下颔,仔细端详。玉润冰清一般的小脸,妙目娟娟,芳颜皎皎,端是人间绝世。偏偏这张小脸倔强地绷着,就是不肯看他。紧贴着他的娇躯聘婷袅娜,翩若惊鸿,呼吸之间,鼻端染香。
粉嫩樱唇一直紧紧咬着,杨复抚上她唇瓣,声音阴沉不定,“还说你不是?”
淼淼别开头,就是不承认。
他使计骗她,光是这点,就让她气恼得很。况且他害得卫泠下落不明,那块血石,不知为何会在他手中。
杨复低声:“淼淼。”
她矢口否认:“我不是。”
“那方才为何救我?”杨复凝睇她,端是要问出个答案。
淼淼哑口无言,想了又想,“吃饱了撑的。”
“……”
杨复拨开她的护领,捏住她从不离身的血石,“那这个如何解释?此物本王只送给了淼淼一人。”
淼淼脱口而出,“这不是你送的,是卫泠的!”
话才说完,便恨不得拔了自己舌头,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果见杨复不再言语,静静地盯着她。
她被这眼神看得心虚,索性破罐子破摔,拼命挣开他禁锢自己的手,“你究竟把卫泠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儿,他的血石为何会在你手中?”
刚才卫泠跟她说话时虽平静,但不难听出虚乏,以至于她现在都不能放心。
杨复不答反问,被她双手推搡着,却纹丝不动,“淼淼,你难道不觉得,本王有更多问题要问吗?”
淼淼察觉他脸色不对,语气蓦地软了下来,“我只是想知道卫泠怎么了……”
他有没有受伤,现在在哪里,只要知道这些,她就能安心了。
无论她怎么恳求,杨复始终不说。她紧紧攒着他的袖子,又急又毫无办法,“你……”
杨复撑在她两侧,淡声询问:“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告诉你。”
淼淼抬眸,一脸懵懂。
第一个问题,他紧盯着她,“你是不是淼淼?”
淼淼抿唇,他不是都知道了,还问!却不知杨复只想让她亲口回答。
过了许久,她低声:“嗯。”
杨复眉峰低压:“是不是?”
淼淼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是,我就是!”
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星星点点的余晖洒在他背上,颀长的身躯笼罩了淼淼一方天地。他背着光,是以淼淼没有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放松。
他继续问:“今晚来此处做什么?”
淼淼这回闭得严严实实,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杨复眸色更深,她不说,他便替她回答,“是想跟他一起离开?”
这个他指谁,他们心知肚明。
淼淼诧异地睁大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知道。
杨复放在她身侧的手掌青筋凸显,面上却仍旧平静,眉宇冷峻,山雨欲来。
来时路上,她尚且在他耳边说:“王爷,我喜欢你。”这一句言犹在耳,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难道转眼便不作数了吗?
如果今晚他没有赶来,是否再也见不到她?
这个小姑娘,可真狠心。
杨复闭目,不欲多问,撑起身子面无表情地唤:“乐山乐水。”
淼淼揪住他衣摆,眼巴巴地追问:“你还没告诉我卫泠的情况……”
她话没说完,便被乐山乐水出现的生意掩盖。“属下在,王爷请吩咐。”
杨复顺势包住她的手,对二人道:“替本王掩路,路上不得惊扰任何人。”
说着起身,将淼淼打横抱起,手掌触到她光滑鳞片时,微微一顿,旋即面色如常。
☆、第59日
忽地离开了水,淼淼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你带我去哪?”
尾巴被他触碰,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察觉他正抱着自己往山庄里走,乐山乐水在前头开路,她吃惊地扭头,立即挣扎起来,“你放我回去,会被人看见的!”
然而杨复无动于衷,继续抱着她前行,步履沉稳。
淼淼心慌意乱,难以想象如若被人看到她这样,该是怎样的场面……可还是被杨复知道了,非但如此,前面的乐山乐水肯定也知道。他们为何不震惊呢?
殊不知乐山乐水不是不惊讶,而是不敢表露出来,不管怎么说,这是王爷的女人……他们只管受命行事便是。
只不过……鲛人……还真是稀罕……
淼淼自然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而是奋力与杨复做抗争,因着怕惊扰山庄里的人,是以她无声地挣扎,龇牙咧嘴就差没咬在他身上。期间杨复只低头看了她一眼,“老实些。”
淼淼没想过他会把自己带回院里!
她变成这样,他居然都不放过她。
好在夜已转深,况且杨复专走蓊翳小径,一路都没遇到旁人。回到御宇轩中,杨复走入内室,将她放在美人榻上,正欲转身而出,被淼淼拽住了衣袖。她挣扎了一路,这会儿早已累了,撅嘴委屈地抱怨:“你还没告诉我,卫泠到底在哪里?”
杨复顿住,将她颊边乌发抚到耳后,“方才的问题,本王尚未问完。”
淼淼错愕,所以他这是打算耍赖吗?
杨复不答反问:“此前你一直养的鲤鱼,是不是他?”
虽这么问,但心中约莫有了答案。彼时卫泠将她带走,后来他们再相遇,只有她和那条鲤鱼;她去东吴寺求得的平安符,最后却挂在铜盂上方;她对那条鱼无微不至,以为他被煮汤时,哭得无法遏制。
也就是说,那么多天他们形影不离,共处一室……他甚至在她的浴池里洗澡。
杨复眉峰萃上寒意,“说话。”
淼淼瑟缩了一下,“是。”王爷现在的样子好可怕……她小手往下滑,小心翼翼地捏住他一根手指,低头解释,“因为他受伤了……是为我受伤的,我不能弃他不顾……”
杨复蹙眉,“太子在昶园要找的人也是你?”
淼淼点点头,眼眶蓄上泪水,大抵被他逼得狠了,看着真是可怜的紧,“我在洗澡,不是故意让他看见的。”
果真是她,他早该想到,依着杨谌的性子,何至于对一件小事耿耿于怀,甚至不惜翻天覆地地寻找。他看着榻上水灵的姑娘,即便才从水里捞出来,头发衣服都挂着水滴,仍旧美艳不可方物。这等尤物,难怪杨谌不愿放手。
“你可真不让人省心。”杨复道。
他俯身,与她鼻尖相抵,四目相对,“从何时起到别院的?以前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他气势太迫人,淼淼别开目光,眼睫毛不安地颤动,“从、从去年年末……那个丫鬟的身体,是我借的。”
她老实交代,说原身已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