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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母亲在用针糟蹋照片之前,内心该是千愁万绪充满了爱憎、悔恨、惜别、绝望、悲哀诸般感受的吧!
(母亲之所以这么做或许是怕触景伤情吧?)
弓子对着照片如此喃喃自语着。
依傍在山荷身边的母亲,只是一言不发浅浅地笑着。
(为何要杀死山荷?)
沉默。
(是因为太深爱着山荷吧!)
弓子痴痴地对着照片低语。照片上母亲的脸庞焕发着正处于极大幸福中的人才有的光辉。这张照片该是请别的游客代为拍摄的吧!而之后,母亲杀意陡起,山荷于是遭遇不幸。为什么母亲能将心中的杀机隐藏得那么好,在拍照时丝毫不露痕迹?
(山荷是不是自己失足跌落悬崖的?……回答我啊母亲!)
沉默。
弓子无意识地把玩照片,不由得心中疑念陡生,山荷满男之死决不会只是单纯的意外事件。
不管真相如何,反正这件事她再也不愿深究了,将照片依原状包好放回原处。弓子怎么样也舍不得将它烧掉的,毕竟在母亲所有的照片当中,这张照片最能表现出母亲当时的风采。
四
就在此时,又横生枝节。尚在住院的父亲寄来了第二封信,大概是出于对已是孑然一身的亲生女儿的关心吧。这封信比前一封厚得多。对于夫妻之间的关系作了更多的叙述。
由字里行间弓子可以体会到父亲的舐犊情深,弓子捧着信念着,不禁眼眶微湿、鼻为之酸。
“……有些事是上封信上没跟你提起过的,你母亲曾认真考虑过和山荷满男结婚。就在离婚两年后的年底,你母亲曾写了封信给我,希望我能代为抚养你。因为山荷另外和别的女子生了一个男孩。
当时你只有四岁吧!我那时被你母亲的自私任性给惹火了,于是回了一封信。告诉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但是正月过后不久,你母亲又来了封信,说她已经决定自己抚养你无需我代劳了。”
弓子继续念下去。
“你母亲的第二封信上有一段奇怪的附笔。原意如下:如果万一有警察来向你询问有关你我两人以及山荷满男的关系时。请你务必告以不知情,因为事关我和弓子的将来,请你多多担待。同时,当你读完信后,请将此信迅速烧毁。
我非常担心你母亲由于和山荷满男的关系而卷入某些是非之中,于是马上提笔写了封信去询问,但是却一直到三个月之后才收到你母亲的回信,信上写说你们业已移居东京,母女俩俱都平安无事。要我不用挂念。幸运的是,始终都没有警察来问起那些事……”
看完了父亲的来信,弓子不禁一声长叹。调查母亲是是非非的过去。不管怎么说,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将近三十岁时的母亲显然不是个好母亲。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山荷满男,竟然可以忍心抛下她的独生女儿不顾,而只为了向一个专爱拈花惹草的男人示爱。阻挠越多,牺牲越大,对母亲来说就越足以显示她对山荷满男的挚爱不渝。但这份爱,却因山荷满男意外的死亡而夭折了。
由那张照片却牵扯出这么多往事来,这是弓子始料未及的。虽然答应芳贺不再深究母亲的过去,不再调查那照片的来龙去脉,但对于二十年前去参拜神社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弓子却始终无法释怀。
有这么一天,芳贺向弓子求婚了。
下班后,两人一起去吃晚饭,就在用餐之际,芳贺突然说道:“令堂过世尚未半年,要提这件事实在有些令人难以启齿,但……”
接着就开门见山地要弓子好好考虑结婚的问题。
这些话在弓子听来,有如悦耳纶音。而从芳贺的表现及态度看来,他确是很认真很诚心的。
弓子默然无语,双颊火红,胸口更有如小鹿乱撞般。自从母亲去世后,弓子就越发觉得她是需要芳贺陪在她身边的。
“没有理由这么急啊!好歹,总得等到母亲周年忌过后才……”
弓子羞答答、声若细蚊般地答道。芳贺以餐巾轻轻地揩拭嘴角。
弓子无言地凝视着芳贺,嘴角满是笑意。她原本就是要嫁给他的。如果真要挑剔的话,那大概就是年龄问题了,他们俩是同年生的。不过话说回来,芳贺本人个子高大相貌堂堂实在是无可挑剔。而他早年丧父由母亲一手拉拔大的情形也和弓子类似。性格方面,由于芳贺早岁困苦。在思考和为人处世方面都有超乎同侪的表现。除此之外,芳贺和母亲还是同乡,这莫非是缘?
“什么时候,一起回趟故乡看看?”芳贺用坚定的眼神瞧着弓子,“你不也是在那儿到四岁大才离开的吗?”
“是很想回去看看,但是……”
“是不是为了你母亲的事?”
“另外的事。”
不习惯口是心非的弓子不禁有些罪恶感。芳贺是不是因为知悉二十年前母亲的罪行而向我求婚的?
“忘了它吧!上一代的事和我们这一代毫不相干。”
“什么上一代的事?”弓子马上反问道。上一代究竟是什么意思?芳贺突出此言到底是想指出什么事实来?
“没说什么啊!”
芳贺的神色有些窘迫。
“上一代?……究竟何所指?”
弓子逼他回答。不小心说溜了嘴的芳贺此时紧抿双唇硬是不吭声。眼里充满激动的神色,似乎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着。挣扎着究竟是要守口如瓶。还是和盘托出?内心交战的结果芳贺决定豁出去将秘密给抖开来。
“所谓的上一代……就是说令堂与你的……”
听到这里,弓子差一点儿就大叫出来。山荷满男说不定就是芳贺的父亲。山荷满男既是个笔名,那么弓子的推想也不是全无道理。
这么说来,芳贺在向故乡的区公所询问之时,就已获悉山荷满男就是他父亲也说不定。而同时他也察觉到他父亲之死和弓子的母亲有相当密切的关系,因此推三阻四地不让弓子再深究下去也未可知?
“这么说来……”
弓子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她抬起头来凝视着芳贺。用哽咽的声调说道:
“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实我都不会吃惊的!”
芳贺保持着沉默。这么长时间的沉默使弓子益发不安。在弓子内心深处却早已在暗自饮泣。过了许久,芳贺开口了。
“先父是死于意外事件的,我查得一清二楚绝对错不了。”
五
这是个礼拜天。
弓子下了狠心决意亲自回故乡一趟。搭东北线的火车从上野出发,只要一个小时就可到达故乡——茨城县古河市。根据市区观光手册的介绍,这个城市在江户时代是以土井藩的外城为基础而繁荣起来的。
在车站前坐上计程车。
弓子向约莫四十上下的司机说道:
“到末村先生的照相馆那儿。”
“啊!中央区的末村照相馆吧。”
司机先生马上将车子发动。
弓子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不自禁地产生了似曾到此一游的错觉。整座城市呈现褐色的色调,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印象。
末村照相馆就在德星寺的隔壁。是幢古老的西式二层楼建筑。
就在照相馆内的一角,弓子见到了末村富二。末村的个子瘦小,戴着褪色的法式无边呢帽,眼光如鼠,并不是那种初次见面就能讨人喜欢的人。风度倒是不错,只不过一谈起话来。所剩不多的牙齿间不时的口沫四溅形成一幅有趣的画面。
“原来你就是文乃小姐的千金啊!话说回来,眉毛长得还真像你的母亲。”
吃惊的末村一边不住地猛点头,一边对弓子道出二十年前的陈年旧事。原来“渡良濑”是属于季刊的形式,发行了十年左右就寿终正寝了。在文乃和山荷满男加入的那段时期是“渡良濑”表现得最有生气、最有活力的时候。由于文乃的出现,借着小说的力量一扫城市的暮气,也因此吸引了末村的加人。
“那么,山荷满男的本名是……”
“芳贺满男。”
“芳贺!”
弓子脸庞的肌肉不住地抽动着。果然不出所料,芳贺英夫正是山荷满男的儿子。
“前些阵子,在东京的山荷先生的儿子打电话来询问时,真把我给吓了一跳。那位儿子是山荷先生二十三四岁时和区公所的女同事有染所生下来的。当时,全市为之哗然。最后,山荷先生终究还是认了账,那位女同事的一生才算是有了倚靠。山荷这人是挺有才气的,就是太任性妄为了些。以他的天赋,总有一天可以跻身一流作家之列。却不幸如此早逝,实在是令人痛惜!。“
“山荷先生确实是因意外事故致死的吗?”
弓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末村的表情。末村的回答将影响到她的一生。也是为了这句话,才干巴巴地打那么老远的地方赶来此地。
“意外致死……没错啊!”
末村咳了一声似带有浓痰的喉音回答。
“那么,这张照片是在意外发生之前所拍的了?”
弓子取出照片交给末村。
“啊!竟然还有这么一张照片留着!”
末村拿出老花眼镜仔细端详着。
“这张照片,错不了的,兢在事故发生之前所拍的。那一年……天降大雪,从除夕直下到半夜。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先母那时……”
弓子怯生生地问着。
“令堂……有什么事吗?”
末村讶异地反问弓子。
“山荷先生的死,是否和先母有关联?”
“令堂当时确实是和山荷先生在一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说是亲如夫妻不为过。”
“但是……关于山荷先生之死
,警察怀疑先母……”
“警察怀疑……有这回事?”
末村以错愕的语气反问道。
“那件意外不是劳动到警察吗?”
“啊!你是指这回事啊!”
末村表示理会般地微微颔首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回过头来目光深沉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