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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在说。
“还刻著字呢!是……君,且……嗯!君且怀忧……”
他猛地抬起头来,光线里,那块通透的白玉冷冷地散发著清辉。
他一松手,茶盏落到了桌面上,又翻滚到他的膝头,最后才摔到地上,刺耳地转个不停。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著他。
他也不顾溅湿的衣服,站了起来,两三步走到那个人身边,一把抢过了那块玉佩。
玉上,刻著缠绕的花枝,中央,就刻著那四个字。
“君、且、怀、忧。”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
从来没有见到过他露出这么凝重的表情,营帐中所有的人都被吓住了,不知道前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模样?“他把那块玉牢牢地抓在了掌心,严厉地问著那个来报讯的卫兵。
“那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模样……十分地……十分地……”那个卫兵紧张至极,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句来形容。
“那个人长得十分清雅俊美,对吗?”他接了下去。
“是!那人的确十分俊美。”那卫兵不知是不是被他冰冷的语气吓醒,讲话流利起来。
他的脸色沉了又沈,终于一片铁青。
“大人?”那文士走到他的身边,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他抬手制止。
“人呢?”他问。
“在西边单独的军帐里。”
他目光一闪,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怔怔地站著。
“大人。”文士打扮的人开了口:“那个人……大人认识的,是吗?”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散了吧!各自休息。”
说完,大步地走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想破头也想不出这是为了什么。
君怀忧坐在简陋的木椅上,出了神似地盯著眼前那一盏灯火。
火里,有一只燃烧著的飞蛾。
慢慢地,他几近凝滞的眼睛里涌起了阵阵的忧伤。
他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直到开始感觉到疼痛。
“你们都走开吧!”隐约地,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让他微微一颤。
他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从脸上滑落下来。
他的眼睛仍然在看著那盏灯火。
那只飞蛾早已被烧成了灰烬,火光,却更盛了。
有人走了进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火光,被遮挡住了。
“唉──!”那长长地叹息,让他心口一阵紧缩。
他慢慢地抬起眼睛,从黑色的锦缎,一直看到了那双乌黑的眼睛。
那双充满魔力,如同子夜一样乌黑却又美丽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现在,那双眼睛里不再是凌厉的阴冷,却是深深的无奈和重重的担忧。
“离尘……”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在眼眶里停留了太久的泪水,终于跌落了出来。
君离尘几乎在看到他眼泪的第一刻,就拧痛了自己的心,他忙不迭地半跪著,用指尖拭去了那滴泪水。君怀忧捉住了他的手,半侧过了脸,幽幽地说道:“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君离尘反手抓住了他,抓得那么紧,让他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你别哭。”君离尘的声音有些沙哑。
“对不起,我知道这很难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君怀忧深吸了口气,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怎么会呢?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的呢?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
话音结束在了君离尘的怀里,君离尘轻轻地搂着他,轻轻地说:“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我从来没有觉得有任何的错误。
“你让我进城去吧!”君怀忧没有挣扎,停留在了他的胸前,闭上了眼睛,清楚地听见了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君离尘绷紧了身体,他的脸色变了,大声地说:“不行!”
“我放不下的!离尘,你知道我是放不下的。”君怀忧离开了他的怀抱,重新坐好,低下了头。
“不行!你想都别想!”君离尘站了起来,目光锐利起来:“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被带到了这里还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你知不知道,差一点……”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却被自己的想象,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万一没有看见那块玉佩,岂不是……
“不行!我不会允许的!”他看着君怀忧,肯定地说:“你必须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你不能这么做,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难道,你那么做对我就不残忍了吗?难道你心里只有他们,就一点也没有我吗?”他一把抓住君怀忧的双肩,强迫他站起来面对自己:“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呢?”
“离尘。”君怀忧黯然地说道:“我们……是亲兄弟啊!你只是一时……”
“不,我不想谈这个。”君离尘打断了他:“我只想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冒失去你的危险,绝对不会!”
察觉到君怀忧流露出一丝痛楚的表情,身子也向左倾斜着,他立刻追问:“你怎么了?”
“大家都在城里,清遥、莫舞、怜秋、明珠……你让我怎么安心留下呢?”
“你的脚怎么了?”君离尘一看见他脚踝边的血迹,哪里还听得见其它的说话:“怎么受伤的?被谁弄伤的?”
“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而已。”君怀忧忧虑地说:“你就别……”
“痛不痛?”没等到他来得及阻拦,君离尘已经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察看伤口。
“唉──!”君怀忧叹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小事。”
“伤口很深,一定很痛的。”君离尘皱起了眉,抬起头,看着君怀忧,有些急切地说:“让大夫看一看,好吗?”
有再多的话,看到他这么焦急的神情,君怀忧怎么还能说得出口?
他低头看着君离尘,茫茫然地看出了神。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总是和人们开着这种可悲的玩笑?
为什么命运,注定了会让两颗遥不可及的心汇聚在一方?
却偏偏,隔着天与地一样遥远的距离。
主将营帐里,依然聚集了众多的将领,但却少了前几天那种激烈的争辩声。
原因只是,在主帅的榻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只是坐着,就像是一处赏心悦目的风景。
这的确是一个长得十分清雅俊美的男人,并不是说带着脂粉味的美丽,相反,是那种不失英气,光华四溢的俊美。看着你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轻侉浮躁,只有沉静柔和。
只要一眼,就已经知道这是一个品性高贵的人物。
据说,有人认出了这个男人,说他是大人的长兄。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可能是世界上最不相似的一对兄弟。
但最为古怪的,还是大人的态度。
他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的这位兄长。一反平日里漫不经心却又运筹帷幄的态度,就像是生怕一眨眼人就会平空消失了一样。
对方皱眉,他也跟着皱眉。对方叹气,他的眉头更加皱紧。只要目光一看过来,立刻会问长问短。
那种殷勤的模样,简直能让你背脊发寒。
对于平日里见惯了他雷霆手段的人来说,这不蒂是做梦也想象不出的事情。
就连腿伤换药这种小事,大人也绝不假他人之手。
这不,那里刚刚站起来,大人就离开了座位,冲到他的面前去了。
“要去哪儿?”君离尘看着他,问道。
“你忙你的吧!”看见满帐的人都盯着自己在看,君怀忧不自在地说道:“我想到外面走走。”
“我陪你去。”
“你不是还有正事吗?不放心的话,找人跟着我就行了。”
“你的脚……”
“已经好了。”他看了君离尘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君离尘转过头来,众人纷纷避开他的视线。
心里隐约觉得,这两兄弟十分地不对劲。听人说,这君怀忧原本是富甲一方的豪商,却不知为了什么在几年前突然间抛开家眷孤身去了扶桑。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偏偏出现在了这里,总叫人心里觉得不踏实。
可疑惑归疑惑,没半个人敢向大人提到关于这个兄长的只言片语。因为君离尘的喜怒无常,实在太过深入人心,谁知道他对这些会有怎样的反应。为此而招来祸端,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在这成功只差半步的时候……
君怀忧站在山坡上,远远眺望着皇城。
阳光下,宏伟的宫阙像是一条金色的巨龙,盘踞在城市的中央。
但任他怎么看,都觉得那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囚禁了世界上所有对权力生出的欲望。
“你在想什么?”耳边,传来了熟悉不过的声音。
“这几年以来,你过得还好吗?”他问。
“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君离尘走了过来,和他并肩站着:“你真的关心过我吗?”
“在扶桑,有人写了首诗给我,说‘自从与君离别后,夜夜低首不望天’。那一刻,我的心里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君怀忧轻轻一笑。
“是谁这么情深意重?”君离尘侧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满怀妒恨的样子。
“我想。”他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或许,我当年匆匆忙忙地逃开,也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君离尘愕然地看着他。
“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生病的那晚,缠着我问了许多的问题?你问我对于爱情的看法,我说了‘一生一世,不弃不离’这八个字,对吗?”
“对。”君离尘迷惑于他的态度,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