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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到晚上才倾盆而至,下得挺大。汇集成流的雨水从车窗玻璃不断涌下,把北座的夜景隔绝开来。交通灯一闪一闪,由红变绿,车慢慢启动。
☆、飞七之死(一)
这是一幢西洋式建筑,也是北座现存不多年代久远的古董了,它本不属于公安局,但作为不够级别的文物也没有谁想要把它迁走,索性为储存档案之用。
楼道里很空旷,鞋底让木头发出轻微吱吱声,偶尔从楼上下来个警员,背着光也看不清脸。高杰谁也没注意,仅琢磨着身上揣的照片。
管理员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女警,她接过高杰的证件和申请,两眼迅速地从镜框上方扫过来者的脸,再瞅瞅证件上的照片方才允许进入。这八成是常年呆在这种阴暗老宅里养成的习惯,和霉臭的罪犯资料共处一室难免不会让人心生厌倦。
头顶的灯管不时闪动,女警提着一串钥匙在前方引路,脚步和金属相击的声音回荡在阴冷的走廊里。高杰想,这该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铁门被打开,他跟了进去。胖女人横着身子挤进高大的木架间,示意他要的东西就在其中一排。他抬起头蹙眉,就是一排都够他找的。
资料都被放在木架上,每个文件袋贴有类似的标签,它们像成千上万本书籍,有序或杂乱无章地堆叠挤压在一起。站在两个高过头顶的架子间,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加之灯光昏暗,更觉得窒息。要不是局里维修网络,他还真不想来这种鬼地方。
目光随着手指移动,终于在第三排的架壁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卷宗被抽出来,满是灰尘,弄地他想打喷嚏。
他蹲在地上看了一阵,直到中午十一点多才离开。走的时候再看看那管理员,仍旧是一副古板的表情,要不怎么许帅说她是一只长着死鱼眼的母猪。高杰忍不住想笑,不过还是礼貌地谢过她才出去。
那个外号叫飞七的,原名汪学强,曾经两次入狱,罪名为入室抢劫和私贩烟酒。上次去“西都”夜总会就对他特别留意,给“西都”看场子的人他没有理由放过。
“最近挺忙?”
刚一跨出档案楼的大门,就听见谁的声音从耳边飘过来。他停下步子看见邱秦靠在砖墙上,肩上耷着外套,半支烟叼在嘴里。见他停下来,便用半闭着的眼睛看他一眼,随后用皮鞋熄灭了烟头。
高杰没有多大兴趣同面前这个人说话,想要离开却再次被叫住。
“我刚接手的那个案子你应该听说了吧。”
当然听说了,就发生在前天晚上。北座西郊的黑帮火拼案,估计有四五个人当场死亡。当时三组赶过去的时候连尸体都不见了,现场十分凌乱,还有数辆汽车的痕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邱秦笑笑,打直了身子,“你们不是在查那批文物吗?”
“那又怎么样?”
看高杰一副羁傲不训的态度,邱秦笑:“你别老是一副别人欠你的样子好不好,省得不逗人喜欢。”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们可不可以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我们需要这么一直争下去吗?”
“我和你争了吗?”
两个人对峙着。
“改改你的臭脾气吧,高杰。”
高杰没有再理他,如果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一发不可收拾。当然,和文物有关的,他倒想好好听听。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瓷器的碎片。昨天拿去让省文物馆的专家鉴定,确认属于北京那批失窃瓷器,属省一级文物。”
高杰想了想,问还查到什么。邱秦耸耸肩膀。
“是不是集装箱车?”
“不是。”
“武器呢?”
“7。62×39mm М1943中间型威力枪弹,估计该是AK…47,另外还有手枪。”
高杰想,如果说和港口有关,说不定还能和刘熙德拉上关系。不管是出手还是转手,这一定是个让人始料不及的意外。
高杰一回到办公室,少强就把他招呼过去。
飞七失踪了。
而此时的北座绿西,盛夏正午的太阳炙烤着黄土地面,空气闷热。
一家小杂食店坐落在光突突的大路旁,几个老人摇着大扑扇,坐在大树下下棋,一群不知疲惫的小孩风一阵地呼啦啦跑过去,掀起一团黄灰。杂食店老板娘大声地骂着谁,接着用瓷盆端着水朝面前的大路泼去。
飞七在杂食店里向外探,他左右望望,确定了安全以后才出来。阳光太过耀眼,他把脸皱成一团,下巴上的疤痕比皮肤颜色更深,像条虫子斜爬在嘴角边上。一只手受了伤,掉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货架上顺来的烟。老板娘一见他立刻紧张起来,她提着盆子冲到跟前,二话不说把人推进屋里,压低了嗓子。
“你还跑出来干吗,不怕他们看见你?他们不找你警察也得找你,快点给我滚进去!”
“表姐,我就出去一会儿。”
飞七恳求,又想往外钻。
“一会儿个屁!你以为我信你,你不是出去赌还能干什么?都大祸临头你还赌!”说着说着又发现了对方手上的烟,火气就更大了。“你又偷我烟了?”她将瓷盆狠很砸在飞七背上,“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都这儿份上了你不为我想想也该为你妈想想吧,你不给他养老也不能把她活活地给她气死吧!”
女人带着哭腔也没力气再骂下去。
飞七见状心里也不好受,上前安慰她。老板娘不理,反而哭得更厉害了。飞七走过去把烟塞回她的手里,却被她扔到地上。他弯腰拣烟,然而正是这个动作让他逃过了一颗飞将而至的子弹。
杂食店开外两百米的围墙后,一只端着狙击步枪手,手背上刺有一朵色彩艳丽的红色牡丹花。枪手已经准备好发第二枪,瞄准器里的猎物正在冰箱后面哆嗦着。
老板娘一下傻了眼,还没等她反映过来就被飞七跳起来扑倒在地,把她尽力拖到子弹视野以外的地方。
飞七心想:那些人已经找上门来了,不管是周子峰还是欧阳家的人,他必须在他们进入这家杂货店之前逃掉。
“你听我说,我数三下,数到三的时候我们一起往里屋跑,跑出去和你就和我相反的方向跑听见没有?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千万不要停下来,一定要跑得远远的!”
老板娘不断点头,吓得说不出一句话。
三声过后,两个人一起冲进卧室。飞七顾不了那么多,一只手拉开了门栓。
当天晚上十点左右,高杰接到了电话,听说了绿西镇出的事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穿好衣服回局里。没想到办公室还亮这灯。
他推门进去,看见少强还在里面,说是睡不着就跑回办公室打CS。听说飞七姐姐死了而飞七下落不明的消息,他的反应比高杰大得多。高杰说人跑了,急也没用。少强问他难道不觉得奇怪。高杰说明天再想,于是一屁股坐下来,两人一起上阵,在电脑上撕杀个痛快。
早上,文子第一个进办公室。
“这谁呢?”
他小声嘀咕。拉开窗帘,蹑手蹑脚地去揭少强头上耷的衣服。一道强光袭来,少强睁开眼立即又虚上。
“是强子哥呵。我说呢,又打了一晚上的游戏吧。”
才从睡梦中惊醒,少强显得神志不清,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文子站在饮水机跟前接着水,“您说您是第几次上这玩儿来了,知道不,玩物丧志!小心高队抽你!”
刚一说完就了高杰的声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手一抖,差点把水洒在地板上。他仔细一看,另一张桌上还趴了个人。这才明白说错了话。高杰抬起头,“叫你倒杯水,干嘛磨磨蹭蹭的?”
文子笑,“我不是才看见您老吗?”
“哒哒哒,举起手来!”
许帅从走廊滑一头滑到门口停下,双手指着屋里的人。有闲的时候,屋里的人——通常是文子配合他,哒声刚落就像中弹似的倒下,夏棋欣说那叫有病。今天大家没来的及理他。
“早上好,各位!”
他试图引起人们的反应,可谁也不看他,碰巧这时夏棋欣也到了,“你大清早又在发神经?”
“你这叫什么话。同事之间打个招呼错了吗?”
“没错,你接着打,接着打。”
夏棋欣说完就走得远远的。文子站在边上笑他。
高杰撑起身子,拿着洗涑的东西上卫生间。一路上,他发现好几个人都盯着他看,他也没在意,直到遇见严建东,老爷子瞟他一眼,脸上说不准是什么表情。他也没管就拐进男厕所,一照镜子才发现,头发睡得走了型,结果没过一个小时就被逮去训话。
严建东就警容的问题着实说了高杰几句,说到头发时他狠狠地说,回去叫你们二大队的几个都给我注意点,特别是那个许帅,他那个头发,叫他剪了好几次,结果剪来剪去还是那个样,不要以为你们就可以搞特殊!
如果不是因为下周省上的领导要来视察工作,老爷子也不会逮着这个问题说半个小时。而关于飞七,他没多说,总之要尽快找到跑掉的重要角色。
从严建东那儿出来,看见邱秦带着几个人匆匆往车库的方向去了,心想多半是出了事。那天晚一点他得到了消息,黑帮火拼案的死者尸体在一个垃圾处理场被发现,可是都被机器异了形,根本无法证实死者的身份。
☆、飞七之死(二)
他站在爬满植物的篱笆外发呆,小时侯觉得这篱笆很高,现在却觉得矮了许多。隔着繁盛的绿叶子往里看,草坪上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篱笆墙后,有人也正在向外打量,中年妇女,面相和蔼。高杰叫了声唐妈妈,妇女方才认出是谁,高兴得不得了,赶紧打开了铁门。
“夫人等好久了,快点进来。”
这是他多年后再次踏进这道门,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走在路上,看着熟悉的景象,记忆尾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