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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做……泽安不会怨恨我吧?”
“不会的,您有您的理由。”
范泽凯轻笑,仿佛是对自己的不屑。
“他活着的时候就常跟我说,世界并如我们想象的那么黑暗,正义的存在是永恒的。我从来不赞同他的人生观,可是很多时候我又很羡慕他,你说,我们和他相比是不是太可悲了。我们,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
为了什么?
为了使命?荣誉?还是永远没有尽头却让人无法止步对于权力和金钱的追逐?
他想是欲望。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凌驾于物质乃至精神世界的欲望。
“为了我们爱着的人。我想,只是爱的方式有所不同。”
范泽凯转头看着办公桌上林林总总的相框,有泽安的,彩儿的,他深深叹口气。
“也许吧。”
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整日忙于家族事务。他甚至将从小到大一直悉心照顾的弟弟当做自己的孩子,就算是晚年得子有了彩儿,泽安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也从来没有变过,连离异的妻子也埋怨他,问他的心有多少放在自己身上?母亲去世以后,泽安变得少言寡语,终日将自己锁在房间不肯见人。那时候泽安还小,失去最亲的人让他既懵懂又难过。大哥看得心疼所以倍加关爱。两年后,父亲带了一个漂亮却出生贫寒的女人回家,生下一个更加漂亮的弟弟。范泽凯无法忍受这对母子的存在,一是不忍泽安受苦,二是怕他们占有范家的财产,于是制造了一场车祸,母亲死了,命大的弟弟却活了下来。至此之后父亲也不再宠爱那孩子,没有了母亲的庇护,本身叛逆好事的范泽贤彻底被家族成员唾弃,因为一个女人走上一条不归路。
泽安从小心地善良,性情温和,为了爱他保护他,范泽凯从未将他牵扯进生意中来,可到头来他还是成为了利益博弈的牺牲品。
当初为了铲平周子峰与其他集团的势力他对欧阳江集团所作所为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违背大的原则均任由其发展,可事到如今形势显然已经失控了,他们不仅在行为上不留余地同警方针锋相对、在生意上贪得无厌,现在竟然明目张胆地向他宣战!
对范泽凯来说,弟弟的死所带来的耻辱远远胜过应有的悲痛,这是欧阳江□的挑衅,无论对他来说还是整个家族都是不能容忍的,他要对方以更加昂贵的代价偿还!于是,在仇恨的驱使下,一场血雨腥风的屠杀即将展开。
2009年9月的这一天,北座上空稠云密布,天空低沉地好似要压下来让人窒息难耐。一架灭火的直升机从建筑上方经过发出轰响,高杰走近那扇小窗,试图看清外面的动向。正午时分,却没有丝毫阳光。闷热的天气,大颗汗珠沿着鬓角滴落,他再次顺着墙根坐下来,静静听着外面一切响动。
他曾试图通过铁窗逃生,但一切看上去都显得不可能。类似破旧工厂的储藏室,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化学试剂的味道,窗外飘来的,是汽油味和呛人的粉尘,另有偶尔长啸而过的火车轰鸣,从光的投影变化来看,窗向东。他在大脑里搜索着如此朝向的加油站和工厂的组合,配合那天落荒而逃汽车的左右向心力,断定出北座地图上的一个大致坐标的位置,心里多少有了底。
当夜晚降临,月亮升上狭小的窗。他闻出空气里的躁动,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响声,仿佛是在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以至于王刚等人一整天都没有露面。
王刚说的最近那批即将出关的货,他想哥哥已经把范泽凯的生意让回去了。如果王刚得逞,他尚还可以拣条命;如果有丁点闪失,他们会马上就解决掉他。
他拒绝相信王刚的胡言,拒绝让自己被绝望的漩涡拉向深渊。
他与哥哥间的契约得益于血缘,更来自于共同的信仰。从他知道他真实身份的那一天开始,他便丝毫不怀疑哥哥所做的一切是他从儿时便敬畏崇拜他的根源所在。他从来就没有变过,至始至终都是那个让自己甘拜下风的兄长。有了他的存在他意识到自己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希望。他短暂忘记了疼痛和伤感,籍着一丝期许,告诉自己一定要逃出去。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外面倒映着移动的人影。那是什么声音?是谁在门外,拉响了门闩,高杰起身走了过去,一道暗淡的光芒投射在伤痕累累的脸上……
☆、全城猎杀(二)
这一天,城中弥漫着火药与鲜血交织的气味。欧阳家旗下的夜总会,投资、船运、贸易公司,以及几个大的据点均在同一时间遭到袭击和毁坏,甚至他的贴身车队也在离检察院不远的路上被炸到天上去了。
警方出动特警、防爆和消队伍迅速赶往事发地点。直到夜晚临近,复仇行动仍旧没有停下的迹象。就连关押高杰的仓库也始料不及地被包围了。范氏一队人马全副武装,从车上跳下来便是一阵横扫。最初以为是老板派来换班的,结果门口一个小弟首先成为目标,转眼间倒在枪口之下,阿彪集结剩下的兄弟抵抗了一阵,敌不过来人最后还是溜之大吉。
高杰正是在此种情况下得以脱身。
月光白晃晃地照耀着北座市。铁轨及四周水泥建筑静如死寂。一列火车卷着凌烈的风冲破夜间迷雾,发出的凄惨而愤怒的嘶吼灌通了整个夜空。那景象如同摄影师拍下的一张写实照片——夜与光的长链。
一个人从站台上跳下,身后紧随的两个黑影也跟着跳了下去。他们借着白月光依次穿过密布成列的铁轨,
高杰从踩着凹凸不平的路面疾步向前。墙上巴山虎的叶子在风里不断晃动,将他淹没进一片阴影中。路前方停着几节年岁已久脱了锈的货车车厢,前方已是一片平地,没有高的遮挡物。高杰捂着膀子,尽量让血液回流,侧身躲进两个车厢的连接处,取下领带死死缠紧了伤口。那些人距他已不远。他要紧牙关,趴上车厢顶部。刚才从工厂跑出来时被枪打伤了右臂,子弹还在里面。
他听见了零碎的脚步声。两个人疑惑着猎物的去向四下打量,短暂停留后朝着前方寻去。
见人走远,高杰从车顶翻下来,之前的内伤让他险些跌倒。他往周围看了看,沿着一条下坡路前行。从那儿下去该是一个居民住宅区,是前往喧嚣城市的通路。
失血的缘故使得头昏脑胀,脚底酥软无力。
这个夜晚像极了故事的开头,如今离那时已有四年时间。脚步在路面上沉重迈出每一步,鲜血也之一路排开。难道这就是这些年来他们留下的足迹?走出每一步都付出鲜血与生命的代价。是呵,生命,当他无数次告诫自己勇于活下去的时候,即使悲伤绝望,他也在尽我所能全力以赴。那时的高杰因失去此生挚爱而变得无所畏惧,倘若死亡是一场宏大的梦境,他愿以圣徒般的虔诚姿态纵身投入其中。
路的尽头燃着模糊的灯火。当看见路上来往的汽车和人影时他立刻跑了起来。可让他没想到的却是追杀他的人也突然出现在了路口,正在为丢失的猎物彷徨着。他向后退了几步躲在电线杆的后面,紧贴墙壁不敢动弹。、
两人似乎觉得没有多大希望,正准备打道回府,可路上的血迹让他们格外振奋起来。随着一路腥红走去,只见猎物迅速闪过眼前。
高杰实在跑不过身后的家伙。他拉住他伸来的手膀,脚蹬肚子,对方被他推进车道间的花圃。那家伙衣服被植物枝条挂住,半天趴不起来,而另一个则紧追不放。蹿进路边一家夜宵店,高杰抓起塑料椅子劈去。旁人被吓得四散,街面顿时嘈杂不已。
那个比高杰还要高大的家伙显然没他灵活。他气急败坏地拔出手枪朝着跟他兜圈子的叛徒打去,使得场面更加混乱。一时间尖叫声和盆碗酒瓶碎裂的声音充斥着这个由塑料棚临时架起的大排档。
高杰乘乱想跑,大个又开一枪,幸好避得及时,子弹只擦伤了大腿。他一头跪下去连忙将身体藏在冰柜后面,注意到旁边有个烧烤架。当大个朝着冰柜直扑过来时他起身首先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下了他的枪。人被迫转了半圈,他从身后猛击他腰部,再趁机抓住衣服来了个过肩甩,人一落地,又从烧烤架上抓过一把插肉的铁签直戳进喉管。
顾不得旁人的惊愕与尖叫,他拣起那把枪,飞快离开现场。
马歌坐在泳池边,眼睛定格在前方蔚蓝水面上。她感觉到肚子里有动静,于是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宝贝。
她想忘却,然而记忆总会把她带回到童年的某一天。她永远也忘不了父亲在描述她从未谋面的母亲时脸上所浮现的平静与慈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不是多年以后她也会以同样的语言来给小宝贝讲述和他父亲有关的种种?生命果真是个轮回,她的不幸注定了孩子相似的命运。
泽安倒下的那一刻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好像所有的惊悸都被时钟凝滞在了另一个时间点,也许在之前,那些恐惧都随着范泽贤的死消失殆尽。而那时枪响了,泽安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她们母子安好。在看见鲜血流淌成河时,她全身失去知觉,泪如泉涌。
如今大脑里定格着两个如出一辙的场景。回忆起来,竟像和她毫无关联。
一阵风吹来,水面有些动静。她倾身向前,水面恍恍惚惚倒影出一张年轻憔悴的面孔。
范泽凯几天以来一直躲在楼上,佣人去门也敲不开,三天吃了一顿。马歌心想,也许这只禽兽除了彩儿最爱的只有他的亲弟弟了吧。他恨她,那是肯定的。她等着他报复呢,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在宝宝身上,如果有什么报应,她指望着无论如何也等到宝宝出生以后。
客厅里。范泽凯放下电话,望着屋外那个背影。
“去医院看看他吧。”
带着几天以来的僵硬表情,语气上还是那个气度不凡、心胸宽阔的范泽凯,但马歌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