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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尼洛娃说到这里停下来,她看了看身边的楚思南,然后叹口气继续说道:“在有了这个怀疑之后,我就开始下决心要把一切都弄清楚,你也知道地,像图哈切夫斯基这样地人,如果患上什么不治之症的话,是很麻烦地。按照规定,他应该在这个时候停止工作,以便安心休养,同时呢,也是为了交接一下他所负责的事务,以免将来措手不及。为了弄清楚一切,我特意安排了两名手下去调查切斯年科手头所掌握的关于图哈切夫斯基的病例。但是结果令人失望,图哈切夫斯基显然不希望别人了解到他的病情,所以切斯年科手中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病例、治疗记录之类东西。不过这是不可能难住我们的,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我的人开始不分昼夜的连续截听切斯年科的一切电话联系,最后他们终于拿到了我所想要知道的一切。”
“你猜图哈切夫斯基得了什么病?”吉尔尼洛娃说到这里看了楚思南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不知道,”楚思南摇头说道,“但是我却知道你越来越罗嗦了。”
吉尔尼洛娃娇嗔着在楚思南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真地是很奇妙,就像图哈切夫斯基。他绝对堪称是列宁同志的忠实追随者,他不仅仅继承了列宁同志的遗志,同时也继承了列宁同志的病痛。”吉尔尼洛娃抬手梳拢着额前的发穗,带着几分感慨说道,“他所患上的,是列宁同志当初的病症——心脏病,具体地说。就是心肌功能衰竭,而且病情已经相当严重了。我猜测。图哈切夫斯基也许当年在德国人集中营地时候,便已经产生了病根,只不过他没有在意。随后,国内战争时期的劳累,再加上几年牢狱生活地折磨,便让他彻底的病入膏肓了。我已经询问过这方面的专家了,据他们说。这种病没得医治,所能够做的最好的,也就是在用尽一切手段,尽可能的延长病人的生存时间。不过这都只是进些人事而已,说不定哪天病人一觉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思南呆呆地坐在床上,他怎么也想不到事实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图哈切夫斯基,这个曾经令他倍感钦佩的元帅、现代战争中堪称典范的军事家、一位曾经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忘年交。竟然会如此的悲凉。经历了几年的牢狱之灾,方才出狱便又深身罹绝症。这世事还真是他**地无常啊。恍惚间,楚思南想起自己曾经听朋友说起的一句笑谈——“这生活真他**好玩,因为这生活总他**玩我。”
难怪如今的图哈切夫斯基会如此的刚断,不顾任何人的建议,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布柳赫尔拿下。现在楚思南总算是明白了。对如今地苏联、尤其是克里姆林宫来说,图哈切夫斯基与布柳赫尔的威信太高了,他们是目前为止,还在掌权的最后两名元帅,但从这方面看,无人能够同他们争夺锋芒。如果两人同时存在,那么一切都好说,因为他们之间能够形成一种微妙的制衡。可一旦图哈切夫斯基不在了,那这种制衡自然也就烟消云散,布柳赫尔凭借自己的威望与根基。能够轻而易举的铲除一切障碍。从而成为一个真正的集权者、斯大林第二。很显然,图哈切夫斯基看得出这一点。同时,他也不愿意让这幕出现在克里姆林宫,所以,他下定了决心,要在自己不测之前,将布柳赫尔这个潜在的威胁彻底清除掉。
在考虑清楚了这些之后,楚思南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为图哈切夫斯基感到悲伤,另一方面,他又为布柳赫尔感到担心。从现在的情况看,图哈切夫斯基这次恐怕要对后者下死手了。
“哎,南,”不知道楚思南心里在想什么,吉尔尼洛娃兀自微笑着盘算道,“如今可是我们地机会到来了,你想想看,图哈切夫斯基要彻底拿掉布柳赫尔,而同时呢,他自己又来日无多。这一两败俱伤地情况下,克里姆林宫里真正能够拍板做决定的人,就没有几个了。嗯,还有雅基尔他们……”
“你又想怎么样?”楚思南回过神来,看了自己地妻子一眼说道。
“南,你对图哈切夫斯基比较了解,你说说看,他这次只会将布柳赫尔拿下去,而不动雅基尔他们吗?”吉尔尼洛娃神秘兮兮的说道。
楚思南心中一懔,的确,这是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楚思南想了想,最终摇头说道,“现在的图哈切夫斯基已经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图哈切夫斯基了,不过我想,他应该会那么做的。昨天晚上,他对我们说了很多构想,当时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如今想来,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确是对斯大林那种个人崇拜式的集权方式深恶痛绝了,所以才想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里孤注一掷,扫除掉这种情况出现的根源。而消除掉这种根源的最佳方法,就是不给那些在战争中赢取了巨大威望的人参政的机会,军人就是军人,政客就是政客,两者不能融合。我想图哈切夫斯基之所以要将行政权力划归政治局、党内人事任免权划归中央委员会,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已经认识到了军方大员揽政的危害性。”
“是这样地吗?”吉尔尼洛娃皱起了眉头。她开始担心了。如果一切都是楚思南所说的那样,那经过这一次的事件之后,相信雅基尔他们这些人都会丧失大部分的权力,楚思南呢?他也是一样的,别忘了,他也是一名军人。
“嗯,据我猜测。可能性很大。”楚思南点点头说道。
“你有什么打算?”吉尔尼洛娃看着楚思南,小声问道。
“我?”楚思南苦笑一声。然后说道,“说实话,我不看好图哈切夫斯基的构想,他的这个想法太理想化,太……简直就是乌托邦式地理念。不错,在曾经的那段日子里,斯大林地确是给我们的苏维埃群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而现在的布柳赫尔,也的确是在走斯大林的老路,但是拿掉他就能把一切问题都解决掉吗?或者说是取消最高统帅部的绝对权力,转而实施分权,就能阻止阻止将来某个集权者地出现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人就是如此,贪心不足,渴望金钱、渴望权势的本性永远都不会变。他图哈切夫斯基今天拔除了布柳赫尔,明天说不定就会有一个布杨赫尔、布槐赫尔出现。别忘了,现在正是战争期间,所谓乱世出英雄,战争正是那些有才华的军人展示自己才能,同时也为自己积累声望的最有利时期。我敢肯定,等到这场战争结束的时候。就会有无数个战功卓著、声威势隆的人物出现,这些人又将由谁去压制?靠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甚至一听到枪声就心惊胆颤的政客?如果是那样地话,结果恐怕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是军人的暴动,其二,就是第二场清洗的到来。”
听了楚思南的话,吉尔尼洛娃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担心图哈切夫斯基会把自己丈夫权力剥夺了,就只担心自己丈夫会犯傻。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颠颠的跑去支持人家。
叹口气,楚思南从床上站起身来。他走到号房的铁栅栏外,弯腰把那散落在地上地军徽一个个捡起来,然后又走回床边,把它们通通的扔在床上,这才说道:“其实,如果图哈切夫斯基早几个月倒下,而仅剩下布柳赫尔一个人的话,那克里姆林宫的局面,恐怕就不会那么混乱了。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布柳赫尔的地位,这又何来所谓的异己?既然异己没有出现,那又怎么会有迫害这一说?图哈切夫斯基他只看到了斯大林的集权以及大规模迫害异己的举动,却没有看清斯大林这么做的真正缘故,正是因为他在我们的克里姆林宫里威信不足、地位不稳。斯大林是以什么身份入主克里姆林宫地?论到军事上,他虽然不能说是毫无建树,但也绝对不能算是有什么威望,撇开他,伏龙芝、图哈切夫斯基本人,乃至军方地一大批将领,都要远远超过他;论到政治声望,托洛茨基、加米涅夫等人,甚至是年轻的基洛夫,都要远在他之上;再论党内地位,斯大林似乎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地东西,布尔什维克分别于一九零五年、一九一七年二月发动的两次的**,他都没有参见。而在最伟大十月**之前,他甚至还是反对起义的。”
“正是因为这些极其不利的因素,才使得斯大林时刻都能感受到来自别人的威胁。为了保住并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就不得不把那些强于他的人统统都干掉”楚思南摊开说手,无可奈何的说道,“而在布柳赫尔,或是图哈切夫斯基的身上,这种问题显然是不存在的。唯一的遗憾是,在如今的克里姆林宫里,两个强势人物并存着,只要有图哈切夫斯基在,那布柳赫尔就感觉不到自己地位的稳固,所以他要争,他要斗,而争斗的目标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排挤图哈切夫斯基。同样的道理,如果将来有另一个威望崇高的人坐到这个位置上,他的想法、做法,相信也会同布柳赫尔一样的。图哈切夫斯基是一个怀旧的人,他的思想感情仍旧停留在几十年前那场**的时期,崇高而伟大,甚至可以说是激情澎湃、大公无私。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激情不可能持久,沸腾的热血总会冷却,而当**的激情逐渐消退,澎湃的热血逐渐平息的时候,那些从艰苦岁月走过来的人,尤其是他们的后继者,就会开始为个人考虑了。这是人之常情,是任何人用任何办法都扭转不了的。”
“那我的哲人,”楚思南的话,令吉尔尼洛娃听得有些出神,好半晌之后,她才笑眯眯地说道,“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打算怎么做?”楚思南想都不想的回答道,“我当然要支持图哈切夫斯基,支持他的决定。”
“啊?!”吉尔尼洛娃吓了一跳。
“至少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我要这么做。”楚思南耸耸肩说道,“这不仅仅为了他,为他的理想,同时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亲爱的,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底子还很薄弱,还不到争强好胜的时候。正如我刚才所说的,现在是战争时期,是每一个军人捞取资本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