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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劳动课的时间都是两节课连着的,不然这是要跑到山上便下来了。
这天早早用完哺食,这群半大的孩子便跟着阿黔阿让上山去,阿黔阿让都曾是山里猎户出身,赶山那是一把好手,要护着些孩子还是可以的,更兼他们经验丰富,自然不会将孩子们带到危险的地方去。
这一回,又多了个刘湛的护卫阿昭。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冈……
若是换成小姑娘,要更恰当一些,这群却是采蘑菇的小男孩。
秋季山中产出丰富,不说野果子野菜蘑菇药草,就因之前给他们尝过板栗糙米饭,他们连板栗都摘了满满一大筐。
刘湛感到十分新奇,他是落过难的,虽只是短短一年,但毕竟离山极远,这跑到山中来采摘却还是第一次,虽说山路难行,但很有几分野趣,身为皇室中人,实则也不是那么自由的,这也是远离京城刘湛才敢这么做,又兼父皇只知道自己在万里书院读书,却不知道自己进了这特别的实验班。
“这便是苟起子,乃是最常见的草药,《食疗本草》中道:坚筋耐老,除风,补益筋骨,能益入,去虚劳……”宁博容特地从山下请来的年轻郎中指着一株绿叶红果道。
刘湛认真听着,这才惊异地发现,这种劳动课,竟并不是全然劳动,若是入山,就教他们识百草,又有阿黔等告知他们这种野果可食用,那种蘑菇不能碰,甚至根据各种痕迹教他们辨别是否有野兽出没。
这都是宝贵的经验,而这些东西是书本上根本不可能教授的,更别说他原以为只能做观赏用的各种花草植株,却有些有毒,有些可入药,有些益身心,有些伤内腑,虽偶尔有些书上会有记载,但绝对比不上现场看一看、听一听来得记忆深刻。
到这里第五天,刘湛还未完全熟悉这个特殊班的课程,虽然从课表上稍许看出不同寻常的端倪,但仅仅凭借几个字,是看不出这课程究竟教些什么的。
例如前面几节劳动课,不是砍柴挑水就是耕种秋播,他尚且不曾发现特别的东西,如今,他却是发现了。
这是当世大能之道,不仅要通古今,明经义,更要知农事,解医道,琴棋书画自不必说,农桑不可废,四肢不可懒,头脑要动,手脚也要勤,更要习武事,竟是让他这般重活一世的人,心中都有些惊骇了。
这只是二十三名贫家子罢了,他旁敲侧击过宁盛和陆质,这件事上丝毫没有什么阴谋可言的,当然,未来也证实了这一点,对于宁盛来说,这只是宠溺的小女儿想要做一件善事,对于陆质而言,只是……恰好碰到一件好玩的事,不做实在太对不起自己。
也就是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一个七岁小姑娘的一时兴起。
……说是早智,也颇有些惊世骇俗了吧?
不过也许,她并没有想这么多?
如果宁博容知道刘湛的想法,一定会“呵呵”两声,然后喷他一句:想太多。
要花个短短几年就培养出那么多个全才?别开玩笑了……要是全才是这么好培养,那现代经过九年义务教育再加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的岂不是人人都是贤能?如果这么容易,也不至于这天下能人就那么几个了。
说句实话,宁博容对于自己这个特别实验班的发展方向规划得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以科举要考的科目为主,其他所有不说精通,至少要知道个皮毛,呃,这个,好歹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嘛……
在刘湛他们在山上跑的时候,宁博容正在写新的计划书,第一步框架打起来之后,才是细致的部分呢,所有的教学改革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她总要慢慢看,然后慢慢改。
这个年代的孩子同现代是不同的,环境不同,接受能力也不同,她不可能照搬,需要的是将合适的一点点套用进去。
“阿青!”
在外间剥莲子的阿青立刻走了进来,“小娘子?”
“唔,替我将这几张图交给张师傅他们,尽快做出来。”
“是。”若说开始阿青还有点好奇宁博容要求做的东西,忍不住想要劝阻一下小主人的奇思妙想,现在她是问也不问了,只管做好宁博容交代的事便罢了。
哪怕她比宁博容要大上那么多岁,但主人便是主人,更何况小娘子年纪虽小,却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阿青只得日复一日愈加恭敬。
翻了翻身边纸张都已然有些泛黄的古籍,这书怕是宁盛都不曾看过,宁博容却看了大半。
只停了半刻,宁博容就又提起了笔,细白的手腕上悬着一只小小的沙袋,继续写起她的计划书来。
上好的玉竹纸上,娟秀的字体一笔一划都相当有力,既有婉约之态,又有苍劲之骨。
成长的并不仅仅是书院的那些学子们,尚有一天天长大的宁氏博容。
、标准课程
虽是写到天色渐渐暗了,却仍未写完,直到第二日,才算是将第一篇写得差不多。
“小娘子,阿齐来了,那屋炭都已布置好,问你可要去看看。”阿青走进来道。
宁博容搁下笔,“咦,竟然已布置妥当了吗?”
“是。”
宁博容便随着阿青往外走,果然见一间新泥糊的干净屋子,全然不通风,屋门刚好可以放得进瓮,下用五层砖垫起瓮底,对着门里放三秤笼炭,中心放半斤炭,阿齐已经令一粗仆点了火,火燃得正旺。
“快,闭门,门外将席帘挂上便是了。”
阿齐赶忙将备好的席帘拿来,挂了上去。
宁博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幸好上辈子读的书不少还有些印象,现在这个年代,当然是不可能存在什么蒸馏酒的,不管是浊酒清酒,实则酒精度都低的可怜,比如她爹宁盛,便是喝上十坛子都醉不了,哪怕是现代一杯啤酒倒的易醉体质,跑到古代来喝上一壶子酒,估计也没有很大问题。
这时候没有蒸馏技术,唯有煮酒,可以算是低等的提纯,却也有限,这种火迫酒法正经历史上要到北宋才被发明,如今这个大梁差不多是卡在唐之后,宋之前,却是从未有人使用过。
比起煮酒,火迫酒的方法要好得多了,酒味经久不损,胜过煮酒良多。
宁盛这般宠爱自己,又是好酒之人,宁博容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二回报之道。
这火迫酒要七天的时间,暂且不急,宁博容慢慢走回去,脑中仍然在盘算着未写完的计划。
“小娘子!娘子道有事找你。”
宁博容应了一声,转头便带着阿青往崔氏房里去了。
因宁博容现如今多往山下书院里去,又大半的时间混在藏书阁,连书桌亦是搬到藏书阁里去了,与崔氏相处的时间反倒大大减少,宁博容心里也不是不歉疚的。
若说宁盛待她是有求必应,崔氏亦是真心疼爱自己,且如今宁博闻住在府外,宁博裕远在京城,唯有自己在她身边,身为女儿却也忙得整天不见踪影……反正,宁博容多少有点儿心虚。
“阿母!”她亲亲热热的叫着,便扑到了崔氏身旁。
崔氏怜惜地看着七岁的小女儿,在她的眼里,一身杏红齐胸襦裙配着藕色小碎花半臂的宁博容乌发如墨,愈加衬得面容素白,竟是没有半点儿血色,不禁叹道:“近日里银耳红枣羹可在好好喝?”
宁博容更心虚了,那什么,再好吃的东西,天天让你吃也要吐的好吗?
“阿母,可是要给我做新衣裳了?”转移话题的本事一如既往地拙劣,因崔氏手旁正放着两匹新绢帛,现成的借口。
崔氏并不拆穿她,笑吟吟道:“绿裳坊里送了今年的新布来,你这身量一日比一日高了,今年的衣服来年便穿不得,这素绢颜色既好,质地又软,恰能给你做两套新衣,你外婆家也给你送了一箱好皮子,虽云州这天气还未冷下来,却也能开始做冬衣了……”
绿裳坊是云州最大的成衣坊,却是崔氏置办的产业之一,言明今后要给宁博容当嫁妆的,今日来宁家的,便是绿裳坊的绣娘之一,与崔氏相熟不说,就是宁博容也见过许多次。
宁博容对于穿的要求绝对没有吃来得高,更何况她穿越的这个家庭看似住处仆从是小家碧玉的配置,吃穿用度却都是大家闺秀的标准,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
“阿母决定便好。”说句实话,在穿这方面,崔氏的眼光要比她好太多了。
……哪怕是穿越人士,宁博容表示自己并非万能,说到吃她还能有几分心得,穿方面,那就算了,还是靠着专业人士崔氏吧。
崔氏又叹了口气,知道宁博容于读书习字上,压根儿不用人督促,就能做得极好,偏生旁家小娘子记挂在心的衣裳首饰容貌,她却半点不经心。
要说长相,不是她自傲,她家阿容比自家亦或宁家的所有小娘子都要好,只是稍显单薄了些,却也不算什么,但平日里偏偏如此不重视容貌,这长相是天赐,却也需得细细保养才是啊……
“阿容,我尚有正事与你说。”崔氏忽然肃然了面容。
宁博容立刻把腰板挺直了,正事?
“我去云州城里亲自给你请了两位师父,你的读书自不用我操心,但女子不可一味读诗书,乐艺与女红也不能落下,韩师傅擅琴与笛,于师傅女红更是一流,这两位女师皆是德高望重之人,还望你能拿出读书时三分的劲头,好好将这些也学透了才好。”
宁博容:“……”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果然,穿越之后古代女子的标准课程,不想学也不行啊!
而且,崔氏这般严肃的模样,她也不好耍赖啊!
“是,母亲。”只得怏怏地应下了。
“韩师傅两日一课,于师傅三日一课,可要记住了!”
幸好不是每天都上,宁博容点点头,“记住了。”
“阿容,你来年便八岁了,不可再如小时这般松散,明日起每天来我这里半个时辰,这礼仪教养,也该慢慢学起来。”
宁博容:“……”还要加课啊!
虽然大梁不是后世封建礼教达到顶峰的年代,但是基本的德容言功还是常有提及,崔氏只有宁博容一个女儿,虽宠爱她,却非溺爱,基本的课程,却从未省过,这也是对宁博容好,出嫁前有父母,若是出嫁后,却是要靠自己的,若是在这些教育上疏懒,这非但不是爱,还会害了宁博容。
在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