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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沙的视线追寻着烟雾的行踪。墙壁上挂着夏卡尔的水彩画或仿作。隔着柜台,正面有个三层壁橱,摆放客人寄存的酒。为了客人来时易于搜寻,写有姓名的牌子都朝向这边。
理沙想找的酒瓶找到了。牌子上用粗签字笔写着”实仓”两字,约还有一半容量。
“那个药不能还你。”理沙说。
“为什么?”
“丢了,埋在土里。”将杯缘紧贴嘴唇,理沙说。
静香的眼神似见到可怕之物,但,未深入追究,只是默默将酒杯端至嘴边。
理沙盯视壁橱实仓寄存之酒瓶。
实仓星期六会来这里。在电车上,他对同事这么说。只要来了,一定会喝酒瓶里的威士忌。
如果在酒瓶里动手脚……
幸好,店里的女人似已忘了理沙曾和实仓来过。
问题上,如何在那个酒瓶内掺毒?壁橱上的酒瓶排成两列,实仓的是在前面一列。
但是,中间隔着柜台,即使伸手也摸不到,总不可能进入柜台内……“理沙,我曾作过一场梦呢!就是接获羽生写着要我跟他再见一面的那封信时。”静香开口。
或许有些酒意吧!声音带着慵懒。
“什么样的梦?”理沙反问。
当然,她对此话题并无兴趣。
“很奇怪的梦!有个黑暗的沼泽或什么,不停地冒着沸腾似的泡泡,其中,有一只奇妙的鸟飞出,细长的黑色身体,好像蛇长了翅膀般……你觉得是好梦吗?”
“不知道。”
“别这样没意思嘛!”
“我不知道啊!我一向不相信什么梦的解析。”理沙说着,又调制了一杯酒。
两人随心所欲地谈着。当然,大部分是静香先开口——她一向在喝酒时喜欢讲话。
不久,静香上洗手间。
理沙从背袋里拿出红色玻璃瓶。环视四周,客人和女人都未注意她。但,理沙仍很小心的在膝上放着一张小纸,轻甩瓶子,倒出适当分量的粉末。
然后,她拿过自己酒瓶,仔细把粉末倒入瓶内。她不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但是仍有些粉末掉在瓶颈和柜台上。她慌忙用面纸拭净。
“理沙!”
听到静香尖锐的声音。
由于静香回来得出乎意料的快,理沙内心一惊。
“怎么了?”理沙反问。
“不,没什么……你裙上沾有白色粉末,是什么粉末?”
静香将脸靠近。就在这瞬间,她的酒杯倒了。没破,但,杯里的水溅出。
“糟糕!看来我醉了。”静香笑了笑,想重新调掺水威士卡,伸手向酒瓶。
“不行,这瓶酒不能喝!”理沙边叫边按住酒瓶。
“为什么?”静香讶异得眉头一蹙。
“有奇怪的虫飞进去了。”理沙微笑,转脸对正在擦拭被溅湿的柜台之女人,说:“老板娘,井原先生寄存的酒瓶里还有酒吧?”
“啊,在那边。”
牌子上写着”井原”的酒瓶正好在实仓的酒瓶后面。
“你和井原先生来过吧?我记得。井原先生怎么回事?最近已很久没来,我好担心呢!他是个不幸之人……”
“是的,他是位不幸的人。”理沙颌首。
当然,她不认识什么姓井原的人。
“你可以喝他寄存的酒,反正他很久没来了。”女人想拿出井原的酒瓶。
但,前面是实仓的酒瓶,只好先将它放在柜台上。
一瞬,理沙的手指动了,拿下实仓酒瓶的牌子,将写着RI—KA的自己的牌子也拿下,挂在实仓酒瓶的瓶颈上,而把实仓的牌子挂在自己的酒瓶上。
实仓和RIKA的两瓶酒被调换了。
掺有白色粉末的酒瓶挂着实仓的牌子。而,实仓不可能会发现吧!
“没关系的,老板娘。我们还是喝自己的酒,否则对井原先生很不好意思。一只虫不算什么,只是只小虫。”理沙笑着说。
“是吗?其实你们不必客气的。”说着,女人把两瓶酒放回壁橱上——井原的和实仓的酒瓶。
理沙替自己、静香,以及老板娘又调制掺水威士卡。
静香一句话也没说。相对的,理沙的话却多了,开朗地闲话家常。
理沙不停在想,自己真是个可怕的女人。至少,非得这样实行,否则无法和他彻底断绝关系。
到了星期六晚上,夜深了。电话铃声响起。
理沙马上来到电话机前,但,等铃声响了五下,她才拿起话筒。
“理沙。”
“啊,原来是你,静香。”
“我目前人在那家酒馆。我以为会发生某种恐怖之事……上次你做了可伯的事,我见到了……实仓来啦,而老板娘也拿出酒,当时是挂着他名字的那瓶……”
“然后呢?”
“实仓调制了掺水威士卡,打算喝下。我好怕……”
“怕?为什么?”
“怕背叛了和你的友情……但,更怕眼前可能发生之事“你叫他别喝?”
“是的。对不起!我看到你把两瓶酒调包,才不得已这样做。”
“实仓怎么说?”
“他好像沉吟了一会儿,但,却说没关系地喝了。”
“喝了?”
“是的,确实喝了,而且喝了两、三杯。”
“结果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完全没有。告诉我,理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已杀死实仓了。”理沙笑了。“他已经死啦!”
“可是,他没死,还在喝酒呢!”
“不,他死了,我心里的实仓已经死了,是我杀死他的。掺入酒瓶内的只是平常的胃药,顶多会出浔麻疹而已……至于红色玻璃瓶内原先的粉末,已和金鱼尸体一并埋在公园里了。”理沙微笑,说。“我的完全犯罪并未成功,毕竟,你已向实仓忠告过,他仍喝了。”
“理沙,我还是要和羽生结婚……”
“是吗?那么,祝你幸福。”
“我也祝你幸福。”
“我会的。”说完,理沙搁回话筒。
同时,她怔了怔!因为她忽然发现,幸福两字的发音之嘴唇形状和“我要杀死你”非常相似!
下雨了。
接开窗帘,黑暗的玻璃窗上有无数水滴滑落。
理沙的脸庞映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