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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转身要走,手腕突然被他捉住,李蔓扭头看他,只见他迷离着一双眼睛,哀求般的看着她,“陪陪我。”
“不是,我去看看——”
她话未说完,他手上一使劲,将她拉坐在炕头,“陪我。”
“你?”不还挺有劲的嘛。
李言却已经疲倦般的闭上了眼睛,只是,那手还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怕她突然又跑了似的。
李蔓无奈摇头,还真是个孩子,发个烧就怕成这样?
过了一会,李画才端着温水过来。
“怎么这样久?”李蔓将李言额头上的布拿起,在温水里又搓了一把。
“开水没了,我又烧了点。”李画回答,一面看看李言,“二哥,可好些了?”
李言也怕弟弟担心,就道,“好些了。”
李蔓见他声音有些哑,忙又对李画说,“倒碗水来。”
“嗯。”李画转身就去厨房那边。
李言忽地轻轻笑了下,“你使唤四弟还真是顺溜?”
说什么风凉话呢?李蔓狠狠白了他一眼,帮他手和脖子擦了一遍后,将湿布敷在了他额头。
这时,李画端了碗热水过来,刚烧开的,还烫的很。
“凉一下,等会给你二哥喝。”李蔓说。
“嗯。”李画点头,同时,瞧着李蔓的眼神又稍稍有了些变化,“你懂的挺多?”
“这都是常识,发烧感冒多喝温水只好不坏的。”李蔓动了动还被李言紧攥在掌心的手,想抽走,但他五指就跟铁钳似的,扣的好紧。
李画一眼就瞧见了,见李蔓有意侧过身子,故意遮挡,也就装作什么都没瞧见,端着热水又到外面凉了凉,待觉得能喝了才端进来。
“我来喂吧。”李蔓一手伸出,另一只被握的手狠狠动了动。
果然,李言听见这话,唇角微扬,果然乖乖松了手。
李蔓忙起身,揉了揉被他捏的发红的手,对李画说,“你喂你二哥多喝点水。”
李画瞧她逃似的跑出了屋子,二哥瞪大眼睛盯着她一副气恼的模样,轻轻笑了,“二哥,能不能坐起来?”
李言瞅了他一眼,然后一拉被子,盖住了脸,“没胃口,不喝。”
“二哥。”李画愣了下,二哥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他无奈的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李蔓。
李蔓也没想到李言会使性子,但病者为大,她只得又返回来,从李画手里接过碗,坐到炕边,对蒙头的李言说,“你发烧了,不能用被子这样捂着,来,喝点水吧。”说着,将他被头往下拉了拉。
湿布掉到了枕头边,他光洁的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俊脸更是惨白如霜,发干的唇上都快没有了血色。
都这样了还闹性子,哎,李蔓咬牙看着他,舀了一勺水递到他唇边,“来,喝点。”
李言缓缓睁开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他,然后,唇瓣微张。
还真挑人?李蔓嘴角微抽,浅浅的将一口水送进他的嘴里。
他慢慢咽下,长眉一蹙,“好淡,不好喝。”
“你生病了,嘴里寡淡,来,再喝些。”李蔓柔声解释着,一边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
“真不想喝。”李言眉头几乎打结了,但似乎看在李蔓伺候的还算殷勤的份上,勉强张了张嘴,又一口含下。
李蔓就一勺接一勺的喂着,大概喝了水是觉得舒服些,李言没再闹了,听话的一口一口的喝着。
一碗水喝完,李蔓起身叮嘱李画,“你看着他,不时帮他擦擦身子,他现在还行。要是真的烧的人事不省胡言乱语的时候再找我。”
“你去哪儿?”听言,李画还未说什么,李言已经急的瞪她。
“你好好歇着吧。”李蔓委婉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出了屋,有自己在,那家伙估计也休息不好。
“还真是狠心呢。”李言颇有些咬牙切齿,连他病了也不肯多陪陪。
“二哥。”李画一边替他擦手心,一边道,“你先睡会吧,大哥三哥一会就该回来了。”
“哦。”李言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也是真的不舒服,迷迷糊糊地还真就睡着了。
李蔓不过是到厨房待了会,将窗户打开通了通风,再将墙角那堆被李墨翻乱的杂物清理了一下,把用不到的东西堆在了一角,打算寻个空儿全扔出去。
忙完了过后,洗了手,再回东屋,李画还坐在炕头,李言已经睡着了。
李蔓轻轻走过来,小声问,“你大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大夫家远吗?”
“应该快了。”李画其实也很着急,神女沟只有一名老大夫,住在离这边二里远的村子,今天又下着雨,路肯定不好走,他很担心大夫请不过来,所以,才让大哥多带些银子,万一大夫不来,开点药回来也是好的。
“哦。”李蔓看了看李言,睡着了,呼吸还是挺重,伸手在他额头摸了下,还是挺烫的。
李画瞧着她满脸忧色,安慰道,“别担心,大夫一会就该来了。”
“嗯。”若在现代,她肯定不会担心,可这年代,药物缺乏,她倒不是怕他会死,只是怕病情加重,再弄个肺炎肺痨啥的。
“对了,你也要多喝点开水。”李蔓想李画之前也被雨淋过,忙拉着他出来,到门口,道,“你就在这站会,屋子里闷,我给你倒点开水。”
“不用,我自己来。”李画客气的道。
李蔓已经不听他话,到厨房给他倒了一大碗滚开水出来,“多喝点,这样的季节就容易感冒发烧,多喝开水好。”
“你不喝?”李画接过碗,又问她。
“哦,我一会喝。”李蔓说着,又想起什么,忙到了东屋,爬到炕梢,将窗户稍稍开了点缝隙,既不会吹着李言,又能让屋子里的空气好些,然后,瞧着李言身上的薄被,觉得不太妥,又将李画的床单拿起来,浅浅的帮他盖在了身上。
李画就站在门口,看完她的一举一动,待她出来,不免疑惑,“你这样?”
“他发烧,身上温度高,那被子会捂着他的。”李蔓回答,又瞧他碗里的水没动,就道,“快喝吧,一会凉了。”
“哦。”李画喝着水,可心里头还是不放心,喝完之后,还是忍不住道,“可是,我听人说,发烧风寒,要多盖被子,捂出汗就好了。”
“捂汗倒是一种法子,但弄不好的话会引起其他并发症。”李蔓解释道,“其实,发烧本身并不是什么病,而是一种症状,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帮他物理降温——”
瞧着李画眼神直直的,李蔓陡然意识到说多了,干笑一声,“其实我也不懂,不过听老人这么说的,一会大夫来了,听他
怎么说吧。”
“嗯。”李画点头,心里头对她却多了更多的疑惑,媳妇不仅会读书认字,还懂医理?
屋内,李言陷入沉睡状态,期间,李蔓又用酒帮他擦了下手心脚心脖子腋窝,再用冷布帮他敷着额头,不时换一块来,如此反复,李言身上的温度倒真的降下了不少,就连呼吸也变得清浅多了。
李画在边上瞧着,心里一边佩服李蔓懂的多,一边欣喜二哥的好转。
只是,李墨和李书出去了小半日都没回家,李画和李蔓倒担心起他们来,雨天路滑,别是出了什么岔子?
眼看天色暗淡下来,李画很想去找找大哥三哥,但又不放心李蔓独自在家。
“咱们再等等吧。”瞧出李画心里急,李蔓这样安慰着,“你大哥三哥两个人呢,不会有什么事的,也许,大夫今天忙,他们多等了一会。”
也只能希望如此了,还好,二哥情况好转了。
不多时,小五回来了。
半下午没见着人影的小家伙,一回来,浑身泥水像个小泥人的样子着实把李画和李蔓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摔了?”李画忙到门口,将他转了个圈,确认他没事才放心。
小五脏兮兮的小脸憋着哭意,哽咽着对四哥说,“是石头推我的。”
“石头是谁?”李蔓一边在大柜里找出小五的衣服,一边问。
“就是石头。”小五一边擦眼泪一边跟家人哭诉,“我做的水闸,他非要放水,我不让,他就推我。”
这里的孩子平时也没什么玩处,一下雨,大人们先麻烦,他们倒得了利了,一个村子的孩子都喜欢跑到村口边,赤着脚,踩在泥水里,然后划出一道道的小潜水沟做水闸玩。
小五也是这种游戏的热衷者,吃过午饭,听见外面孩子的玩闹声,就没忍住的跑出去了,谁知,他人小瘦弱,村里孩子爱欺负他。
出去时好好的,回来就成这样了。
“谁让你又跟他玩来着,上次鼻子打流血,不记得了?”李画瞧弟弟这惨兮兮的小模样,又气又疼。
李蔓拿着干净衣服出来,揉了揉小五的脑袋,对李画说,“男孩子嘛,喜欢打架也正常,你别训他,走,小五,姐姐给你洗澡去。”
说着,自李画手里牵过小五,将他带进厨房。
“你快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李蔓放好了澡盆,一边兑水,一边吩咐小五。
小五咬着唇,一见李蔓要给她洗澡的架势,羞的左脚不停的踩着右脚。
“快脱呀。”李蔓已经兑好了水,看小五还磨磨蹭蹭的,就起身一把将他拉到了跟前,好笑道,“小东西,你还害羞不成?”说着,就动手给他脱衣。
小五还真是个害羞的孩子,身子一缩,叫道,“姐姐,我自己会洗。”
“会洗?”李蔓才不信呢,一边麻利的给他脱衣,一边取笑道,“那我怎么看到你脖子后面都有泥灰了?平时洗澡肯定不知道搓搓吧。”
“我——”上衣脱了,裤子,小五死活不让李蔓脱,双腿使劲的并着。
李蔓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小东西,你才多大啊?”
一面喊李画过来。
李画在那屋,因为李言醒了,说了两句,听见这边叫,就赶忙跑了过来。
李蔓就洗澡布给了李画,道,“你给他好生洗洗,这头发也得洗,上面也沾了不少的泥,洗干净了。我再烧点水,一会凉了再兑点。”
说着,拿起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倒进大锅里,盖好锅盖,然后,到灶后生火。
哪知,这雨天火折子也泛潮,怎么也打不着,她费了半天的劲儿,一点火星子都没见,不免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