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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我不回答,便自顾自凑了过来,看了会后点点头道:“幸好没留疤,不然我会自责死。”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容貌对女孩来说很重要啊!”他眯起眼睛笑了,神情很温和,带着少年特有的活力。
我拍拍额头,非常豪爽地说:“没事!有小薄在,受再多的伤都不怕!”
“现在才知道我好呀,晚了!”
身后传来小薄轻佻的声音。
我忙转过身,喜笑颜开地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说:“小薄,小薄,你终于来了,我刚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艳丽的桃花眼微微挑起,他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什么有趣的东西呀!”
“嗯。。。。。。”我正酝酿着,他却突然拉起我的手说:“先回去吧,封大人他们已经上山了,有什么好玩的事我们边走边说。”
“现在就要回去啦?”
我有些不舍得,虽然这个地方比较穷,比较破,可是很热闹,还有很多在山上看不到的风景。
“他们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我伸手指了指灵子。
“嗯,他们晚点,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
“好的吧”我闷闷不乐地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灵子说:“再见”。
他冲我摆摆手,脸上依旧挂着神采飞扬的笑,高高束起的黑发迎风飘啊飘,到真有些翩翩少年郎的味道。
上山的路上心情欠佳,所以我一直没吭声。
好在小薄向来话多,唧唧歪歪讲了半天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快到剑庄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你还不知道吧,明日你就要跟剑庄弟子一起在三思堂上课了,还有晚上也不用大老远跑到寂园去睡了,封渊给你在女弟子的住舍里安排了一个床铺。”
“哦”随口应了一声,我心情更差了。
过了会,又恹恹地问他:“这个上课是上一整日还是上一小会?都教些什么?我很笨的,怕是学不会,又要挨罚了,唉。。。。。”
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小的时候娘就说我不够聪明,是个笨小孩。还好爹比较有耐心,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教我。可教书先生肯定不会像爹这般耐心,我八成又要遭殃了。
小薄伸出手指弹了弹我的额头,轻笑道:“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既然知道自己笨,就说明还有救。上课的内容不会太难,都是一些花时间记记就能学会的死东西。”
“是么?”我不大相信,总觉得他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这么说的。
回到寂园后,我在门口坐了很久,边感伤边思索要不要把东西提前收拾一下,省的明日因为这件事再被女鬼训。
打定主意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却在踏进屋的那一刻幡然醒悟,自己根本没有东西需要收拾,除了一把细雨,这间屋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我。尽管,已经在这住了将近两个月。
以前我总是不懂,家和住所的区别,不都是用来吃饭睡觉的地方吗?为何叫法会不同。
现在,我懂了。
莫失谷的小庭院才是我的家。
那里,屋里屋外都是我的东西。我的花、我的狐狸、我的小苏玉枕头,还有娘亲手为我绣的肚兜小鞋。一针一线,绣得那样好看。那些,都是我的,别人不能碰。
可它们却被大火烧光了,烧成了一堆灰,风轻轻吹过,就都散了。
思羽那时候一岁都不到,娘还说要等他长大了,帮他寻个漂亮媳妇,生一窝小崽给我天天抱着玩。
这些话,他们同我说的时候都是那么认真,认真到我从未去怀疑是否能实现。因为我坚定它们一定会实现,事实却是它们永远都实现不了。
也许很久以后,我还会再养一只狐狸,给它取名思羽,再告诉别人,这只就是我从小在莫失谷养的那只。
别人也许会信,但我自己却不会信。
毕竟,自欺欺人的事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的。
垂头丧气地走到床边,我准备好好睡一觉,有些事情想多了头疼。
早起走的匆忙,床上的被子乱成一团也未曾理一理,我边叹气边拎起一个被角抖了抖。
这不抖还好,一抖就抖出了一团黑不隆冬的东西。
屋子里光线不足,我凑上去看了好一会也没分辨出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正准备伸脚踹两下,它却自己动了起来。
由原来圆圆的一团,慢慢伸展成了长长的一条。
一端细细尖尖,在地上不断扭来扭去,另一端微扁。
我稍一晃神,它就窜到了我跟前。
两颗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清清冷冷地瞪着我,猩红的信子扫过锋利的牙齿,发出“嘶嘶”的声音。
居然是蛇!
心咯噔一下不跳了,我清楚听到一声惨叫划破夜空,凄厉得竟不像从自己口中发出的。
还好我不是那种受到惊吓就动不了的人,两条腿还能勉强迈开,支撑着我跌跌撞撞朝门口奔去。
刚进门的时候太过失魂落魄,以致门没关紧,真是祸兮福之所倚。一个大跨步,顺利冲了出去,却看见门口站着一抹白色,来不及细想,人已经撞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
冷冷清清的嗓音,是封渊,我顿时觉得有救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手脚并用地攀到他身上,嘴里胡乱说着,“有蛇,有蛇。。。。。”
他的视线越过我的肩头,和屋子正中央那条斗志轩昂的蛇静静对视片刻后,又收了回来,冷冷看着我。
我原以为他会杀了这条蛇,保护我。不曾想,他却伸手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扔了回去。
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条蛇旁边。
蛇受惊,掉头咬了我一口。
咬在腕上,锋利的牙齿深深嵌进肉里,很疼、很疼。
但比起疼痛,我更害怕蛇那冰凉滑腻的身体。它扭曲着,游动着,慢慢缠上我的手和腿,鳞甲分泌出粘液粘在我的皮肤上,说不出的恶心。
我像条狗一样往前爬着,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叫出来。怕一叫,它会再给我一口。
可祸不单行,慌乱中我的腿不小心压到了它,它二话不说就昂起脑袋,朝我的脖子冲了过来。
我想,这回不死也残了,可蛇却在进攻到一半的时候掉了下去,砸在我裸露的脚踝上,一片冰冷。
它死了,身子还挂在我的脚上,却是一动不动,软绵绵的。
我茫然地看着小薄冲到我面前,翻看我手腕上的伤,感觉整个人像坠入了一场永不会醒来的梦。
“幸好没毒。”检查完伤口,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却在看到我的脸时,皱起了眉。
“快松开,嘴唇都被你咬出血了!”他伸手来拨我的嘴唇,可我就是咬得死死的不松口,他急了,“小鬼,你不会被吓傻了吧?小鬼,你说说话,别吓我!”
“连条蛇都打不过,细雨在你手里就是一堆废铁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似乎永远都不会有起伏,单调清冷地让人颤栗。
我一哆嗦,唇上的伤口便又深了两分,温热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虽看不到,却能感觉到。
它流得那样缓慢,漫过下巴,滑过脖颈,最后没入衣领。
小薄弯腰将我抱起,挂在脚上的蛇顺势掉了下去。
但,那种黏腻的感觉,却刻进了我的心里。
终生未忘。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我要加油!!!
、新梨煎雪
医馆的屋檐上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入夜后点亮。暖色的光透过黑夜,能照到很远的地方。
小薄说医馆死人多,阴气重,需要一点喜庆的东西压压。
我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心想你总自称神医,医馆里怎么还会有死人。
当然这些话不能当面问,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在帮我清理伤口。
腕上的,唇上的。
他说:“幸好有我这个神医在,不然你东一块疤,西一块疤的,以后铁定没人要。”语气好不得意。
我抬手遮住眼睛,闷闷地回他:“现在不已经没人要了吗?”
他嗤笑了一声。
“才这点就受不住了?封渊说的没错,有细雨在手,却打不过一条没毒的蛇,你真的很没用!”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剑庄里的人大约都有他这样的想法,觉得我很没用。
事实上我确实是个没用的人,而且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非得要有用,就因为我是于风越大侠的女儿吗?可为什么爹就从来不说你将来一定要很有用之类的话呢?
真是越想越糊涂。
小薄的谆谆教诲还在继续。
“你现在肯定觉得委屈,觉得封渊这么做太不近人情,可你要知道,行走江湖的人,怕的就是有弱点,被敌人知道了可是致命的。”
我不能苟同,“人都是有弱点的。”
他点点头,“这谁都知道,但弱者才会说这样的话,强者只会想办法克服弱点。你没有爹娘,我也没有,染女妖也没有,封渊也是孤身一人,甚至这剑庄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爹娘,可他们都活得很好。所以,小鬼,你要坚强,要跟我们活得一样好。”
他非常郑重地拍了拍我的肩,我一个趔趄,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今夜过后,我深深觉得,小薄当大夫真是太暴殄天物了,依他的口才完全可以自创一个学派,弄个祖师爷当当。
只希望,届时不要收到我这样东耳朵进,西耳朵出的徒弟才好。
第二天清晨,我被小薄送进三思堂,开始了我的“成才”之路。
来之前,我琢磨这三思堂应该很大,毕竟要容纳上千名的弟子。进来后才发现,不过四四方方的一间,只坐了四五十名弟子。
我问小薄,“其他人呢?”
他笑笑,“其他人都学好了,剩下的不是年龄太小,就是这儿不太好。”修长的手指在我脑门上点了点,灼灼桃花眼中的笑很是意味深长。
我被安排坐在最后一排,坐我左边的是传说中的三三,右边是后门。
看到三三那张大饼脸的瞬间,我无比庆幸他不是坐在我的右边,否则我就要点蜡烛看书了。
昨晚小薄告诉我,教书先生姓郝。人如其姓,十分好。
所以整个上午我一直盯着他,观察他到底如何好,好在哪。以致下课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都警惕了起来。
我想,他可能觉得我见色起意,对他安了不好的心思。
可我才十岁,如果他真这么想,那就太龌龊了。
不过有一点小薄到是没有讹我,那就是上课的内容真不难。
四书五经这些我在莫失谷的时候就已经学过了,所以混得很轻松。
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