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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这里的房客。我真高兴这里没有像她那种人住!可是她又从男人卧
房走出来干什么?真是恶心!我跟那个叫李平考特的女孩说过了——可是她还不
是跟她们一样坏!”
白罗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模糊的兴趣。
他问:“她从男人卧房出来?”
老小姐热心地抓住这个话题。
“是啊!一点都没错!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五号房间。”
“是哪一天?夫人。”
“就是乱哄哄闹成一团,说有个男人被谋杀的前一天。真可耻!这里居然会
发生那种事!这地方本来很高贵很保守的,可是现在——”
“是那一天什么时候?”
“那一‘天’?可不是白天了!是晚上!很晚了!真是丢脸透了!已经十点
多了。我每天十点一刻上床。她从五号房间大大方方走出来,一点也不觉得不好
意思。看到我,她又退回房间,和里面那个男人有说有笑的。”
“你听到他说话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她又退回房里,他大声说:‘喔,快滚吧,我已经腻
了。’男人居然这么对女人说话!可是那些轻佻的女人根本就是自己作孽!”
白罗说:“你没告诉警方这件事?”
她用神话中怪蛇一样的眼光看着他,然后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她巍然站着俯
视他说:“我‘从来’不和警察打交道!警察!哼!我?会上法庭?”
她气呼呼、凶狠狠地又瞪了白罗一眼,然后离开了。
白罗摸着胡须,沉思着又坐了几分钟,然后去找碧翠丝·李平考特。
“喔,对,白罗先生,你说的是老黎贝特太太吧?是黎贝特牧师的遗孀。她
每年都来,不过当然啦,对我们来说她确实是一种考验,有时候她对人家实在很
无礼,而且她好像不知道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当然啦,她都快八十岁了。”
“可是她脑筋还相当清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喔,对,她是位相当精明的老太太——有时候未免太精明了点。”
“你知道星期二晚上去看被谋杀的男人的那位小姐是谁吗?”
“我不记得有什么小姐看过他了。她长得怎么样?”
“头上包着一块橘红色头巾,化妆大概很浓,星期二晚上十点一刻的时候,
她在五号房间和亚登说话。”
“白罗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有这回事。”
白罗一边思索着,一边去找史班斯督察。
史班斯默默听完白罗的故事,然后靠在椅背上,缓缓点点头。
“很好笑,不是吗?”他说,“常常都是回到老题目上:红颜祸水。”
督察的法语口音不及葛瑞夫巡官好,但是他却颇为自豪,他站起来,走到房
间另一端。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拿了一样东西:一支金壳口红。
“我很早就查到这个,表示可能牵连到女人。”他说。
白罗拿起口红,轻轻在手背上擦了一点。
“质地很好,”他说,“深草莓红……擦口红的人可能是黑头发。”
“对。在五号房间找到的。掉在柜子抽屉里,当然,也可能放了有一段时间
了。上面没有指纹。当然,现在不像以前有那么多种口红——只有几种标准产
品。”
“想必你已经查过了吧?”
史班斯微微一笑。
“对,”他说,“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查过了。罗莎琳·柯罗德用这种口
红,绫恩·马区蒙也是。佛兰西丝·柯罗德根本不用口红。马区蒙太太用淡紫色
的,碧翠丝·李平考特好像不用这么贵的东西,那个女服务生葛莱蒂也一样。”
他停住口。
“查得真彻底。”白罗说。
“还不够彻底。好像还有一个外人也扯进来了……也许是安得海在温斯礼村
认识的女人。”
“星期二晚上十点一刻,就是那个女人跟他在一起?”
“对,”史班斯说,“这样一来,大卫·汉特就没有嫌疑了。”
“是吗?”
“他最后终于同意说明白,多亏他的律师把道理说给他听。这是他的行踪交
代。”
白罗看看那张打字整齐的备忘录:
四点十六分离开伦敦,搭火车到温斯礼区。五点三十分抵达。
由步道步行至“雷拉班”。
“根据他的说法,”督察打断他的沉思,“他回去的目的是要拿一些没带走
的东西:信件、纸张、支票簿,顺便看看洗衣店有没有把他一些衬衫送回来——
结果,当然没有,我说啊,现在的洗衣店真是不像话!把我们的衣服拿走已经整
整四个礼拜了,家里连条干净毛巾都没有,内人只好亲自替我洗所有衣服了。”
说完这段谁都难免会抱怨的话之后,督察再度回到有关大卫行踪的事上。
七点二十五分离开“富拉班”,没赶上七点二十的火车,只好
散散步,等下一班九点二十的车。
“他往哪个方向散步?”白罗问。
督察查查笔记,答道:
“他说是唐恩小林、贝斯山丘和长脊。”
“事实上也就是绕着白屋走了一圈?”
“哈!你倒是很快就认得这里的环境了嘛!白罗先生。”
白罗笑着摇摇头。
“不,你说的那些地方我都不知道,我只是猜猜。”
“喔?是吗?真的?”督察偏着头问,然后又接着说:
“根据他的说法,他走到长脊的时接,才发现自己经离温斯礼区火车站很远
了,又拼命往回走,差点就赶不上火车。火车到维多利亚火车站是十点四十五,
他走路回‘牧者之宫’,到家大概十一点。戈登·柯罗德太太证明最后这一点没
错。”
“其他事有什么证明呢?”
“少得可怜,不过还是有一些。罗力·柯罗德和一些其他人看到他在温斯礼
区车站下火车。‘富拉班’的女佣出去了(他当然有钥匙),所以没看到他,不
过她们发现书房有烟蒂,一定觉得很奇怪。小橱子也弄乱了。还有一个园丁工作
到很晚,大概是关暖房还是什么的时候,刚好看到他。马区蒙小姐在麻登林碰到
他——当时他正要跑去赶火车。”
“有人看到他坐上火车吗?”
“没有,可是他一回伦敦住的地方,就打电话给马区蒙小姐——十一点五
分。”
“查过了吗?”
“查过了。我们已经查过从那个号码打出来的电话。十一点四分,有人打电
话到温斯礼村三十四号,也就是马区蒙家的电话。”
“真是太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白罗喃喃道。
史班斯仍然卖力地一直往下说:
“罗力·柯罗德九点差五分离开亚登,他肯定是那时候,不会更早。九点十
分左右,绫恩·马区蒙在麻登林看到汉特。就算他是从史泰格一直跑过来,难道
会有时间跟亚登见面,杀掉他,再回到麻登林吗?我们试过了,可是办不到,不
过现在我们又从头开始了,亚登不但九点的时候没死,十点十分还确实活着——
除非你所说的那位老小姐是在做梦。如果杀他的人不是丢了口红、戴橘红色头巾
的那个女人——就是另外一个比那个女人更晚离开的男人。不管凶手是谁,都一
定是故意把手表拨回九点十分。”
“要不是大卫·汉特无巧不巧地碰到她,他的处境一定很尴尬,对不对?”
白罗问。
“对,一定会。九点二十分从温斯礼区开的火车是最后一班车。当时天已经
黑了,有些人会从车站回来。可是谁也不会注意到汉特——事实上火车站那些人
也没认出他,他到伦敦之后没搭计程车,换句话说,惟一能证明他的确是照他所
说的时间回‘牧者之宫’的人,就是他妹妹。”
白罗没有说话,史班斯又问:“你在想什么?白罗先生。”
白罗说:“绕着白屋散步,散了很久的步,在麻登林遇见她,后来又打电话
——但是绫恩·马区蒙却已经和罗力·柯罗德订了婚。我真想知道在电话里他们
到底谈了些什么?”
“又是人性吸引了你?”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