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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哥儿满月那天,赵家除了王氏走路不方便(跛了)没有去,其他都去喝了满月酒。如今,魏秀芹比以前开朗多了,与安然很合得来;秀雅也会说话能走路了,只是对刚刚出生的小弟弟好奇得很,总想着伸手去挠一下,一刻都离不得人……
时间一天天一月月过去,一转眼,两年就过去了。魏清源已经考中了举人,而赵安南和王陌阡也考中了秀才。
等过了年,赵世华就要准备去京城赶考了。可惜的是,魏清源不打算同去。他说自己不适合做官,还是在家里守着妻子孩子,自由自在的好。反正现在是举人了,来投田的也不少,家里的收入也有了保证,能养活一家妻儿老小他就满意了,不愿意离开老母妻子和孩子。
今年小姑姑又生了一个女儿。安然看小姑姑基本上是一年一个,心里总想叹气。又不是猪,难道就一直生一直生?
大堂哥赵安南和大嫂钱颖已经圆房,只是目前还没有好消息传来。倒是大堂姐安淑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了,谁都说她是个有福气的。
两年来,赵世华和贺明朗钱鹏阳都经常通信。钱鹏阳在湖州种再生稻很成功,年年都得皇上褒奖,估计再干一任就可能调回京城去。
而贺明朗在西城利用自己圆滑的手段调节各民族纠纷,维护地方稳定,又成功摸索出三季稻的种植法,不但解决了当地百姓的温饱,还有余粮卖给商人。据说,西城的稻米非常香,价格也比其他稻米高一些,但在当地,却并不值钱。因此,这是一桩很好的买卖。
另外,旱地甘蔗的种植也发展得很快,顾家在当地投资了一家熬糖的作坊,将熬制好的蔗糖运回内地销售。同时也将当地的水果运出来,倒是一条极好的商路。有安然设计的双层隔热箱,让西城的热带水果运出来的损伤率减少了很多。当然,顾家赚了钱,也少不了赵家的一份。
现在已经有很多商人看到利益,纷纷涌入西城,使得西城的经济越发繁荣起来,贺明朗这个县令的政绩也是一年比一年好。
每次从西城回来,小舅舅都会到赵家来一趟,给安然带来那边的特产。只可惜合江离西城太远,那些水果在路上就腐烂了,安然一次都没吃上。后来,安然就给小舅舅想了个办法,让他把那些水果的果肉放上蔗糖做成果酱,只要注意最初的消毒和后期的密封,保存期就长得多了。顾家把这些果酱送到江南销售,很得女人们的喜爱,赚了不少银子。
小舅舅每次说起西城的事情,总是眉飞色舞的,让听的人也沉浸在其中,感受着他的欢乐。可是,小舅舅总是不肯成亲,可把外祖父和外祖母急坏了。
顾宛娘也劝他该成家了,他却总是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言下之意是不想要那种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他竟然是想自己找一个合心意的。安然知道,小舅舅一定是在西城受了那些少数民族的影响。她想,要是小舅舅以后给她带一个夷族小舅妈回来,她也不会感到奇怪。
顾胜武很喜欢跟安然谈论西城的事情,因为安然总能给他启发,给他无数好点子。
而且,无论他说的那些夷人的风俗有多么奇怪,安然都能够理解。不知不觉中,甥舅两人居然有些忘年交的架势了。
说着说着,安然无意中就说起西城再往南的地方,出产一种玉石,与现有的玉石不同,硬度更大,颜色更亮丽,绿得纯粹通透的祖母绿,红得像火焰的红翡,黄得纯净的鸡油黄,还有紫色的紫眼睛,纯净的白翡,还有什么福禄寿三彩、蓝花冰什么的……
安然说,那些漂亮的玉石都藏在一块块石头里面,外面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也可能会有些蟒带松花。传说那里是当年女娲补天炼五彩石的地方,那些玉石,都是女娲补天没有用的废料……
顾胜武听得激动得很,安然忽然有些不安了,忙告诫他西城往南有大片的雨林,里面蛇虫很多,叫他千万不要去。顾胜武点头答应着,说自己只是好奇而已,让她不要担心。
年底的时候,何氏又怀孕了。安然想,或许三婶就是那种比较难受孕的人吧。其实她觉得这样更好些,像小姑姑那样一年一个,也太伤身子了吧?只可惜她年纪太小,也不好教小姑姑避孕。现在人家都讲究多子多孙呢!
今年这个年过得很热闹,一家子人都在,又有几个小孩子闹腾,极具喜气。只是安然看着爷爷奶奶身体却越来越差了。也是,一直劳作惯了的人,忽然成了老太爷老太太,什么活儿都不让他们沾手,吃得也比以前好,两年下来,二老都长胖了不少。人家都说福气,安然却担心他们得三高。
过了大年,赵世华就带着小厮望秋出发去京城长安赶考了。
不知为何,自从爹爹走后,安然心里总有些不安。二月初九那天晚上,安然做了一个噩梦,梦到爹爹满头是血的回来了,说是走了太久,舍不得她,所以回来看看她。安然梦醒之后吓得不行,第二天就去了附近最近的一座寺院上香,为爹爹祈福。
顾宛娘和容氏都很奇怪,但不管她们怎么问,她都没说实话。她知道古人迷信,要是知道她做了这样一个噩梦,不知道多担心呢!
三月十二日那天,赵家忽然来了一名衙役,说是要见赵家主事之人,有关于赵举人的事情告知。于是,门房将他带去大厅,又让人通知老太爷和老太太。
现在会试还没开始,赵家二老都想不到儿子有什么事情需要现在送回来的,却不料那衙役一脸沉痛哀悯地看着赵家二老道:“还请二位老人家节哀。二月初十,金州镇坪县接到报案,在一条山路上发现二十多具被强盗劫杀的尸体,他们在其中一具尸身上发现了赵举人的身份文书,所以派人快马到合江县报信,请尽快赶往镇坪县认尸……”
“不!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对!我在做梦,我要赶快醒过来,这梦太可怕了……”
送信的衙役还没说完,容氏已经崩溃了。赵茂生也紧紧抓着椅子上雕刻的兽头,一声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那衙役,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一时间站不起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顾宛娘听说丈夫派人送信回来,笑呵呵地赶来了。
“爹,娘,相公派人送信回来了?”走进厅里,顾宛娘才发现爹娘脸色不对,她心中一沉,忙跑过去扶着容氏道,“爹,娘,你们怎么了?”
这时,那名衙役轻叹一声,转而又沉痛地看着顾宛娘道:“这位是赵太太吧?还请赵太太节哀。我们县衙周大人收到来自金州镇坪县发来的消息,说二月初十那天在一条山路上发现二十多具尸体,其中一人身上有赵举人的身份文书。现在,尸体暂时收敛在镇坪县衙,还请赵家尽快派人赶去认尸……”
“不,不可能的!一定不是我夫君!他不会死的!他怎么会死呢?一定不是他!死的一定不是他……”顾宛娘忽地站起身来,冲着那衙役厉声吼叫着,却忽然声音一顿,双眼一闭,身体就软倒在地。
寄秋见了,忙过去将顾宛娘扶起来,同时高声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
安然得到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来,炸成一片混沌,让她无法思考。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揪得紧紧的,咽部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口浊气憋在胸口怎么都出不来,难受得很。
他们在说什么?爹爹怎么会出事?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虽然她一再摇头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想起初九那天晚上做的那个噩梦,心里一直不安。她其实知道,人家没有确切的证据,是不会这么远跑来报信的。
可是,爹爹怎么能出事?爹爹……
想到爹爹那张满脸是血的脸,安然就觉得心如刀绞,可是,她不能倒下。她都这样伤痛难过了,娘亲呢?爷爷奶奶呢?他们怎么承受得住?
安然飞跑出去,将下人集中起来,各自分派了事情。请大夫的请大夫,去亲友家传信的立即出发。而后,她便来到爷爷奶奶的房间,看望了爷爷奶奶之后,请三叔出来说话。
赵世福红着眼睛出来,看到安然,忍不住又流出泪来。
“然姐儿,你……”赵世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安慰吗?他知道以然姐儿和二哥的感情,什么样的安慰都是没有用的。
“三叔,我想请您和我哥哥一起赶去镇坪县,如果……”说到这里,安然也说不下去了。那个字,仿佛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赵世福含泪应下,又道,“你爷爷奶奶和你娘本来身体就不好,如何受得住这样的打击,你婶娘又是个没主意的,家里的事情,三叔就托付给你了。明天南哥儿应该就要回来了,有他们夫妻在,三叔也放心……我,我今晚就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走……”
“谢谢三叔。”安然含泪谢过三叔,又去娘亲房里找哥哥安齐。
安齐坐在顾宛娘床前,虽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但一双眼睛已经哭红了。
“哥哥……”安然缓缓走了进去。
“然姐儿,你去哪儿了?爹爹……娘亲晕倒了。我不相信,一定是弄错了……”安齐忽然站起身来,迅速擦去脸上的泪水道,“我要去镇坪县看看,我不相信……”
安然哽咽着点头道:“我已经拜托三叔跟你一起去,明天一早就走,多带点盘缠和人手……”
安齐点点头,却倔强地看着安然的眼睛道:“然姐儿,你也不相信是不是?爹爹一定没事的,对不对?爹爹说你是仙子下凡,你说爹爹没事,爹爹就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安然摇头,泪水飞溅。听了哥哥的话,她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压抑地痛哭起来。
她也不不愿意相信爹爹真的死了,可是她心里更加害怕。她也好心痛,好无助,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没有了爹爹,这个家要怎么办?
安齐紧紧抱着妹妹,跟着泪流不止。
“哥哥,初九那天晚上,我,我梦到爹爹满头是血的回来,说舍不得我……呜呜呜呜……”
“什么?你,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安齐心里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不断地告诉自己爹爹没有死,一定有哪里弄错了,可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