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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勇一听,不由暗赞,还是吴用这厮沉得住气,也够阴险,不像武松一被激便要拔刀相向,他早把王庆和田虎不会来的事情和众人说了,这才是他们死穴啊。
果然先前还生龙活虎的戒痴一听,便没了底气,悻悻的坐下,胀的满脸通红,不再说话。
旁边一个一脸阴沉的汉子却道:“我等已经占据了两处州城,十几个县,每日等着我家大王处理的事情不知凡几,如何能有空来东京。不像你们只守着一处山头,也无甚事情可做。”
江南之人听了,不由都脸色一沉,这般说显然是没把东京会盟之事当成大事,也没把自家教主放在眼里。不过因为摩尼教教规森严,方腊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张口。
阮小七却是口快,叫道:“占了两座州城也敢吹大气,我们打破东平府、东昌府、高唐州三处城子,也败了七八处官兵,像你这样的,老爷也不知杀了多少。”
那汉子听得阮小七看不起他,腾地便站起来,道:“是好汉的便与我分个高下,看谁杀的谁。”
方腊见状,赶忙笑道:“好了,好了。我们此次来会盟的都是一方豪雄,便先不要争孰高孰低了。等大伙起兵推翻赵宋朝廷后,看谁家抢的城池多,高下也就分出来了。”
话音刚落,田虎这边一个人点头道:“方教主说的对,只是这起义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啊。赵宋朝廷虽然腐朽,但毕竟建国一百多年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还要养精蓄锐,待机而动啊,免得反而被赵宋朝廷剿灭了。”
娄敏中闻言,笑道:“此言差矣,如今朝廷盗起而不知御,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知禁,这般朝廷有何可怕?赵宋朝廷虽然建国一百多年,但也早已耗尽了宋朝元气。如今正是大厦将倾,天子昏庸,重用宦官、小人,朝中尽是梁师成、童贯、蔡京、王黼、高俅、朱勔之流,各个妒贤嫉能,文臣盘剥百姓,武将贪吃空饷。你们劫掠州府后,可有朝廷大军不断征剿?没有吧,朝中众奸臣正一味粉饰太平,是断断不会把天下形势禀告那昏君的。便是偶尔有一两路兵马攻打,也不过是些久未操练的兵马,如何能挡得住天下豪杰。”
戒痴摸着光头道:“说的对,去年淮西大旱,流民遍野,那些州府官员不放粮救济,反而杀良冒功,逼得多少流民都投了我们。这般朝廷还有什么可怕的?”
方腊点头道:“说的是,何况我们四家一起起兵,朝廷必然疲于奔命,便是有些精锐兵马,分作四份也不足为虑了。”
那汉却又道:“话虽如此,只是河东穷困,我等打了几处城池却也没获得多少钱粮,养不得多少兵马。我家大王又不似方教主这般,有摩尼教几百年财富积累。河东也没像淮西一般闹天灾,想裹挟百姓都难。我等也只是仗着河东群山环绕,地势险恶,才能和官兵周旋。但是想要举义旗,推翻朝廷,委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实在是方教主相召,我等不敢不来。”
方腊自然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号令天下了,笑道:“谁不知河东田虎兵多将广,四处攻城略地。田豹兄弟便不要自谦了。”
晁勇闻言,才知道这人是田虎的二弟田豹。
田豹摇头道:“不是我兄弟长他人志气,灭我威风。实在是形势如此,河东历来穷困,想要筹措军饷都万分艰难。若是方教主能支应一些钱粮时,你说何时起兵,我们兄弟便何时起兵。”
邓元觉一听,不由忍不住道:“你们打得城池姓田,却为何要我们出钱。”
田豹摇头道:“河东穷困,我们要那些城池有何用,我还以为你们摩尼教要起兵,我们兄弟在河东响应,给你们牵制朝廷兵马呢。既然如此时,我们便也不打那些破城子了,损兵折将要那些破城池划不来。”
众人此时也都看出田豹是来向方腊讨要钱粮的了,不由都面面相觑。
邓元觉闻言,粗着嗓子道:“不打便不打,我们一样能占得了东南。等我们北上时,河东还是无主之地,我们正好再去占了。”
田豹站起身,对方腊拱手道:“既然你们摩尼教这般厉害,那也用不着我们兄弟了,告辞。”
方腊见状,忙道:“且慢,田豹兄弟且坐,赵宋朝廷虽然腐朽,却也不是一家便能推翻的,还要你我四家齐心协力。”
第一百八十三章 花花太岁
很快英雄大会便成了方腊的洒金大会。
田豹吃准了方腊要起义,不给他们金银,他们便不发兵。
方腊刚刚松了松口,王庆派来的人便也开始哭穷,淮西大旱,流民无数,只要有钱粮,他们便能扩充兵马,夺取更多的城池。
方腊也不能厚此薄彼,然后三方便开始讨价还价。
当然方腊也不会白白把金银送给他们,只有他们二人称王之后,方腊才会把金银送给他们。而一旦二人称王,那便坐实了造反的名头了,方腊也不用再怕他们收了金银却反悔。
三方争论了半日,好不容易谈妥,看看已是午时,方腊便提议用过午饭再会盟。
一散会,方百花便给晁勇使了个眼色,往外走去。
晁勇会意,也寻了个借口出来。
其实晁勇一直都没看好这个英雄大会,方腊可以算得上英雄,但田虎、王庆却最多算是一方豪强,也就是兵马多些的草寇。
田虎原是猎户出身,有膂力,武艺也不错,但却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专爱结交一些地方无赖泼皮。加上河东万山环列,易于哨聚。水旱频发,民穷财尽,人心思乱。田虎便乘机纠集了一些亡命之徒落草,四处掳掠些财物,后来势力大了,便捏造妖言,煽惑百姓,侵州夺县。河东兵马早没了当初和辽国争锋时的血气,几次被田虎兵马打败,后来更是望风而逃。
王庆这厮却是东京城内一个副排军,其父王砉便为富不仁,专一打点衙门,撺唆结讼,放刁把滥,排陷良善,攒的好多家财。不过王庆这厮长大后,却是只好斗鸡走马,使枪抡棒,家中又是他一个独苗,父母也惯着他。弄得王庆后来只知吃喝嫖赌,再要管束时,反遭王庆打骂,王砉奈何不得他,也只好任由王庆挥霍,没几年便把家产败个精光。
好在王砉在家中还有些钱财时,便给王庆在禁军中谋得一个副排军,虽然不得富贵,但每月有饷银发,也不愁吃穿。
只是这王庆是吃喝嫖赌惯的人,如何愿意专一在家耕耘自家女人。一日闲耍时,遇着一个妙龄女子,两人便勾搭成奸。
这女子却是童贯之弟童贳之女,童贯做了太监,没有后人,便和高俅收高衙内做儿子一般,把弟弟之女讨来做了女儿养。长大后便许配给蔡京长子蔡攸的儿子,也就成了蔡京的孙儿媳妇了。
两人暗暗勾搭了几月,王庆一次酒后便得意的把此事说给军士们听,没想到众人把这事传播开来。
童贯听说此事后,不由大怒,便找了个由头把王庆刺配到陕州。
不想王庆这厮又在陕州杀人越狱潜逃,后来逃到房州落草,赶上淮西大旱,收拢了许多流民,夺取了一些州县。
田虎和王庆本就是为非作歹的人,突然掌了权,怎晓得善待百姓。他们军中又多是地痞无赖,突然变成城池主人,如何能不诈害百姓。二人却是要靠着这些地痞无赖保护他们,如何愿意为了百姓,去管束麾下兵马。反而要收刮百姓钱粮来养着他们。
晁勇也打听了二人为人,知道他们夺取城池后,百姓生活反而更加艰难,打从心底不愿和这般人会盟,不过是看着方腊是方百花哥哥,不好发作。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远处,方百花才停下脚步,等待晁勇上来。
方百花气鼓鼓的道:“哥哥开的这是什么英雄大会嘛。那田豹看着便是无赖,王庆手下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摩尼教的钱财也是好多代前辈积攒的,现在却要白白送给他们。”
晁勇虽然也看不起王庆、田虎二人,但看方百花一脸愤怒,便也宽慰道:“你们把金银送给他们,你们也不吃亏啊。你想,他们有了足够的金银,便会更加卖力的招兵买马,然后夺取更多的城池。这样一来,便会吸引更多的朝廷兵马去剿灭他们,不是为你我两家牵制了朝廷许多兵马吗?”
方百花白了晁勇一眼,道:“便是不给他们金银,他们也会夺取更多的城池。”
晁勇笑道:“对啊,但是给了他们金银,他们扩充实力的速度会更快,也能吸引更多的朝廷兵马。”
方百花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时气不过,一张俏脸紧绷着。
晁勇看方百花闷闷不乐,笑道:“好了,会盟之后,我们便要分开了,就不要管这些不高兴的事了。”
方百花一听,也马上把不快抛到九霄云外,依偎到晁勇怀里,呢喃道:“等我们夺取了江南,便带兵北上推翻赵宋朝廷,到时我们便能在一起了。哥哥不要怪我无情。”
晁勇也和方百花说过娶她过门的事情,只是却被方百花拒绝了,不过分别在即,还是不舍的道:“如今朝廷黑暗,百姓不安,你我都有一身武艺,正该仗剑除恶,拯救黎民。只是会盟之后,我梁山也便会和你们一同揭竿而起,你何不与我在梁山一同征战沙场,一样可以实现你的抱负。”
方百花摇头道:“虽然一样都是为推翻赵宋朝廷征战,但是我江南百姓受花石纲之苦久矣,而且我哥哥起兵后又正是用人之时,我怎能在此时离他而去。只等我们救了江南百姓,我一定来寻你。”
晁勇看方百花主意已定,也只好压抑住离别之情,笑道:“好,那我们便说定了,不如我们去前面万姓交易庙会看看吧。”
方百花却摇头道:“没兴致了,不如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在一起坐一会吧。”
晁勇闻言,便也和方百花一起往僻静的地方走去。
大相国寺万姓交易庙会十分热闹,到的午时进寺里避暑的人也很多,往日空旷的寺庙现在想寻一处僻静的地方都难了。
两人看到前面一条路上行人少一些,便走了过去,刚刚走到路口,便见两个一脸刁顽的闲汉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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