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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君年轻,商鞅和对立派都看到了这一点。但是商鞅完全看错了,以为君主年轻就不敢轻易变更父亲的既定方针;而老世族却能看得很准,他们要用“某人功高震主”来吓唬年轻的君主。
这两派的态度在新君心中恰好形成一正一反两种感受。天平倾向哪一边,不言而喻。
秦惠文公果然上套,对两位老师说:“吾恨此贼久矣。但他是先王之臣,谋反的形迹未彰显,所以暂且容忍他。”
惠文公虽然年少,但做事还不是没有原则的,他很懂得处理问题的分寸——先君的面子要照顾,旧臣的气焰也要打掉。于是派使者去收了商鞅相印,命商鞅退归商、於。
商鞅不觉得大祸临头,反而觉得这样也好,辞朝之后,就收拾好车驾出城。他虽去职,但爵位没变,其仪仗队伍犹比诸侯。
商鞅在朝主政20年,文武百官无不出自他门下,见老主人走了,百官都来饯送,朝署为之一空。
这又给了反对派以口实。
公子虔、公孙贾密告惠文公:“商君不知悔过,僭用王者仪仗,如归商、於,必然谋叛。”
当年与商鞅辩论输了的甘龙、杜挚,也没忘20年前的耻辱,出面作证,将商鞅仪仗违规的事证实。
惠文公不由大怒,即令公孙贾率武士3000去追赶商鞅,追上了就砍脑袋,然后提他的头来见。
威权的倒台,不管后续的影响如何,都是民众的开心之日。当时百姓知道商君走了,都跑了出来,满街满巷,全在抱怨商君。一听说公孙贾要领兵去追赶,攘臂相从者,竟有数千余人之多。
当时商鞅车驾出城已有百余里,忽闻后面喊声大作,忙派人去探听,回报说:“是国君发兵追赶。”
第十一章商鞅危乎(4)
商鞅大惊,知道是新君翻了脸,怕是难逃一劫,急忙卸去衣冠,下了车,扮作卒隶,带着妻儿老母逃亡。
一行人仓促奔至函谷关,见天色将黑,便往旅店投宿。哪知道店主向他索要“照身之帖”(身份证)。
商鞅推说没有,店主遂闭门不纳,说:“商君之法不许收留无帖之人,犯者连坐,要与你一并处斩,我可不敢留。”
商鞅叹道:“唉,为法之敝,一至此哉!”
一行人只得顶着夜色前行,混出函谷关门,径直投奔魏国去了。当年,商鞅在魏国游历多年,他眼下心存侥幸,希望在魏国能找到一二至交,也许能东山再起。
来到魏国边关之下,守令为一老者,名叫襄疵。此人阅历颇多,居然认得商鞅,他怨恨商鞅欺公子卬而败魏军,拒绝接纳。
商鞅请求从魏国转道别国,并不在魏国逗留。关上的魏人说:“商君,秦之贼。秦强而贼入魏,不把你送归,怕要惹祸上身。”随后,就将商鞅遣送回秦境内。
这真是应了“作法自毙”那句话!商鞅走投无路,只得急赴自己的封地商邑,纠集徒属,发动邑兵,向北攻击郑地,以谋求一块立足之地。
现在,商鞅的身份变得很尴尬,虽然秦国目前的中央体制没有一处不烙着“鞅”字,可是他作为一个个体,已被这体制排除出政治中枢,现在不过是一个与中央政权作对的小小城邑主了。
他亲手缔造的中央体制,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捏得粉碎。
秦惠文公当然不可能放跑他,下令发大军进攻商鞅,在郑的渑池将商鞅的队伍击溃,生擒了商鞅。
20年的旧仇,今日终于可得报。秦惠文公下令,将商鞅车裂(五马分尸),以祭祖先,且恨恨道:“没有谁像商鞅这样敢造反的!”随后,又杀掉商鞅全家。
——这就是旧时许多权臣的宿命,主子一死,立遭灭顶之灾。据说“自商鞅之死,百姓歌舞于道,如释重负;六国闻之,亦皆相庆”。
第十二章政治家的悲剧(1)
在绳索将他的四肢和脖颈勒紧时,曾经伟岸不可企及的商君,是极具孤独的。
没有人怜悯,没有人惋惜,没有人为他作《黄鸟》歌。
他所缔造的事业将延展至广大的华夏之土,并将延续至千秋万代,可是他只是孤零零的一个犯人,连一个知音都没有了。
一个伟大人物的孤独陨灭,没有谁比商鞅更凄惨的了。
不过,作为肉体的商鞅虽然悲惨地毁灭了,可他的精神仍在。
秦惠文公初即位时,尚且年少,杀商鞅是有些意气用事了;但他是头脑清醒之人,很快摆脱了甘龙、杜挚之流的影响,承袭了商鞅变法的所有成果,老世族并没有重新得志。
这就是所谓的“商鞅虽死,秦法未败”。新法的许多规定,在秦国一直延续了下去,直至最终。
凡头脑清醒一点的,都不敢再开历史的倒车了。
谁愿意再做那个遭人鄙视的“夷狄之邦”的君主?
当然,商鞅本人的败亡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他的极端化。他所主张的“贬抑工商”、“弃绝文化”、“倡主独裁”、“轻罪重刑”,都违背了一个正常社会的规范。
他是在两难中——如果不激进,秦国便不能迅速富强;如果激进,他将陷于千夫所指。
他选择了千夫所指。
他以自己的毁灭,换来了一个雄风引领百代的大帝国!
2合纵连横大戏连台
商鞅远去,大秦仍在。
法家商鞅以其铁的意志,留下了一个咄咄逼人的秦国。
秦惠文公灭掉商鞅13年后,自称惠文王,共在位27年。这位小时候对商鞅大不敬的太子驷,并非头脑昏庸之人,他当年给商鞅捣乱,不妨可看做一个少年人的叛逆行为。当他登上君位、逐渐成熟后,就清醒地意识到:商君之法,绝不可废,新法与商鞅本人的荣辱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秦惠文王在不动声色中,逐渐疏远了老世族,延续耕战政策,继续开疆拓土的大业。
他上台后第五年,任命魏国人公孙衍为大良造,魏国迫于压力,向秦国献出阴晋,秦国将之改名为宁秦(今华阴县)。
他上台后第七年,派降将公子卬与魏国大战,俘虏魏军统帅、大夫龙贾,斩首八万。夺取了渭水以南的“河西之地”。
他上台十年后,任用张仪为相,魏国迫于压力,又献上了十五县。
他上台十三年后,派张仪伐陕,占有其地,驱逐原魏国居民。
至此,魏河西之地全部落入了秦国囊中。
变法图强,可谓立竿见影!
秦国的这种进攻态势,使得山东六国大起恐慌。
过去是“诸侯卑秦”,现在是“以一强对众弱”,天下的形势变了!
六国在惶惶不安中,都开始考虑应对秦国的策略。在此情势下,一个叫苏秦的人,脱颖而出,提出了“合纵”战略。
什么叫“合纵”?
用后来韩非的话说,就是“合众弱以攻一强”。之所以叫“纵”,就是因为六国在地理位置上,都在函谷关以东,由北到南排成一个纵向。合纵,就是把六国串成一个羊肉串。
与这个策略相对,秦相张仪也提出了一个“连横”战略,即韩非所说的“事一强以攻众弱”。这个战略,是秦国给六国中的任意一国出的馊主意,让它做秦国的仆从,攻击其他五国,从中占便宜。
之所以叫“横”,是因为六国中的任意一国,在地理位置上都处于秦国的东方,与秦国携手,就是牵起了一条横线。
“合纵”,可以说还有一些联合自保的大义在里面,而“连横”纯粹是利用别人的自私心理。但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就是有人上钩,全然忘了晋国伐虢时发生的“唇亡齿寒”。
“合纵”与“连横”,是战国后期群雄逐鹿的一台大戏,一直上演了百年,尤以秦惠文王在位的27年为甚。
天下大势的轴心开始围着秦国转了。
为何战国时最精彩的段子从这时候开始?是因为战国七雄到此时都完成了变法改革,成了以地主、自耕农为基础的7个新型国家。
各国都是相同的制度,并不等于“四海之内皆兄弟”,恰恰相反,各国在逐渐强大的过程中,都意识到,天下完全可以“定于一”。现在已经不是谁来当老大的问题了,而是谁有实力来当这个“唯一”。
不能不佩服古代政治家的“野心”或者说雄才大略。以古代的交通与通信条件,天下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我们现代人,对那些过于遥远的疆域,都不会有实际的兴趣,而古代的君主们却没有放弃对于疆土扩张的冲动。正是这种近于狂热的冲动,才为后代开辟了一个可以承载帝国伟业的广大空间。
第十二章政治家的悲剧(2)
民族要强大,空间就要足够大,这是不言而喻的道理。
秦惠文王就是一位有统一野心的政治家。在他执政的27年中,对六国左右开弓、攻心为上,施展了高超的政治、军事手腕,打得六国几无还手之力。
他的时代也造就了两位名声不相上下的纵横家——苏秦和张仪。
这两个人各据舞台,玩弄六国于股掌之中,留下了“朝秦暮楚”这样富有戏剧性的千古成语。
苏秦是东周洛阳人,曾经拜着名纵横家鬼谷先生为师。据说苏秦读透了周书《阴符》(此书在汉代亡轶),他先游说周显王,后游说秦惠文王,都未获成功。
苏秦巧舌如簧,把纵横术学到了家,他的那一套对日薄西山的周王室没有大用,但对秦国应该有大用,可惜秦惠文王放跑了他。
接下来他入赵国,仍碰壁;又入燕国,苦等几年,终于见到了燕文侯,从此大展宏图。
纵横家最善于揣摩听众心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苏秦到了燕国,当然要鼓吹合纵,把合纵说成是燕国自保的万全之策。
燕文侯纵是国君,还从没见过如此雄辩的人,被苏秦一通忽悠,上了钩,立刻给苏秦提供车马钱财,让苏秦转回赵国去游说。
赵国政局此时已发生变化,赵肃侯对苏秦以礼相待,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