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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却突然收敛了奔放,下山的猛虎成了待宰的羔羊,她欲拒还迎地百般将他戏弄。马米顿“荷荷”地发出低沉的吼声,“不信你一朵含苞欲放的的小花,能经得住狂风骤雨的洗礼……”新娘很快就发出了尖利的少女般的呻吟,声音仿若是屈死的冤魂…………龙邵文极度疲倦,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迷蒙间,陈其美来到他的身边。龙邵文眼眶中的泪水在打了几个转儿后,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一把将师傅抱着,任由泪水打湿了面庞,“师傅,你不走了吧……”陈其美抚摸着他的头发,“不走了,师傅不走了,阿文,你去给师傅泡杯热茶,师傅有点冷……”龙邵文倒退着,注视着陈其美去泡茶,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可在他端茶给师傅的时候,却发现师傅突然不在了,他顿时泪如雨下,“师傅,你不该骗我,阿文想你……”他喃喃不停,“师傅,你骗我,你亲口答应我不走的……”
114 娶亲、遇刺(四)
龙邵文病了,多日的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兄弟们请来租界的洋医生给他输液打针,却依旧不见好,洋医生叹息着说,“他不行了,乞求神灵对他的宽恕吧!”叶生秋抓着医生,要杀了他,他瞪着眼睛,“阿文在刑场上都能捡回一条命,触你娘,你敢说他不行了,老子先让你不行了……”他又请来老中医,老中医说,“病人急火已经攻心了,找一个他亲近的人陪着他,或许能让这攻心的急火一点点融化。”叶生秋骂着,“触那!老子跟他最亲近。”老中医说,“男人不行,只会让他体内的火气更盛,要女人,最好是他的母亲。”众兄弟大眼瞪小眼了,去哪儿找她的母亲!他是个孤儿。叶生秋说,“找个窑姐儿来伺候他吧!就冒充他的母亲。女人心细,不像咱们这些爷们粗手粗脚的。”众兄弟一起反对,“窑姐儿索求无度,虽说能灭了阿文体内的急火,但怕他由阳火转阴火,由盈实转亏虚啊!”叶生秋一拍腿,“顾菲儿不是在么,喊他来!阿文早就想睡了他,这临死,怎么也要让阿文遂了心愿。”……新娘不是顾菲儿,马米顿气得抓狂了……他说,“我给你钱,你走吧!”新娘说,“你当老娘是那种随便就跟人脱裤子的人嘛!不行,老娘非你不嫁!”新娘正是翠萍,她手中扬着被鸭血染红的床单,“这就是见证,怎么,你想始乱终弃啊!你不想娶老娘,为什么要用龙凤花轿抬回老娘,又脱裤子跟老娘上床啊!”马米顿无言以对,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龙凤花轿不会娶回来一个婊子吧!他说,“你配坐龙凤花轿么?怕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坐吧!是有人指使你吧!”翠萍不理,大喊,“阿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大弟、二弟、三弟、四弟……你们快来!我的丈夫睡完我反悔了,不想娶我了啊!他还说我不配坐龙凤花轿,这是对我的侮辱!”她越发使劲儿地扬着手中的床单,“贼汉子,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不配么?这上面的血是谁的!老娘的第一次,完全交给了你。”门外乌压压冲进来一大群新娘的家人……触你娘,哪个敢欺负我的乖女儿?哦!是新郎官呀……触他娘,敢欺负咱们大家伙儿那臭名远扬的宝贝女儿,你当老子不敢率兽食人……谁敢欺负老子唯一的阿妹……妈个x的,敢欺负老子们的亲亲阿姐……哼!你敢欺负老子整日都搂着睡的女人……跟他拼啦……揍他,揍他……拳脚向马米顿的身上招呼过来,“堂已经拜了,床已经上了,床单都染红了,生米都成熟饭了,你说不娶就不娶!我们的妹子今后怎么办,她还怎么做人?”“从床单上的颜色可以判断,新娘翠萍在入门前,是个完整的少女,她用事实证明了她的贞洁……”“我要娶的不是她,是顾菲儿,是你们搞错了。”马米顿指着翠萍,“她像是个婊子!”“触你娘,老子们的女儿即便是个婊子,也是一个守身如玉的贞洁婊子……”“她就是你用龙凤花轿抬进来的新娘,冰清玉洁的很,有你这样始乱终弃的男人么?婊子会见初夜的红色么?居然说自己的老婆是婊子,这是对我们这些娘家人的侮辱。触你娘,揍死你……”……顾菲儿在龙邵文耳边轻声说,“阿文哥!是我,我来了,你听得见吗?”龙邵文的身子动了动,头一歪,喷出一大口污血。他神情萎靡,“我做了个好长的梦,梦到了师傅,也梦到了你,还梦到了阎王爷对我说不肯收我,叫我赶紧滚回去……”他强颜欢笑,“你还嫁马米顿么?”顾菲儿摇摇头,替他擦去了残留在嘴角的血迹,神情坚定,“阿文哥!等你好了,去向我父亲求婚吧!他如果拒绝你,我就再也不回去了。”龙邵文笑着,“咱们今晚就睡一个被窝吧!只要木已成舟,你父亲不答应也不行了。”顾菲儿眼睛闪着调皮的笑意,“就算睡一个被窝,也要等你身体好点吧!我可不想让你的兄弟们埋怨我不体贴。”龙邵文大喜,伸手去摸顾菲儿的胸,顾菲儿却把他的手抓着,轻轻地塞进被子里,她说,“有句话叫做: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不许你胡思乱想,乖乖地睡觉养足精神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你。”龙邵文“嗯!”地笑了一声,琢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话我似乎听小红宝说过,只是她当时好像说,两情若是久长时,朝朝暮暮耳鬓厮磨,又说,女人和男人越睡感情越深,男人和女人越睡感情越浅,小红宝的话或许是对的,我这么在意菲儿,只偶尔想起小红宝,或许就是这个缘故……”……俞文征去查鸿丰煤矿公司的背景回来了,他说,“鸿丰煤矿公司是有,可是没人叫做李海秋。”这在龙邵文的意料之中,他们既然处心积虑地谋害陈其美,自然会隐去真姓名。朱鼎发也回来了,他说,“我带着兄弟在各码头守了多日,没见程国瑞。”龙邵文知道程国瑞肯定是跑了,就说,“撤回来码头守候的兄弟吧!再另外想想办法。”又想,“李海秋是架着鸿丰煤矿公司的名义去找的师傅,那肯是定同鸿丰多少有些瓜葛了。否则万一师傅去查鸿丰到底有没有贷款,他岂不是露了馅?对了,李海秋一定是和鸿丰内部的人串通好了……”俞文征说:鸿丰是个煤矿公司,经营的主要业务是煤炭采购,就是把采购到的煤炭用船直接出口到了日本。老板叫做郭守义,潮州人,但他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养病,公司的生意全部是由他大儿子打理。龙邵文皱着眉,“姓郭的潮州人会如此安分地做煤炭生意?我认识的郭姓潮州人,可全是开烟行、贩烟土的……”他说,“你再辛苦的打听一下,鸿丰除了煤炭生意,还有没有什么其它生意,*,如果不出所料,这个郭守义是个烟土贩子。”两天后,俞文征打探回了消息,“阿文,你猜对了,鸿丰名义上是个煤炭出口公司,暗地里却干着贩卖烟土的生意,他们的运煤船根本就不去日本,出海后直接就把船开到附近海域,把煤便宜处理掉,然后装上英国人从印度运回的烟土,返回上海贩卖。”“这就对了……”龙邵文若有所思,“郭守义的大儿子叫什么名字?”“郭德荣,普通的商人,没什么帮派背景。不过他有一个至交,这个人咱们都熟悉,是英捕房华捕股探目沈杏山。”提起沈杏山,龙邵文就一肚子火,“又是这个坏了咱们好几桩生意的王八蛋,看来是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115 沈杏山
沈杏山,浙江余姚人,早年来上海打拼,当过车夫,做过苦力。由于他眼光准、脑子活,善钻营,很快结识了一帮兄弟,瞄准了码头上的无本生意,很快就打出了八股党的名头。那年,随着迁往租界的华人不断增多,公共租界“工部局”决定扩招华捕,沈杏山瞅准了时机,在租界捕房谋了个差事。租界华人多了,做生意的人也就多了,租界当局觉得这是一块肥肉,即行出台条例,对在公共租界做生意的华人征税。按铺面房屋大小不同,每年征银元三十至五十,名目为地皮税或房屋捐。这种只针对华人的做法引起了华人的反感,故而群起抗税……沈杏山见征税工作进展不顺,主动找到捕房督察,要求承担这一工作。督察正为此犯愁,一听沈杏山的毛遂自荐,当即大喜,“给你官升一级,接手税政。”沈杏山早就想好征税的办法,他找到从前的兄弟,恶狠狠地表示,“对那些不肯缴纳固定税费的顽固商铺,不停地去滋扰,或堵门不让其做生意,或是放火盗窃,总之,要用尽手段迫使商户低头。”毒计奏效,商铺业主只能选择缴税换平安。沈杏山的名号也就此传遍了公共租界。在征税过程中,有兄弟向他报告,“有些铺面对三五十银元根本不在乎,还没等上门去收,他们就主动送来了……”沈杏山不理解了,开始在暗中观察、留意,很快就发现了商机,这些出手大方的商铺,几乎都与烟土生意相关。他瞄准了这方面生意,暗中组织人手,连谈判带恐吓,把那些开土行、做土生意的老板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让他们每个月都向自己缴纳数额不菲的保护费。就在沈杏山为财源广进而得意之时,他的兄弟回来说,“咱们收的保护费,对烟土商来讲根本不算什么,每次上门讨要,土商一副鄙夷的态度,从不讨价还价,尤其是棋盘街麦家花园一带的潮州帮土商,什么郭昱记、郑洽记等,更是不拿正眼瞧咱们,每次上门收费,明明要五十,他们却给一百,说是把下次的也预付了……”沈杏山心理不平衡了,“好猖狂,好阔气!”他有心想动这些不知好歹的烟土商,可这些烟土商个个都与租界的洋大人关系极好,大笔的银子一派,洋大人对他们自然宠爱有加,又岂是他沈杏山能动的了的?“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沈杏山组织兄弟,对土商的货物进行暗中拦截。土商选择了屈服,联合起来跟他谈判,并许下大笔银子寻求保护。沈杏山收了银子,就安排华捕房的兄弟沿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