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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林阅徵的特殊关照,汪莘函住进了学校里为数极少的双人间,房间中除他之外,还住着一个叫做李士群的青年男子,李士群的年龄与汪莘函相仿,二十岁左右,四方脸,中等身材,体格健硕匀称,平时不太爱说话,喜欢看一些介绍新思想的书籍。他与汪莘函学的是同一个学科,也是西洋画技法,但是他已经修完了基础课程,进入到西洋画的中级班进行学习。
李士群行踪诡秘,他极少待在宿舍,每天课后都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有时候直到半夜才回。汪莘函虽与他同住一个宿舍,却因见面极少,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到十句。汪莘函认为这样也好,李士群既然不在,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把宿舍当做烟馆,在其中大抽特抽也没人打扰。他此时虽身无分文,一切开销用度全靠从林阅徵处支取,但好在随身携带的鸦片不少,够他支应一阵子……
上海美专男女同校,在当时的学校中属凤毛麟角。汪莘函瞧见这个空子,本想重操就业,勾引几个有钱的女同学,一来搞几个钱花;二来抚慰一下自己寂寞的心灵及无聊的课余生活。可不久之后他就失望了,上海女人似乎同重庆女人不太一样,个个精明无匹,一个铜板也要掰做两半来花,更别说赔钱陪身子地同他娱乐。他尝试了一圈之后,沮丧地发现,居然没人对他感兴趣,他从前用来勾引女人的那些诗文、丹青等长处,在此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他的短处,身边善于此道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且文采、风流只在他之上。以至于他在很多公开场合,根本就不敢再拿出来炫耀。他转而又想勾引那些有钱人家的官太太或是富商人家的小妾,只是以他目前在上海的处境,却连这些女人的面都见不到,勾引更无从谈起,无奈之下,只好暂时作罢!两地落差如此之大,让汪莘函郁闷难耐,整日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膀子,缩着脖子,低垂着脑袋,沮丧地琢磨着能通过一种什么方式,来改变目前所处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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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幽灵”(下)
297“幽灵”(下)
这天他下课回来,在宿舍过足了鸦片烟瘾后,穷极无聊,看李士群床头放着不少书籍,左右无事,便在其中随意翻看。他见一本书名为的书尤显破旧,此书红皮黑字,上面画了两个大胡子洋人头像,似已被李士群翻看了不止数十遍,他不禁好奇,信手捡起……书已经被翻看的发了黏,极不好翻开,汪莘函习惯性地伸指去沾着唾液,转念间,却伸小指在鼻孔中抹了一下,把书翻开。
“一个幽灵,的幽灵,在欧洲大陆徘徊……”汪莘函看了大感兴趣,“妈的,幽灵是洋人的鬼,怪不得李士群一遍遍看的这么来兴趣。原来他喜欢鬼怪之类的书籍,还专门喜欢洋人的鬼,这个媚外的东西……”可在随后的翻看中,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这本书讲的却不是洋人的鬼,而是讲的“阶级”,阶级这种提法,无疑令汪莘函耳目一新,他对照书中的说法,盘算自己所属的阶级:可无论他怎样盘算,自己都只能算作是无产阶级。他心底暗骂,“妈的,像老子这样的没钱人,原来就是书中说的无产阶级,像龙邵文那个王八蛋,就是资产阶级。”汪莘函突然就来了兴趣,他十分想知道,书中有没有给他这样的无产阶级指一条发财的道路。书不厚,他很快就粗粗浏览一遍,看完之后不禁有些失望,书中倒是给他这样的无产阶级指明了方向,那就是通过暴力去争取改变目前的处境。汪莘函自诩是读书人,而暴力是他最不屑干的事情,他想:这是一本教人造反的书,有失读书人的文雅,妈的,不看也罢……
李士群这天回来的不是很晚,他回来后,只在自己的床头扫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的书被别人动过了。他看着汪莘函,“汪同学,你是不是动了我的书?”
汪莘函极为诧异:老子看完之后,明明又摆回了原处,他怎么就知道了?他“嗯!”了一声,丝毫也不在意地打了个哈乞,说:看了,就是那本吧!
李士群突然兴奋起来,脸因瞬间的激动而充了血,眼圈泛着红,他凑近汪莘函问:看完后你有什么想法?
汪莘函只是草草地浏览了一遍,当然谈不出什么看法,应付着说:我只看出我是书中说的无产阶级。”说完,又自嘲地补了一句:我也想当资产阶级,却是没有门路。
“一切资产阶级都是我们的敌人,你想当资产阶级的想法非常可耻。”李士群突然莫名地愤怒起来。
汪莘函见李士群顷刻间就换了一张嘴脸,不禁有点害怕,忙说:我看你有点累了,早点休息吧!资产阶级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得了的,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我没这个福气,只好当无产阶级了,这也是迫不得已。
李士群一改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他龇牙列目,声色俱厉地盯着汪莘函,“你是不是资产阶级家庭出身?”
“我父亲是一个教书先生,家里可没有多少钱。应该不算是资产阶级吧!”汪莘函随意应付。
“哦!知识分子出身的家庭,应当受到尊重啊!”李士群的脸色比刚才柔和了许多,他压低声音,神秘地问:那你想不想推翻压在我们头上的资产阶级?
汪莘函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听李士群这么一问,顿时想起龙邵文,只狠狠咬着牙,“想!做梦都想,妈的,资产阶级最是可恨,他抢了老子的未婚妻。”
“一切资产阶级都是寄生虫,他们寄生在我们身上,嘬食我们的精血,啖食我们的骨肉,来养肥他们,他们还不停在我们身上绑缚链锁,妄图控制我们的灵魂,我们必须坚定不移地同他们斗争……”李士群握着青筋暴起的拳头,看着汪莘函,“我可以介绍你加入一个组织,组织里面的同志,全部都是像我们这样的无产阶级,只要加入了这个组织,我们就可以依靠组织的力量,推翻整个资产阶级,让普天下劳苦大众翻身做主。自然,你也可以抢回被资产阶级抢走的未婚妻。”
汪莘函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而起,感兴趣地问:什么组织?他之所以这么感兴趣,是因为他在与龙邵文相处的日子里,亲眼目睹了龙邵文在各大帮派,包括土匪窝里,都能横竖踢飞腿的嚣张气焰,他知道龙邵文之所以如此,其背后就是有一个强大的帮派组织在为他撑腰,对此他十分的羡慕。他知道,要想达到龙邵文那样的高度,仅凭自身的努力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必须要有所依托,有所依靠,因此李士群一说让他加入组织,他顿时来了兴趣。
李士群低声说:青年团”到底是干什么的,只连连点头说:好!我加入。
李士群又说:你如果在“,李士群的脸上显现出了无限的憧憬,语音也变得柔和起来,“那是一个能为我们做主的先进政党,是值得我们依托终身的组织。”
汪莘函刚刚看完,大概知道替老子撑腰,说不定老子也有能力同姓龙的王八蛋斗上一斗。他兴奋地说:我一定会通过组织对我的考验的,你说吧!要怎么考验我?
李士群脸上的激动更甚刚才,“你利用你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教育你身边一切可以教育的人,让他们明确意识到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天生就是敌人。让他们团结起来,共同反抗资产阶级带给咱们的压迫。你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算是通过了组织的考验,下一步我就可以介绍你加入我们。”他越说越兴奋,口中白沫横生,而汪莘函也因此接触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精神也极为亢奋,似乎只要一加入这个组织,马上就能达到自己的个人目的,打到像龙邵文这样的资产阶级,抢回自己失去的女人……听到兴奋处,汪莘函打了个哈乞,他知道自己的烟瘾快上来了,伸手摸过烟枪,装好烟泡,大方地把烟枪递给李士群,“来!吃几口提提神,好有精神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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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感慨
298感慨
李士群义正言辞地摆手拒绝,他说:鸦片是封建社会极端腐朽没落的产物,我们的组织有纪律,不允许碰这些东西,你最好也把它戒了。
汪莘函烟瘾上来,那里肯听他的,他见李士群不接烟枪,也乐得省下,当着他的面,点着烟枪就开始喷云吐雾,鸦片特有的香气,瞬间弥漫到了整间屋子里……
李士群见汪莘函手持烟枪,自顾自地陶醉在鸦片烟带来的快活里,像是根本不把他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异常生气地说:就你这个样子,也别加入我们的组织了。
汪莘函抽了几口大烟,过了那股难受劲儿,见李士群还在生气,就劝慰他说:李同学,这福寿膏可是好东西呢!你尝一口试试?这可是上好的云土,不尝尝真的是可惜了。他脸上带着得意,“你知道现在市面上,云土多少钱一两?”
“多少钱也是害人的东西。”李士群恼怒地说。
“呵呵!就你说的害人的东西,每两要二十多块!就这价钱,还不一定能买到真货。”他又把烟枪递给李士群,诱惑着他,“来吧!你又不总吸,尝上一口也没关系,再说了,你若是不亲自尝尝,又怎会知道鸦片究竟腐朽没落到什么程度?”
“二十多块?”李士群有点惊讶!“可真是个价钱啊!”屋中弥漫着的鸦片香味,不由得让他砰然心动。他鼻翼微微抽搐几下,重重地打了一个哈乞。
见李士群似乎是动了心,汪莘函趁热打铁地把烟枪塞到他手中,眼神中充满殷切,“试一下,嘬一口,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嘬完后你一下就会精神起来,脑子也会觉得比平时灵活了许多,真的,我不诓你。”
李士群看着汪莘函,像是在犹豫,“那就嘬一口?”
“一定要嘬一口!就算你要批判它,也要先嘬过才有发言权不是?”汪莘函点点头,用鼓励地眼神看着李士群。李士群在他的注视下,颤巍巍地把烟枪放在嘴边,轻轻地含了烟嘴,学着汪莘函的样子,“啪嗒”嘬了一口,然后在汪莘函“随着呼吸,让它进入你的身体”的教导声中,他把鸦片烟吸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