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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痕一怔之下,脸色顿时大变,来人竟是小方子的亲弟弟,郎哥的得意弟子方勇。这些年来为了避嫌,小方子兄弟俩几乎没见过几次,此时方勇竟然千里迢迢来到了这里,显然是京中出了大事。
方勇大约是知道帐中众人都是风无痕心腹,因此顾不上和哥哥打一个招呼,不避嫌疑地开口说道:“太子殿下,大约是二十天前,皇上就开始称病未曾上朝,期间一点音讯也没有。在这二十天中,除了宁郡王之外,皇上没有接见过其他官员。如今九门提督张乾已经封锁了城门,师父怕事机有变,猜测宫中应该发生了什么大事,因此让我来禀报一声!”
风无痕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亏得徐春书在他身后扶着,他才没有倒下。好容易平复了一阵情绪,他才勉强开口问道:“孤行前父皇还是好好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皇帝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但风无痕离京前,皇帝曾经向他暗示过,明方真人已经用密法压住了他的病情,因此撑个一年绝无问题。
“京城的消息都被封锁了,虽然得不到准确情报,但师父推测可能是有人暗地有所图谋。”方勇沉着地道,“当初,宫里传出的消息是皇上有恙,暂不上朝,这引起了不少议论,但还没人疑到那一方面。但自那一天起,皇宫里出来溜达的太监就再也没了,内廷的侍卫也轮班住在宫里。不仅如此,宁郡王频频出入皇宫,还不时接见各大重臣,几个老王爷似乎也有不少动作,就连九门提督张乾的举止也非常可疑。师父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丰台大营提督展破寒,以殿下的名义让他早作准备。”
“母后有什么动作?”风无痕终于恢复了最终的冷静,既然事已至此,那再暴跳如雷也没有作用,“她身为皇后,应该有所抉择才是。”
“草民没听说皇后有什么举动。”方勇摇摇头道。
风无痕知道郎哥能把信送出来已是不易,因此也就不再多问,示意小方子兄弟自行出去叙话之后,他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宫里究竟有什么变故还不得而知,若是父皇真有什么万一,密不发丧的情况以往历朝也曾经有过,不是太后借此另立新君就是权臣趁机谋朝篡位。如今看来,母后萧氏显然还未下决断,否则只需假称宣皇帝遗诏即可。她居皇后之尊,就是这般做作也不会招人怀疑,因此萧氏目前显然还在观望。
“子煦,你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时间紧迫,不能再拖了。”虽然遭遇大变,但徐春书还是显得分外冷静,闻言之后便立刻领命离去。风无痕冷笑一声,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虽然身边的人手不够,但是以父皇的精明,若是配合京城中的布置,未必就没有胜算,何况还有那个物事。母后,就看你是否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 第八卷 新君 ·
~第二十四章 躁动~
皇帝的病重来得很突然,就连鲍华晟和海观羽几个老臣也感到心中不安,他们早上面圣的时候,皇帝仍然一副精神熠熠的模样,到了下午居然就不能接见臣子了。然而,这仅仅是开始,九门提督张乾调派兵力护持各重臣府邸,宁郡王风无惜的频频出入宫闱,仿佛一切都在像最复杂的局面发展。
东宫的诸人已经是形同软禁,尽管前来护持的军士声称乃是奉皇帝旨意,全城戒严,但封锁太子东宫无疑就是天大的叛逆。海若欣有心出面驳斥,却被其他人劝住了,如今的情势已是不容有任何差错,更何况海若欣身为太子妃,又是海氏一门的长孙女,用处还在后头。虽然东宫的正门和侧门已被封锁,但是陈令诚当日正好不在宫里,众人的希望就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明方真人独自站立在窗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担心的这一天还是无可避免地到来了。以一人之力违背天意,哪怕他修为再高也是枉费,可是,那难以琢磨的命运就真的不可逆转么?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他的阅历和眼光,怎么会看不出来皇帝早已将护身至宝传给了风无痕,只是,这种饮鸩止渴的举止让这位至尊如今陷入了困境。内忧外患,无非如此,可是,自己还担心这些有何用?
屋内悄无声息地现出了两个人影,正是皇帝身边从不稍离片刻的那两个影子侍卫。“真人,皇上有旨,若是他一病不起。便让我俩听你之命行事。”其中一人冷冰冰地发话道,仿佛谈论的不是病榻上那个沉疴累累地至尊,仿佛皇帝不是他们的主人。
明方真人嘴角牵动出一丝苦笑。听自己的命令?若非皇帝确定自己早就相中了风无痕,恐怕此刻地命令就是斩杀吧。他抬手看了看自己已经呈现出灰黑之色的肌肤。这才吩咐道:“皇上地日子恐怕不长了,贫道知道先前他留有很多步棋子,你们也应该知道如何利用。不过,太子殿下远在西北,若是有人鼓动诱惑了安亲王。或是给了他什么承诺,那事情就不好收场了。贫道只是提醒,该怎么做贫道并不想插手,天下大劫,唉,果真是命中的妖星么?”他没头没脑地说了最后一句奇怪的话,便再也不肯开口。
两个影子侍卫对视了一眼,身形顿时如烟雾中消散了开去,仿佛屋里从未出现过人影。“唉,时候快到了。倘若严修能勘破那最后一关,我也就没有遗憾了。”明方真人喃喃自语地说道,“大道无形。只是我已经不得而证了。”他的面上也现出了几许灰黑之色,随即又诡异地转瞬即逝。
皇后萧氏自从皇帝病倒的那天起就命侍卫护住了整个勤政殿,并命太医院地所有人全数居于勤政殿的偏宫之内,所有人出入都必须由她许可。不仅如此。她还以皇后的身份下了懿旨,六宫嫔妃非允准不得串连,那些禁卫们几乎是紧紧看住了每一处寝殿。此时此刻,即便是恭惠皇贵妃贺雪茗这样有权有势的妃子也不敢妄动,谁也不想因为小事而带来杀身之祸。
风无惜自打知道皇帝的病重之后便加紧了谋划的脚步,甚至几次三番地进宫求见皇后萧氏。果然,从小就宠溺他的萧氏对于他的很多暗示都给了肯定的回复,这让自负的风无惜分外得意,父皇一旦驾崩,母后就能够暂时以皇太后地身份掌握大权,再加上贺萧两家的第一主事者都不在,情势对于他是分外有利。只要买通了西北王风无方,再矫诏一道,随意给风无痕安一个罪名,那他这个太子就当到头了。已经有些飘飘然的风无惜决计没有想到,身后凯觎地人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多。
九门提督张乾本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宠眷甚至在驻守城外的丰台大营提督展破寒之上。步军统领衙门下辖着整个京城地防卫力量,因此历代提督都是天子信臣,无一例外,怕的就是有人勾结其谋逆。只是,自宛烈五年当上九门提督,从来没有挪动过秩位,只是不停地受到各种恩赏的张乾,内心中未必就没有其他的算盘。
虽说护持重臣府邸乃是皇后的懿旨,但张乾的作法却格外诡异。海观羽和鲍华晟等皇帝最为信任的臣子府上,他派的是麾下精锐,而像那些立场暧昧,又和各皇子缠夹不清的诸位大臣那里,他派的却是些敷衍的角色。因此,这些心思灵动的官员都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买通了守门的军士之后,派出府中心腹联络各自的主子,整个京城中俨然一副群魔乱舞的架势。
皇帝病重的消息让风寰宇疑神疑鬼了好一阵子,他才不会轻易相信朝中的那些鬼话和市井传闻。对于皇帝风寰照的诸多手段,他是吃过大亏的人,因此在屡屡出手之后,他决计不信一向精明的风寰照会参透不出半点端倪。不过,在风无凛暗中联络了宫中的内线之后,风寰宇终于确定,那个让他吃尽了苦头的皇帝风寰照,仿佛是真的到了最后的日子。
由于整合了几方面的势力,如今的风寰宇可谓是实力大涨,然而,他许诺出去的东西也同样不在少数。庄亲王风怀起等几个王爷可不是口头承诺能够打发的,他们在皇帝的威势下战战兢兢韬光养晦了多年,自然不甘心徒富尊荣而没有实权,因此,他们几乎是每个人都索要了相当的权力,各省几乎都被他们瓜分了一个干净。然而,风寰宇的心计非同小可,虽然手谕不知道出去了多少,但他这么多年来也学会了一招鸟尽弓藏,因此也不惧这些王爷狮子大开口的要挟。
不过,几个老王爷的助力同样非同小可,仅仅是几个月功夫,风寰宇的触手就已经伸到了各部深处,各省的势力也日渐增大,只要能捧起一个名正言顺的傀儡,号令天下就不再是梦想。如此大好形势下,风寰宇也在隐隐期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因为,他的人手已经到了西南缅阳族的地盘,只等着来一次绝杀。
皇后萧氏怔怔地站在坤宁宫中,身边除了寸步不离的柔萍,其他的下人都被她赶出了寝殿。自从皇帝突然病重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必须有所抉择,无论是为了家族亦或是为了自己。历朝历代,既有掌握大权,号令天下的皇太后,也有孤守寒宫,垂泪度日的寂寞女子,更有那等和皇帝儿子不和,甚至被一杯鸩酒赐死的皇太后。无论是风无痕还是风无惜,都是她的亲生儿子,然而,她深深知晓,能够坐稳江山的只有一个人。
柔萍心惊胆战地站在主子身后,知机地一声不吭。宁郡王风无惜已经差人和她打过了多次招呼,各色金银珠宝更是送来了一匣又一匣,就是想让她在皇后面前说几句好话。然而,在宫里浸淫多年的柔萍哪敢在这个时候掺和,为了安风无惜的心,东西她是一件不拉地全都收了,可话却是一句没说,唯恐触怒了主子心底的那根底线。
“柔萍,你说京城的情况无痕是否已然知晓?”萧氏看似毫不经意地问道。
柔萍顿感浑身一颤,许久才低声答道:“虽然九门提督张大人已经封锁了京城,不过依奴婢看来,太子殿下兴许已是得了消息。”
“嗯,这才对,无痕为人谨慎,绝不会因为别人的刻意隐瞒而被蒙在鼓里。”萧氏点点头道,“你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