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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怕是已经定下了地方,怎么,是江南水乡还是天府之国?”
左晋焕眉毛一扬,“殿下这回猜错了,我这次算是得了一个彩头呢。前日皇上来翰林院,随便问了几句关于治理一县之地的东西,我正好接了上来,正好投了皇上的缘法。问了我的名姓后又大大称赞了一番父子皆栋梁,夸得我都几乎挂不住脸,后来听说便通过吏部授了我密云县令。”
风无痕不由悚然动容,密云县令可是属于京县的缺,品级比普通知县高上两个品级,左晋焕刚刚出道就能得此官职,实在是运气。他不由高兴地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好小子,这次可是给你爹争脸了,就是我也得刮目相看才行。横竖今晚也无事,待会我就吩咐厨下整治一桌酒菜,算是为你庆祝一番。”
左晋焕乐得咧嘴一笑,随后大约是又想到了什么,见四下无人便上前了一步,低声对风无痕道:“老爷子来信了,虽然没有明说,但似乎对殿下的看重很是意动,只是不好开口而已。依我之见,殿下也不必再管江苏那摊子的事,老爷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如何抉择,他总不能撇开我这个儿子不管吧?”说完还挤眉弄眼地作了个鬼脸。
风无痕心中感动,自然知道事情绝不像左晋焕说的这般容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自己的苦心终究没有白费,只希望卢思芒在淅江也能够打出局面,那坐拥几处富饶之地的自己安插人手便更加简单了。
· 第六卷 萧墙 ·
~第十八章 奏对~
权衡再三,皇帝终于对海观羽的辞表作出了反应,一道简单的驳回旨意就让整个朝廷乱了手脚。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为的就是使那些朝臣沉不住气。无论是萧云朝还是贺甫荣,果然都在巨大的诱惑前露出了狐狸尾巴,想来两家现在是势均力敌,贺雪茗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了孕,因此谁能成功地抢到相位,也许谁家支持的皇子就能夺得储位,如意算盘打得倒确实不错。
只可惜皇帝还没有换一个宰相的意思,即便有心也轮不到私心太重的贺萧两家。在他看来,鲍华晟无疑是最佳人选,只是如今此人资历人脉还差半筹,因此海观羽还退不得。正是因为如此,皇帝微服驾临海府的传闻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萧云朝和贺甫荣没有料到这就是皇帝近两个月考虑下来的结果,心中的失望就不用提了,而且还得防备之后海氏门生的反扑,正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皇上,您公然跑到微臣府上来,恐怕不止是驳回那个折子吧?”
海观羽对皇帝的突然驾临似乎早有预料,只是脸上的苦笑却始终未曾褪去,“您也知道,微臣已经年老体弱,经不起什么折腾,这次的戏都还没进入高潮便演砸了,还引出一堆麻烦,再这么下去朝局就更不像话了,皇上还是三思而后行更好。”
“这不是朝堂奏对,海老爱卿用不着这么对朕说话。”皇帝微微一笑,示意海观羽陪他在院子里走走,他带来的侍卫已经将这边的闲杂人等全部遣开。而两个影子侍卫牢牢地护住了这块地方,唯恐有人将谈话地内容泄漏出一丝半毫。
“朕知道,你的每一个举动都有着深意。不是普通人能够看明白的,这次也同样如此。”他仿佛没看见海观羽目中闪过地一丝精光。
自顾自地继续道,“你当初一意孤行将两个孙女都许给了无痕,旁人都笑你是吊死在一棵树上,连朕也觉得你颇为不智。如今想来却又不同,无痕这孩子朕毕竟还是小瞧了他。能屈能伸,敢作敢当,若是为辅臣便真的可惜了。”
海观羽心中一跳,今日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种没来由地夸奖怎么想都不是好事,但他哪敢打断皇帝的话,思索半晌才迸出一句话来:
“无痕能有今天,还不是皇上教导有方,当初那一年多的调教可不是玩笑,皇上想必早就拿他当将来的辅政王使了。”
皇帝摇摇头。深深看了自己的宠臣一眼,却没有说话。他凝视着海府大院中那棵桂树,良久才感慨道:“朕听说当初无痕就是在这里遇见了若欣那丫头。惊为天人,从此之后便常常在你府上徘徊,不知是也不是?”
海观羽已然摸不透皇帝地心意,只能斟酌着语句答道:“那只是年轻人胡闹而已。皇上怎么至今还挂在嘴边?如今若欣和若兰都已经嫁进皇家,若兰的孩子都不小了。”
“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海老爱卿的识人之明深感佩服。”皇帝的语句瞬间变得无比犀利,“打一开始起,你便看好无痕是不是?一下子嫁出两个孙女,真是大手笔啊,海老爱卿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便赌上了海家所有的前程?”他不待海观羽答话,一句句如刀子般诛心的话继续撂了出来,“就连这次辞相,也是以退为进之计,你大约是想着能将海家庞大的势力转给无痕,好好托他一把是不是?可惜啊,朕至今未立储君,想不到连你也心急了!”
海观羽早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竟奇迹般地轻松了许多。他能看得出来,皇帝这些话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今天无非是借机发泄而已。倘若他真的确信自己有这般用心,也不会跑到海府来说这些,一道赐死地密旨就可以让自己万劫不复。皇帝,仍然不忘用言语试探,人君之心莫测啊!
海观羽撩起袍子跪倒在地,重重地叩首后坦然道:“皇上如此指责,微臣自然无话可说。人无私心者,是为圣人,微臣自知未能断绝七情六欲,因此对海家的前程不得不苦心安排。”他微微顿了一顿,脸上出现了几许无奈,“犬子不事实务,因此微臣不指望他能够继承家业,偏偏海家又没有第三代的男儿,本意招赘却又苦无合适人选,最终只得挑中了七殿下。皇上莫要忘记,当初七殿下可是在群臣面前发过毒誓,终生不作皇位之想,若非如此,他又怎能独独博得您地青睐?微臣看中的,便是他那种孤注一掷的决心。”
皇帝一边听着,一边回想起当初只是少年的风无痕在朝堂上地那番言语,目中闪过无比复杂的光芒。这些
年来他眼看着风无痕逐渐成长,并且隐隐盖过其他皇子一头,心中已经有了一种朦胧的意向,因此才在萧氏面前稍稍透露出一点心意,就连此次对海观羽的试探也是这个意思。然而,那个几乎被他刻意忘却的誓言却再度被海观羽提起,这无疑是对皇帝的最大打击。
“海观羽,你提起此事究竟是何用心?”皇帝急怒之下,已是忘了一贯对这位两朝元老的尊敬,“你不要对朕说,你不想让海家出现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再者,倘若你那两个孙女产下男婴,他将继承的不止海家的权威,还将拥有一位身为帝王的父亲!”皇帝第一次如此露骨地承认自己曾经考虑过立风无痕为储君,多年的潜移默化,他甚至觉得这个儿子与自己最为相象。
“皇上,微臣即便再想,也必须以朝政为重。”海观羽仍然跪在地上,身子却显得有些僵硬,“当年皇后故去,您选择了扶起已经遭到重创的贺家,所为的便是制衡。如今朝中贺萧两家独大,其余势力只能仰两者鼻息,就连边关掌兵的武将,也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七殿下确实有人君的心智,但却绝不合两家的心意,他们要的是可以掌握的君主,是十一殿下那般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是十二殿下那般容易摆布的黄口小儿。皇上迟迟未曾立储,甚至放弃了被称为贤王的三殿下,不正是怕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么?”
海观羽的话突破了皇帝心中最后的那一点壁垒,没有人,没有任何人敢于这般拆穿一位君主的心意。身为君王却不能立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儿子为储君,处处掣肘,这正是皇帝最为恼怒的事。皇帝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是恼羞成怒还是气急败坏,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口中吐出了一大串与平日大相径庭的话,然而眼前的身影却依旧一动不动,似乎完全豁出去了。他实在骂得累了,竟顾不上皇帝的威仪,随意斜倚在那棵桂树上,恶狠狠的目光仍然直盯着眼前的老臣。
“微臣知道不该说这些话,皇上大可不必担心此事泄漏出去,既然微臣已经说了,便已经有一死的觉悟。”海观羽仿佛说的不是有关自己的死活,“这些话憋着已经很久了,我朝自立国以来,一直仰仗世家,皇权虽然贵重,但往往掣肘众多,不能恣意。皇上登基以来,锐意进取,奋发图强,一举扫除了多年的隐患,因此您即位前二十年,凌云几乎无世家矣!”
“然而,正如海家出自当年镇宁海家之旁系,萧氏先祖乃当年太祖重臣,贺家更是曾经出过三位大学士,世家永远都是不可能消除的。如今放眼朝堂,那些极品官员哪个没有后台靠山,又有几个真正是寒门出身?皇上倘若不能预先扫除一切障碍,立储则只能以稳取胜。微臣今日已是逾越君臣之分,自知乃是死罪。”海观羽面上露出了几分悲凄,他已是平安度过了两朝,因此对生死已是不以为意。
“罢了!”皇帝突然长叹一声,竟是趋前两步将海观羽扶起,“是朕考虑不周,也怪不得你。”皇帝的脸色无奈而又苍凉,“朕算是知道为何古来君主往往能励精图治,却往往料理不好家务,看来萧墙之内永无宁日,此话还真是不假。”话说回来,听海观羽说了这些犯忌的言语,皇帝心中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但他深知这位老相谨言慎行的秉性,此次突然吐露出这么多真心话,想必真是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心下不由动容。
海观羽艰难地支撑着站了起来,他何尝不想风无痕得登大宝,但却不能是现在。即便皇帝现在下旨立他为储君,众多凯觎的目光会夺去他原本耀眼的光芒;倘若是皇帝将传位的遗命写在遗诏中,则一来万万无法服众,二来还会有其他的风波。倘若皇帝寿数还长,自然可以凭借至尊的威势为儿子扫除障碍,然而,这个因素却不是人能够决定的。如今看来,立谁为储令皇帝十二分为难,天下最难决断之事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