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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令诚毫不在意地继续消灭着桌上酒菜,筷子不住地在盘碟间跳动,几乎是顷刻间,不少地方原本堆得甚高地菜肴便凭空矮了下来。旁边的冥绝也一样不含糊,一声不吭的只顾喝酒吃菜,旁边空着地酒壶足足好几个,看得徐春书暗自咋舌。其他几个侍卫也是一副模样,饿鬼投胎似的哄抢着桌上众星攒月般的各色佳肴,仿佛晚了便再也吃不到了。
风无痕一低头才发觉下头的异状,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这帮人还真是始终一
个样,不过刚刚涌起地那阵愁绪也很快无影无踪。见师京奇和郭汉谨还在怔怔地想着往事,他不由出口提醒道:“你们两个若是还不坐下,今晚可是要饿肚子了!”与他的言语相配合的便是两个倒在桌子上人事不知的侍卫,看来他们喝得着实不少。
郭汉谨和师京奇这才注意到桌上杯盘狼藉的样子,不禁相顾愕然。
只听凌仁杰嘴里含着一块鹿肉,含糊不清地说:“难得今日殿下恩典,你们两个却不会好生享用,真是那个什么……暴殄天物!”他好容易迸出一个四字成语,便又开始大嚼起来,丝毫不管上头那两个人难看的脸色。郭汉谨一屁股坐了下来,随手捞起刚才师京奇挟过来的鸡腿,也不客气地大吃起来,嘴里还不知嘀咕着什么。师京奇更是直截了当地从冥绝那边抢过一壶美酒,也不用杯子,径直往嘴里灌。“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你们这些武夫想得简单!”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听得风无痕不禁莞尔。
正当风无痕等人沉浸在这种温馨的气氛中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范庆承的声音。“殿下,八殿下和九殿下联袂求见!”房内的众人不由一愣,家家都在忙着过节的时候,这两位刚刚回京的皇子来这里干什么?
风无痕自忖平日和那两位并没有什么交情,但也不想怠慢客人,思索片刻便吩咐道:“你去请两位殿下进来,顺便让他们包涵一下,今日府内上下同庆,若是有人失了礼,请他们不要见怪。”
风无景和风无伤一路进来,已是见到勤郡王府中张灯结彩,四处都是筵席。不少仆役频频举杯四处乱转,竟是全无了平日的恭谨,看在这两位眼中,不禁责怪风无痕过分放纵了他们。但这是别人的府邸,风无景和风无伤自不会愚蠢地去指手画脚,更何况风无痕预先打了招呼,两人也就权当没看见这些人的失礼。
直到进了内花厅,他们才发现令人惊愕的还在后头。只见筵席上的不少侍卫已是头重脚轻,见了两位地位尊贵的皇子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仍然自顾自地喝酒挟菜。风无痕倒是礼节周到,亲自起身迎道:
“八弟和九弟今日怎么如此好兴致,居然到我的府邸来转转?这几天年关将近,你们回京我也没去相迎,实在是对不住了。”他见两人的目光始终在那帮侍卫身上乱转,不由苦笑一声道,“这些人都喝多了,难得能丢下一次上下之分,因此未免都放恣了些,你们不用管他们。”
风无景刚刚开口叫了一声七哥,就见风无伤撇开两人,自顾自地随意走到一个醉倒的侍卫身边。他本就是个好事的,冷不丁地作了个鬼脸,那侍卫果然毫无反应。他这才回头笑道:“想不到七哥身边这几个忠心耿耿的人全都成了这样,若是此时来了刺客,可是真的不得了。”
风无景不待风无痕发话,便板起脸训斥道:“九弟,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胡说八道,这不是成心和七哥过不去么?”他一边喝令风无伤闭嘴,一边陪笑道,“七哥,九弟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只不过是心直口快,并无恶意。”
风无痕早就领教过这个老九的嘴舌功夫,哪会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即便心底着实不快,也不由一笑而过。“自家兄弟,若是真想这么多,还不琐碎死了?倒是今天你们两个一同前来,究竟是有什么好事要带挈我这个作哥哥的?”风无痕着实弄不清两人的来意,又不想在这个日子打哑谜,因此只得直截了当地问道。
“当然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风无伤似乎完全忘了刚才自己的言语失当,挤眉弄眼道,“七哥若是看了,一定会感谢我们两个的好意。不过这边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随我们到前边去看看那东西如何?”
风无痕倒有些疑惑了,回头看看桌边醉得东倒西歪的一群人,又打量着风无景神秘莫测的脸色,这才无奈地摇头道:“真是不知道你们俩捣什么鬼!好吧,八弟九弟,就劳烦两位前边带路怎么样?”他装腔作势地弯腰唱了一个肥喏,这才站起身来。
风无景和风无伤不禁相视大笑,三人说笑着就前后出了花厅,谁也没注意到刚才还醉意朦胧的冥绝仿佛突然恢复了清明。只见他放下了爱不释手的酒壶,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装备一样不缺,这才悄悄跟了上去。
· 第六卷 萧墙 ·
~第二章 谋害~
看到门口放着的一大堆箱子,风无痕不禁皱起了眉头,风无景和风无伤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一旁的两人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挤眉弄眼地一笑,风无伤这才凑近前来,低声透露道:“七哥,里面的东西是有人托我们哥俩孝敬您的,您不妨打开看看是否合意?”
风无痕心中一惊,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他冷冷地扫了两个心怀鬼胎的弟弟一眼,“父皇早有严旨,皇子不得私下收受外人礼物,违者以贪贿论处,难道你们不知道么?趁早把东西还给别人,莫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由于和两个弟弟交往不深,他也不好过分发作,若是换了旁人,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怕就是少不了的。
风无景仿佛早料到了兄长的震怒,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突然冒出一句话。“七哥,你用得着这般做作吗?人家可不是白送你的东西,不过是想向您讨个情罢了。若非您手底下的那两家人太过能干,人家会眼巴巴地送这么一份大礼?我们兄弟俩就是想收还没这个福分,您可倒好,送上门的好东西还往外推。”
风无痕陡起警觉,风无景显然是话中有话,但越罗两家和自己的关系举凡是京中豪门都清楚得很,那些大家族决不会有这种服软的话。再者自己也多次派人告诫过两家行事需谨慎小心,还另外派人将他们引荐给了京城的不少权贵,断没有轻易得罪人的道理。他突然想起风无景和风无伤刚刚从淮南归来。那这些东西也许就是当地地大户托他们带回来的。
“八弟,九弟,东西是你们从淮安带回来的?”风无痕紧盯着眼前这两个似乎不怀好意地弟弟。面色凝重地问道。
风无伤也不再卖关子了,横竖除了自己府上送东西过来的心腹。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他随手掀开一个箱子,只见里头装着地都是各色土产,黑不溜秋地不甚起眼。“那尹家也穷得很,居然拿这些东西来打发您这个天潢贵胄,实在是小气得很。不过这些玩意您就算收了也算不得贿赂吧?”
风无痕不禁气结。倘若这些箱子里都是这等货色,那是连几百两银子都不值,更不用提贪贿了。不过风无伤提到的尹家却让他留了心,倘若没有记错,那可是淮南世家,应该不会千里迢迢地托两位皇子带些这种东西来。他也懒得多问,自己径直一个个箱子地翻检起来。
风无景和风无伤早在东西送到时就胡乱搜了一遍,将好东西都分拣了出来中饱私囊。他们本就对尹家的行为极度不齿,现在有了机会,决不会让这家人轻易巴结上风无痕。不过为了各方面考虑。他们还是看在自己收了不少好处的份上将东西带到了京城。至于其他权贵那边,他们俩也遣人送去了东西,只不过大多数珍宝都认在了自己名下。这样送礼也甚是体面。反正尹家绝不敢和两位皇子过不去,吃一点亏也只是活该。
最后一箱东西稍微值钱些,但不过是普通的绫罗绸缎,只有一柄镶金地玉如意还贵重一点。风无痕暗自佩服那个整理东西的家伙。居然能将各色杂物玩意堆在一个箱子里,也不知是啥心眼。他拿起那柄如意,随意在一个突出的金饰处用手指敲了两下,那种空洞奇特的声音顿时让他愣了神。“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他疑惑地抬起头来,目视两个弟弟。
风无景和风无伤顿时一呆,两人是看这些东西太寒酸了才将不少稍稍值钱的东西塞在里头充数,这柄金玉如意也就这样才搁在了里头。身在皇家,这些东西实在看得不少,因此两人对此不屑一顾,想不到风无痕却好似看出了名堂。风无伤立即凑了过来,唯恐天下不乱地建议道:
“七哥,发现玄虚就砸开试试,横竖这是不太值钱的玩意。”风无景也露出了相同的神情,只是他不好意思学弟弟的厚颜,因此没有表现得那么猴急罢了。
风无痕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这才动手挤压起那块可疑的金饰,怪不得起初一眼看去便觉得奇怪,原来是这如意地头部实在太大了。无奈那东西结实得紧,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撼动半点,只能无奈地听了风无伤的主意。风无伤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一个石块,一脸企盼地交给了风无痕,眼巴巴地见他砸了下去。
风无痕将石块瞅准那如意砸了下去,一声金石交击的脆响后,如意果然裂了开来,碎片四溅中,三人都瞥见了那朦朦地黄色微光。此时已是夜晚,院子里张灯结彩也煞是光亮,但却丝毫掩不住如意碎片中的那点光芒,风无景和风无伤早就呆了,面面相觑地呆在原
地,眼睁睁地看着风无痕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
“居然是两颗夜明珠,好大的手笔!”风无痕只看了一眼便赞不绝口,“还说淮南老是闹灾荒,那些富商巨贾可是丝毫不逊于其他各省,怪不得有徽商这一说。”
风无伤这才恍过神来,不禁啧啧称羡道:“七哥真是好福分啊,我只是在父皇那边看过一颗真正的夜明珠,听说是贡品,价值万金,没想到这次那尹家一出手便是一对,真是豪阔!”不用掩饰,他地语气便有些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