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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算得了什么。想起那天被活生生打死的几十个人,他至今仍觉得一阵心悸。
坤宁宫中一片死寂,尽管皇帝撤换了所有的太监宫女,但以贺家以往的势力,寻找几个可靠的人还是相当容易的事情。一直颓废消极的皇后在那天再次见到皇帝后,再度重新燃起了斗志。尽管能做的极为有限,但女人的偏执让她忘了所有的一切,迸发出最后的一点力量。
贺家确实也曾养过不少奇人异士,然而,贺甫荣掌管家族以来,由于不屑这种暗地里的勾当,裁撤的这等人不下几十个,而皇后却暗中将这些人笼络在了自己手中,此事一直没有几人知晓。就是靠了这些人,她一直牢牢掌握着各处的动静,这才能在后宫争宠中没有丢掉自己的位置。然而,最后一次的疯狂和不谨慎终于让皇帝的怒气完全爆发,天威是什么意思,一向养尊处优的皇后终于体会到了它的含义。
应该是最后一次挣扎了,贺氏的嘴边露出一丝不知含义的笑容。一会之后,皇帝应该就要来了,他也不想想,若是自己有心隐瞒,又怎会让那些禁军发觉皇后寝宫里有陌生人?宫里的侍卫至少有五分之一都是自己的舅舅使过的老人,其中颇有些能为自己效死之辈,天子之怒,可以赤地千里,难道自己这个皇后就真的非倚靠那飘渺的尊荣才可以成事?
她悠闲地靠在椅上品着一杯香茗,抛开了嫉妒之心,此时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没错,她是比不上瑜贵妃的手段,那个女人连儿子都可以用作工具,可以肆意利用皇帝的宠爱,却能够将一切布置得全无痕迹,这一点她做不到。然而,萧家尽管结交了不少外援,却远远及不上贺家的人脉。这些根深蒂固的关系不到万不得已,就连皇帝也看不出其中的价值。
“娘娘!”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冲进殿来,意见主子脸色似有不愉,连忙跪地禀道,“皇上鸾驾朝坤宁宫来了。”
“坤宁宫也是皇上常来常往的地方,用得着如此大呼小叫?”贺氏不悦地放下了手中茶盏,“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岂不是笑话!来人,为本宫更衣。”
皇帝一进坤宁宫,就瞥见了皇后贺氏盛装的样子,不禁一愣。自从那次软禁了她之后,贺氏便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死气,如今突然改颜相待,显然有某种变化已经发生了。
“臣妾恭迎皇上。”贺氏恭谨地屈膝行礼道,脸上看不出一分一毫紧张或是不悦地神情。
本是来兴师问罪的皇帝也不好立刻发作,冷着脸受了一礼,若有所思地盯着贺氏看了半晌,方才开口道:“皇后今天的气色似乎很不错?”
“承皇上吉言,臣妾今天是感觉人精神多了。”贺氏微一展颜,那分很少出现在脸上的笑容竟让皇帝为之一呆,连一干太监宫女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贺氏进攻前本就是享誉京城的美人,不过自从正位皇后,她就换了一幅不苟言笑的面目,皇帝因此也愈发觉得她无趣,这才逐渐冷落了她。
“你们都退下。”皇帝并不想让旁人看见争吵的情景,除了寸步不离的两名心腹侍卫,其他人闻声立刻忙不迭地退出了大殿。帝后相争可不是他们这种牌名上的人能够掺和的,即便只听得一星半点,到头来还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还是躲远些好。
“皇后应该知道朕的来意,先前来坤宁宫的究竟是什么人?”皇帝直截了当地问道,“朕的旨意很清楚,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靠近坤宁宫半步,相信那些禁卫还不至于违逆圣旨。如果那几个人是潜行而至,即为居心叵测,眼下的状况你应该很清楚,不要逼朕走最后一步。”
贺氏丝毫不在意皇帝的警告,横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相反,她的脸上倒露出了几分讥诮的微笑,“皇上是从哪里听说臣妾宫里有陌生人的?这段时日以来,臣妾足不出户,成天吃斋念佛的,倒也绝了那些胡乱的想头。外间的事情臣妾一概不知,又何来陌生人之说?再者坤宁宫外可是驻扎了数以百计的禁军,皇上又撤换了臣妾的贴身宫人,还有什么是能够瞒得了您的?”
皇后矢口否认本就在皇帝的意料之中,然而,贺氏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极为奇怪,似乎还有更多隐藏的东西,连皇帝锐利的目光也无法穿透。身为万乘之君,坐拥万里江山,皇帝已经在这个至尊的位子上呆了几十年,尽管并不完全是明察秋毫,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事情反常即为妖,更何况皇后是国母,只要没有正式下诏废后,她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朕知道那些禁卫中总有些人和外边互通消息,不过,若是你指望他们能够扭转乾坤,那就太天真了。如今贺甫荣一家对无昭已是完全失望,断不会为了他毁去家族唯一的希望,你能使用的不过还是以往那些手段而已。皇后,朕最后问你一次,刚才来的究竟是谁?”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的悲凉,瞬间又变回了那恭谨而谦卑的神色,“若是皇上执意不信,可以再次更换这些人,臣妾绝无二话。”
“你既然执迷不悟,今后的事情朕也就无法保证了。”皇帝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结发妻子,撂下了一句狠话,“为了江山社稷,朕不会拘于私情所限,至不济来一个大义灭亲也就够了!”
· 第四卷 乱局 ·
~第三十五章 筹备~
西北诸将弹劾风无昭的本章在京城顿时又掀起了轩然大波,知情的大员都闭上了嘴,唯有那些不知底细的低品京官议论纷纷。然而,这次弹劾在民间却并没有引起几许浪花,因为,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又多了一个,那就是有人秽乱内宫的传闻。尽管消息极其隐晦,朝廷对这些东西的管制又严,但自有悍不畏死者将这些事情传播得有鼻子有眼。
达官显贵们对这种传闻自然是不屑一顾,大多数人也害怕惹火上身,因此严令禁止府中上下议论此事,只有极少数人感到忧心忡忡。各王府更是完全闭紧了府门,尽量减少了和外界的往来,平日门庭若市的景象不复一见,竟是人人自危,唯恐遭了池鱼之殃。
风无痕已经好几日没到户部视事了,一直告病在家休养。不管是陈令诚还是师京奇,亦或是郎哥那边,分析出来的消息都是惊人的相似,皇帝又要有大动作了。对于一直珍惜着皇家尊荣的皇帝来说,他可以为些微的小过失而责罚自己的儿子,然而,一旦他们犯下的是滔天大罪,他绝不会让有司处置。皇帝选择的往往是忠心耿耿的珉亲王或干脆是动用私刑。这种有些疯狂的偏执可以说是宛烈皇帝被后人诟病的最大缺失,甚至有人认为正是因为这一点才造成了凌云今后血腥的二十年。
“这奏章也算是一篇奇文呢!”师京奇啧啧称奇地拿着那份传遍朝廷的文章,“没想到展破寒一介莽夫,居然能做出如此一篇花团锦簇的好文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风无痕置之一笑,“我托舅舅去查了一下,展破寒曾经中过举人,只不过京城的文试一直落榜,一气之下才应了武试,辗转之下才进宫作了侍卫,后来因缘巧合下才受了父皇密旨去了西北。那些军中大佬谁会想到他原本是宫中一个小小的三等侍卫,又看他家世不济,因此一个个都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如今怕是被他收拾过一番了。”他想起风无昭的处境,脸色不禁愉快了很多,对于这个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皇后嫡子,他可是没有任何好感。
“西北的状况恐怕是已成定局,若是没有把握,展破寒也不会贸然上本。联名上奏这种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好就是一顶结党营私的大帽子,那些将领倘若不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也不会那么听话。”陈令诚沉吟地捋着自己的胡子,瞬间又转变了话题,“倒是街头巷尾的传闻值得重视,说得那么真切,却偏偏漏了人名,这不是存心把事情闹大吗?”
风无痕苦笑着摇摇头,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躲避在家里,连安郡王风无方也安分地呆在府中,想必现在那些皇族们也是同样的苦恼。内宫向来只有朝廷命妇和他们这些皇族能够出入,其余鲜有能获准进入者,也难怪他们个个心惊。
“依着父皇的性子,断不会容许这些流言蜚语坏了宫廷名声,到时又是一番彻查。前几日我还听说他老人家去了皇后宫里,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便脸色铁青地出来,又撤换了坤宁宫周边的所有禁卫,连伺候皇后的太监宫女也换了一批。如今后宫的传闻已经够多了,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连母妃也有些糊涂了。”
后宫的事情原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陈令诚和师京奇对视一眼,同时选择了沉默。空穴来风必有因,更何况此事肯定还有后续,也许还会牵扯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也说不定。陈令诚是曾经见过皇后的人,根本不信这个一贯善妒的女人会轻易倒下,因此警惕之心从未打消过。
“算了,我现在也没空处理这些事情。”风无痕无可奈何地道,他怎会不知眼前两人不肯说话的理由,“倒是越家托付的事情得上点心,否则我收受了他们这么多礼物就说不过去了。他们的手也确实伸得长了些,难道就不怕替家族招来麻烦?唉!”他想起那天接到的信件就感到一阵头大,倭国的生意除了越罗两家,其他的现在都只是分些残羹剩饭而已,成不得大气候,他们居然还想把那些人挤出去,独占所有的生意,实在是贪心过了头。
陈令诚和师京奇也颇感越家此举欠妥,然而,想起越家的金钱后援,他们也想不出拒绝的道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各家王府都有他们的生财之道,如今这勤郡王府除了京里的赚钱买卖之外,便只能靠越罗两家了,毕竟皇帝赏赐的庄园出产有限。
“殿下若是真没法子,怕是只能请那位魏文龙来商议一下了,此人倒是真正不凡的商贾,比起京城里面那些个守旧的老人来说强太多了。”陈令诚建议道。仅仅两个月时间,魏文龙便筹资盘下了不少生意,闹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