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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东各县的流民,简直就是疯狂,纷纷涌入临近之县,争先恐后地向官府报名,要地。无论是河东哪个县里,都是人群拥挤,整条街道都挤满了衣不遮体的流民。而当排在后头的流民,陆陆续续听到在前头的流民痛哭高吼,大声高喊文冠军高义时。后头排队的流民顿时变得更加的疯狂。
这分地的消息当真是事实,他们就如在万丈深渊的黑暗,找到了一条能重回光明的绳子,发了疯地想要捉住。要不是,各县文翰安排执行的官员早有准备,令士卒维持秩序,只怕整条街道都会被这些流民冲破。
分了地的流民,由一部分士卒带领,去到城外荒地,开始准备建造房舍。这些流民见官府,不但为他们准备好粮食,更准备好建房的材料,个个都是燃起了生存下去的希望。有房,有吃的,这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现在却是触手可及。
无数的流民眼睛含着激动的泪水,搬起一块块木桩,这些木桩比起他们以往所受的苦,根本就显得微不足道。他们的嘴上已不知多久没有出现过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脸上。只要是男人的,无论是小孩,年轻男人还是老人都去为自己未来的小屋,出一份力。而妇女则脸上不停睇流着泪,手里拿着官府配发的粮食,准备好火灶,她们从今日开始,就再也不用食物而费尽心思。她和她的家人,都能够吃饱了。
整个河东的荒地,似乎都被这些流民的泪水染成了湿土。
在安邑,文翰和周陇、关羽、戏隆、张纮、韩嵩等官府人员,领着安邑的士卒,一同为这些流民在荒地旁建造房舍。
“来,大家快来。都给太守大人跪下,磕头。”
不知何时,足有成千上万个流民走来,他们神情激动,好似受到了莫大的恩赐,他们朝着文翰跪下,磕头。每磕一下,力度都是极大,地面都被他们的额头磕陷。
“起来!诸位快快起来!这些都是不凡理应做的事情!你们再是如此,不凡立刻转身就走!”
文翰没有觉得丝毫的开心、满足,或是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不知为何,他痛心,很是痛心。
这些流民不知文翰为何会一脸的痛苦之色,个个都是一头雾水地相互对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应当活得有尊严有骨气。别轻易地下跪,磕头。
你们不需如此。我乃河东太守,这是我应当要做的事情。而且,这屯田后吗,可是要五五分账,你们付出了劳动、汗水,就理应得到酬劳。
听着,这都是你们应该得到的,所以不要再予我施如此大礼,听到吗!?”
文翰作为后世人,对这封建思想是由衷的厌恶,封建思想几乎将人的尊严磨灭,特别是那动不动就要跪的礼节,文翰是特别的反感。
文翰清楚,若是要实现他那以民意驱动天下的大宏愿,不但需要他与一众志同道合之士的努力,更需要这些底层百姓的思想改变。
虽然,这会是一条极为艰难的路。此时的炎黄大地历经上千年,数十代人,封建思想已牢牢地刻印在这些人的骨子、血脉里。
一时要他们改变,难,十分的难。
第二百六十章 尊严
不过,文翰却不会轻易地放弃,因为他早已决定用他的一生,甚至是他后代、后后代的子嗣,来让这些人重拾回人的尊严。
人有了最起码的尊严,才会有独自的思想,这些思想的交融,就是文翰的想要实现的道,以民意驱动天下。
“尊严?”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只要付出了劳动、汗水,就理应得到酬劳?”
文翰的话音,宛如一个巨大的炸弹,在这些流民的脑海里爆起。
一些流民开始低声囔囔,若有所思的样子,而且随着一部分人慢慢地站了起来,那些还在跪的流民也纷纷陆续地站起。
在这乱世下,这些流民活着已是难事,对于他们来说,尊严根本就是遥不可及毫不实在的东西,因为尊严不能治饱他们的肚子,不能让他们的躯体不受冬寒之苦。
至于自强不息?他们连活着都成问题,如何自强?
而付出劳动,就能得到理应的酬劳,这种思想他们想都不敢想。因为这是一个遭受剥削的年代,他们所付出的,与得到的,根本就不成比例。
在以往,他们尚有土地耕种时,恐怖的田赋,几乎将他们所有的劳动成果,都可剥夺了。他们劳累了一个春夏秋冬,到了最后连自己的妻儿都无法管饱,最终为了生存,还不得不卖妻卖儿。
这样的情况,年复一年,年年如此,早已将他们的心灵给磨成一堆碎渣。甚至让他们,忘了他们是个人。
这就是东汉末年,残酷而又现实的年代。
“我希望诸位,谨记我今天这番话。我知道,让你们立刻改变,是不可能的事。但只要我还是一日的河东太守,而你们还尚在河东,那么,我文不凡就会竭尽所能地让你们活得有尊严,活得像一个人!”
文翰知道话已说到这里,这把火已是烧得够旺,他说毕,迈开步伐,与周珑、关羽、戏隆等官府人员,在一众流民的眼光下,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背后留下了一阵绝对的死寂。
一些流民不知何时,已是满脸的泪痕。一些汉子拽紧了拳头,眼神开始换发着与以往不同的光彩。
“别哭,你们没听到太守大人说吗?俺们要自强!”
“没错!要自强!!俺们要活得有尊严!!”
“对,大伙别停下来,赶快做事。太守大人说了,只要我们劳动了,就能得到理应的酬劳。我们是为自己做事!”
或者,当真有些以往不同的思想、信念,在这些流民的心中萌芽了。死寂过后,这些流民身上爆发出以往所没有的精力,他们捉起一条条木桩,眼睛坚定,开始为自己的屋舍付出自己的劳动、汗水。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啊。”
戏隆走在文翰的背后,看着文翰因为听到背后那些流民的话语,而露出的笑容。戏隆一时间感概良多。
历来有野心有大志,想要颠覆天下,成就大业的人。几乎都是把百姓当做是利用的棋子,即使不利用,也是将其放到一个极低的位置。
虽然,文翰曾毫无保留的告诉过戏隆,如果他能走到那一步,而又能实现他的道,他会谋取天下。
一个想要谋取天下的人,竟然将百姓的位置放到如此之高,这简直是前所未有。
戏隆开始在想,他到底是个自私的人,还是个无私的人?还是他最终会有所改变?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戏隆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戏隆他心里十分清楚。现在的文不凡,是他想要辅助的人。
屯田的推行,就如一把越烧越旺的火,当其他州郡的流民,听得传言在河东的流民着实地分得了土地,而且官府已分配下建造房舍的材料,帮助这些流民安居,而且还先垫下粮食予他们,让他们在收成之后,再从所得粮食扣回。
如此好的政策,简直就是令其他各州郡的流民疯狂,临近河东的州郡好似蚁群般涌入了河东。河东的人口一时间急剧上升,仅仅只用了不到六日的时间,河东的所有荒地已被分配完毕。
而那移民狂潮,仍是丝毫不见减弱,不断地有外地的流民赶来。这让文翰不得不连连颁发号令,告之这些不远千里而来的流民,河东的地已经分完。
有些不甘愿就此空手而归的流民,在河东各县闹事,耍流氓,威胁文翰他们分不得土地,是不会离开。也不会轻易让这屯田实施。
当然这其中有不少的动乱,是一些河东豪门人不愿见到屯田实施而在背后操纵的。
而文翰却是一个该狠的时候,绝不会手软之人,他一边从安邑派出兵马到各处协助,一边令各县的官员派兵将这些不肯离开,有意捣乱的流民强制迁离。其中还造成几次规模不小的冲突。
而被文翰驱赶出河东的流民,大肆宣言文翰乃是浪得虚名之人,根本就非是爱民亲民的好官!
对此番流言,立即遭到在河东的流民和从其他州郡赶来分得土地的流民的反驳。
而文翰对于这流言,只是淡淡一笑。他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总会有人说他好,也有人说他坏。
如果他一味地去在乎这些缥缈的名声,根本就不可能成就大事。
荒地分配完毕,而各地的房舍建造也陆续地完工,为了让这些流民能安居下来,文翰带头,与一众官员、士卒一同帮忙。而同时卫家也派出了不少人马,一同协助。
当文翰屯田的政策正式推行,所有河东人已经明白,卫家和文翰根本就没有翻脸,那荒地的收购战,根本就是他们两方一手操办的一场好戏。
那些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被戏耍的河东豪门人,个个都气得直奔乱跳。同时声讨卫家,说卫家背叛了他们,并且威胁卫家,不给他们一个交代的话,那么以后将会断绝与卫家来往,还有商业上的合作。
对于此声讨、威胁,卫仲道却是不屑一顾,并且力排族中人的反对。卫仲道如此义无反顾地协助文翰,只要有些许智慧的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而卫家对于文翰来说,攸关重要,这两个月来,在足智多谋的戏隆帮助下,卫仲道迅速地将卫家的兵权牢牢地捉在了手中。
卫仲道现今在卫家,已是有了说一不二的地位,至于他的两位叔叔,卫仲道和文翰暗中拜访过他们,许诺了足以让他们动心的利益。有卫仲道两位叔叔在旁协助,卫家其他旁支的人也只能任由卫仲道这一脉一手遮天。
屯田这一政策,对于河东豪门人来说,打击之巨大,是无需置疑的。因为,这样一来,他们手中握有的粮食的价值就会一落千丈,天知道这些豪门人积累数代,有些甚至是数十代所堆积的粮食会有多少。
而且,民以食为天,有食物就能控制、操纵他们底下的私兵,不断地收编为了生计的流民。而且现值乱世,甚至有可能,他们可以谋取一方之地。
当然,这都在,只有他们这些人拥有绝对数量粮食,而其他底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