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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外来者口中说出的一个极宝贵的证据。”白罗很有礼貌地说,“那么,我们还是继续吧。在这‘方法’与‘机会’项下,我们有七个名字。列瑟兰护士、詹森小姐、麦加多太太、麦加多先生、瑞特先生、爱莫特先生和拉维尼神父。”
他再清一清嗓门儿。我老是会注意到外国人可能发出最怪的声音。
“我们现在姑且假定我们的第三个想法是正确的。那就是凶手是佛瑞德瑞克或者威廉·巴斯纳,而且佛瑞德瑞克或者威廉·巴斯纳是你们的工作人员之一。在这一点上,我们比照这两个名单,就可以把我们的嫌疑人物缩小到四个人。拉维尼神父、麦加多先生、卡尔·瑞特和大维·爱莫特。”
“拉维尼神父绝对不会是凶手,”雷德纳博士说,“他是迦太基布朗克修道团的修道士。”
“而且,他的胡于是真的。”我插嘴道。
“护士小姐,”白罗说,“一个第一流的凶手从来不装假胡子!”
“你怎么知道那凶手是第一流的呢?”我顽强地问。
“因为,假若他不是,此时此刻,真相如何,我就可以看得水落石出了。”
那纯粹是夜郎自大的说法——我暗暗地想。
“无论怎么说,”我又回到胡子的话题说,“要有很长的时间才能长得那样长呀。”
“那是一种很实际的观察,”白罗说。
雷德纳博士急躁地说:“但是,这是很可笑的——非常可笑的。他和麦加多都是很有名的人物。他们已经出名多年了。”
白罗转面对着他说:
“你没有真正的想象力。你看不出要点。假若佛瑞德瑞克没死,那么,这些年来他在做些什么?他想必已经采用另外一个不同的名字。他想必已经事业有成了。”
“当一个布朗克修道士吗?”瑞利大夫怀疑地问。
“这个想法有些捕风捉影,是的,”白罗承认,“但是,我们不能认为不值得考虑。此外,还有其他的可能。”
“那几个年轻人吗?”瑞利说,“你如果要我发表意见,表面上看,你所怀疑的人只有一个人说起来倒很像是合理的。”
“那是谁?”
“年轻的卡尔·瑞特。实际上并没有对他不利的证据,但是,我们如果静下来想想,有几个事实,你就不得不承认——他的年纪符合,他有一个德国名字,他是今年新来的,而且他是有机会下毒手的。要干这样凶狠的事,他只要由摄影室出来,穿过院子就行了。事后,他可以趁院里没人的时候再赶回来。当他不在摄影室的时候,假若有人万一偶然走进来,他总是可以说他在暗室里。我并不是说他就是你要找的凶手,我只是认为假若你要怀疑什么人,和其他几个人一比,他的可能性最大。”
白罗先生似乎并不十分接纳他的意见。他严肃地点点头,但是表示怀疑。
“是的,”他说,“他似乎是最可能这样做的。但是,事实也许不像那样简单。”然后他说,“目前我们不要再多说了,现在如果可以,我想去命案现场查看一下。”
“当然可以。”雷德纳博士摸索着他的衣袋,然后瞧瞧瑞利大夫。
“钥匙被梅特蓝上尉拿去了。”他说,、“梅特蓝交给我了,”瑞利大夫说,“他必须离开这里,去办那个库德人的案子。”
他把钥匙拿出来。
雷德纳博士犹豫地说:“假若我不——你会介意吗?也许护士小姐——”“当然,当然,”白罗说,“我很了解。我决不让你增加不必痛苦。护士小姐,劳驾,请你陪我去吧。”
“当然可以。”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 17雷德纳太太的尸体已经送到哈沙尼去验尸了。但是,在其他方面,她的房间同以前的样子一点不差。里面的东西很少,所以警察不费多大工夫就检查完了。
当你走进去的时候,就可以看见,门的右边就是床。正对着房门有两个装有铁栅的窗户朝向田野,两窗之间有一个单色的、有两个抽屉的桌子。雷德纳大太就拿它当梳妆台用。靠东边的墙上有一排钩子,挂着一些衣服,都有布袋子保护着,还有一个松木五斗橱。门的左边是一个盥洗台,房子中央摆着一个相当大的质朴的橡木桌,上面有吸墨纸、墨水瓶和一个小公事包。雷德纳太太那几封匿名信就是保存在那个公事包里。
窗帘是用本地材料做的,很短的布片,上面有橘红的条子。石板地上面铺着羊皮地毯。三块窄长形的,有白条纹的褐色毯子铺在窗户和盥洗台前面。还有一块比较大、质地比较好的褐地白条纹的地毯铺在床和写字台之间。
房里没有橱子,或者壁橱,或者是落地窗帘——事实上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床是朴素的铁床,上面铺着印花布的被单。这房里唯一奢华的迹象就是三个枕头,都是最上等的柔软而有波纹的鸭绒制的。除了雷德纳太太以外,没人有那样的枕头。
瑞利大夫冷冷地、简短地说明雷德纳太太尸体在什么地方发现——在床边的地毯上,缩成一团。
为了要举例说明他的话,他招招手,叫我走过去。
“你如果不在乎的话,护士小姐——”他说。
我并不是神经过敏的人。所以,我就蹲在地下,尽量摆成雷德纳太太尸首被发现时的姿态。雷德纳博士发现她的时候,粑她的头抬起来过。但是,我仔细的问过他。实际他显然没有改变她的姿态。
“这件事好像是非常直截了当的,”医师说,”她正在床上躺着,睡着了,或者正在休息——有人开了门,她抬头一望,起来——”“于是他就将她打倒,”医师将他的话说完,“那一击会导致知觉丧失,不久就会致死。你知道——”他用专门的字眼说明伤害的情形。
“那么,没流多少血了?”白罗说。
“不,血在体内漏进脑子。”
“Eh bien!(啊!)”白罗说,“那似乎是非常直截了当的——除了一件事。假若那进来的是个生人,雷德纳太太为什么不立刻喊救命呢?她如果叫喊,也许就遇救了。列瑟兰护士也许就会听见她的喊叫声,还有爱莫特和那个孩子。”
“那是很容易解答的,”瑞利大夫冷冷地说,“因为那不是一个生人。”
白罗点点头。
“是的,”他思索着说,“她看见那个人的时候也许吃了一惊——但是她并不害怕。后来,他打她的时候,她也许发出一声不完全的叫喊——太迟了。”
“就是詹森小姐听到的叫声吗?”
“是的,假若她真的听见了。但是,大体上说,我很怀疑。这种泥墙很厚,窗子又是关着的。”
他走到床边。
“你离开她的时候,她实在是躺着的吗?”他问我。于是我就把我做的事确确实实地告诉了他。
“她是打算睡呢,或是要看看书?”
“我给她两本书——一本轻松的,还有一本回忆录,她通常是看一会儿书,然后也许不知不觉地睡着一会儿。”
“那么,她——我该怎么说呢?——和平常一样吗?”
我考虑了一下。
“是的。她似乎很正常,兴致也很好。”我说,“只是,也许稍微有些不稳定。但是,我认为那种现象是由于她头一天把心事告诉我的缘故:那样有时候会使人有些不自在。”
白罗的眼睛发出闪亮。
“啊,啊,的确,哎呀,我很了解那种心理。”
他打量房子各处的情形。
“命案发生后,你进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吗?”
我也四处打量一下。
“是的,我想是的。我不记得什么地方和以前不同。”
“没有击毙她那个武器的踪迹吗?”
“没有。”
白罗瞧瞧瑞利大夫。
“你觉得怎么样?”
那位医师立刻回答。
“是一种相当大、很重的东西击毙的,没有棱角。譬如说,一个雕像的圆座——一种像那样的东西。你要注意呀,我并不是认为就是那个东西,而是指那一类的东西。那一击是要用很大力气的。”
“是一个强而有力的胳臂打的吗?男人的胳臂?”
“是的——除非——”
“除非——什么?”
瑞利大夫很慢地说:“我只是想,雷德纳大太很可能曾经跪下来——要是那种情形,由上面用沉重的器具打下来,就不需要那么大的力气。”
“跪下来,”白罗沉恩一下说,“这是一个想法,是的。”
“注意,这只是一个想法,”那位医师赶快指出,“绝对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显示就是这样的。”
“但是,这是可能的。”
“是的。由各种情形看来,这毕竟不是捕风捉影的。当她本能地想到要喊叫已经大晚了——她知道没人能及时赶来救她——于是由于恐怖,她没喊叫,却跪下哀求饶命。”
“是的,”白罗思索着说,“这是一个想法。”
这是一个理由不够充足的想法——我这样想。我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想象到雷德纳太太会对任何人下跪。
白罗慢慢走到房子各处看看,他开开窗户,试试那些铁栅,将头钻出去,确定了肩膀不可能跟着头一同钻出铁栏杆:“你发现她的尸体时,窗户紧闭,”他说,“当你在一点欠一刻离开她的时候,是不是也关着?”
“是的,在下午都是关着。这些窗户,不像起居室和餐厅,外面没钉铁纱窗。窗户关着可以防止苍蝇飞进来。”
“而且,无论如何,谁也不能由那里钻进来,”白罗沉思着说,“这些墙壁是用最结实的材料——泥砖——造的,而且没有活门,没有天窗。要走进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办法——由门里进来。进入房门也只有一个办法——经过院子。而且这院子只有一个入口——就是拱门,在拱门外面有五个人,他们的说法都是一样。啊,我想他们不是撒谎。对了,他们不是撒谎。他们也没有受贿,因此而三缄其口。那个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