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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与耶律玄舜和萧殷的人执刀相向的手下,见状连忙奔回来,围住玄宸,“殿下,切莫这般急怒攻心!万事还有转圜。眼下最重要的事是霸州,是殿下多日来的心血安排!”
“殿下?”清笛手臂绕着耶律玄舜颈子,闻言却猛然回眸,恍如陌生一般盯着玄宸,“你是谁?他们为何叫你殿下?”
“哈哈……”耶律玄舜仿佛发现了一个什么大笑话儿,笑声随风而起,“清笛,难道你竟然不认得我大契丹国最负盛名的六皇子耶律雪宸么?八岁擅弓马,十岁辅朝政,十一岁便立下伟绩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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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天际,那染了血的天边,当是猛地滚过来一个炸雷吧?否则清笛又怎地听得耳畔轰隆雷响,而眼前则有无数金光闪过?
“原来是大契丹国最负盛名的六皇子……”清笛用力眨着眼睛,仿佛借此可以撇开眼前万道刺眼金光,仿佛可以——藏住自己的眼泪,“耶律雪宸……雪……好美的名字啊。”
“的确是很美。”耶律玄舜残忍地笑,更紧揽住清笛的身子,“不过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却很是悲伤。他以雪为名,是因为她娘亲是头雪狼的养女;而他也是被那狼女生在雪野里,全然没当成个人来生养。”
耶律玄舜的嗓音高调而又傲慢,一声声刺痛了清笛的心。
可是这嗓音又如何高得过整个霸州空中飘荡的悲苦和惊乱?她为他涌起的心痛,又如何比得过眼睁睁看着霸州城破、百姓奔逃的殇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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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今晚的一切,想来也与六皇子脱不开干系吧?”清笛忍住难过,清冷望向玄宸,“奴家愚钝,百思不解今夜霸州城防如何被六皇子攻破。六皇子,可否指点一二?”
耶律玄舜冷笑,手指缠紧了清笛的青丝,“霸州城防倒是坚固,倘若只让我契丹人在城外攻城,极难拿下。我契丹人最善草原骑兵作战,对于攻城战并不熟稔,所以六皇子便设下妙计,将我契丹人先期潜入城内来;届时打开城门,里应外合,霸州城焉能不破?”
玄宸设计的机窍,在启动之前,纵然耶律玄舜也身在霸州城内多日,可是他也未曾残破;可是此时,所有的计划都已经付诸实施,他只需用眼去看,便能明白了玄宸当日的计策!
“先期将契丹人潜入城内来?”清笛惊惊怔住——她眼前再度浮现起初见小六那日。那时大宋军队还占上风,那时许多打草谷的契丹边民都被擒获。那时,街市上每个人贩子的摊子前都跪着一溜儿的契丹人!
那时,所有宋人都被暂时的军事胜利所蒙蔽了眼睛,以为胜利会一直延续,以为这样虏获契丹人是理所应当,以为——终有一日我大宋也可如同契丹奴役宋人百姓一般地,将契丹人都变成家奴!
所以没人怀疑那些孔武有力的契丹人,竟然会乖乖束手就擒,而且会心甘情愿被贩卖做汉人的奴隶!
不是契丹人真的承认失败了,更不是契丹人就此放弃抵抗——而是他们分明都是故意的,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堂而皇之潜入霸州城来,进入霸州城的大户人家!
契丹人攻城,霸州守军自然会誓死抵抗;可是契丹人佯作示弱,便可以兵不血刃、轻而易举地进入城中,将霸州一点点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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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笛心神俱碎,却在马上轻轻笑起来——亏她还是袁承道的女儿,亏她还被选为媚心计的主角,亏她还以为足以有机会与契丹人斗智斗勇,如此看来,也不过只是大梦一场!
她当日非但没能窥破契丹六皇子的计谋,她当日还曾为他心生恻隐,不惜以自己的初。夜缠头换得他,甚至甘愿为此而受妈妈二十板子的责罚!
古有东郭先生,而她则是彻彻底底的引狼入室!
霸州今日的城破,霸州百姓今日的惨状,皆由她而起,全都是她的罪!
哈哈,哈……她果然是爹的好女儿!
爹千方百计巩固霸州城防,所有心血都洒在霸州这片土地上;可是她,竟然将爹爹所有心血毁于一旦,亲自将胡酋引入城来,且以自己性命相护!
凤熙对他有疑,她不惜与凤熙翻脸,只为护着他。
妈妈对他生疑,她不惜自投罗网,不惜顶撞妈妈,
也要让他周全。
可是他却回报了她什么?他回报她的是霸州城破,百姓悲号!
他明知道她是袁氏怜儿,他明知道袁承道是她爹,他明知道——霸州是她袁家父女不可放弃的恋土,可是他却依旧策动这一场破城的阴谋!
纵有雪莲缠枝,纵然身心交付——他纵有颗七窍玲珑心,却原来,从来不曾放她半点在心上!
108、罪不能赎(第三更)
清笛不哭,可是泪水却自行迷蒙了双眼。
其实自打带着他在身边,从第一日起,她就也对他有疑。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凡品?可是她骗了自己,她每日每日都麻痹自己说,他合该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孩子;纵然身为契丹人,他也没对宋人做过恶,反倒是被人贩子与张衙内所伤,所以她护着他、甚至对他动情,都算不得违背了自己的身份……
她也曾一回又一回地试探他,甚至一次又一次明白地告诉他:倘若他敢骗她,倘若他真是契丹的细作,她一定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
她终是太过信他,她终是太过自信!
她这一生,果然不配动情。情令智损,意动则心昏……她终是被他骗过,她终究错付了给他!
不,她不怪他。他能骗过她,都是她自己的错;是她选择了相信他,是她失却了冷静、错误了判断,所以怪不得他——若怪,只怪她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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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下,我怜香院妈妈与众位姐妹可好?”清笛没时间再祭奠自己的心,只转头问耶律玄舜。
耶律玄舜回头问了下萧殷,便是皱眉,“传令下去,都好生照顾着,不许伤及!”
清笛心底猛地翻涌——懂了,看来那些绝色娉婷的姐妹们,自然是契丹兵将们绝不会放手的肥肉;也许城破的第一时间,姐妹们便已经被契丹人分割到各自帐下!
清笛笑起来。都说什么上将军百战成名,或者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这些不过都是建立在男子视角的;有谁明白,战乱之中最受苦难的,实则是她们这些女人!
男人刻意全忠义,大不了抹脖子死了;可是女人该怎么办!女人总不为自己而活,她们心里放不下太多、太多……所以女人受辱也得活下来,可是到头来不是被当做私产彼此转授,有的更被扣上红颜祸水的帽子!
她此时也许该开心——既然怜香院的姐妹们都已被俘,那么静箫、婉笙、吟笳便自然已经进入了契丹内部……
可是她此时又如何能开心得起来?因为媚心计全盘展开的前提是——大宋再无计可施,只得要这些女子拼了肉身去搏;再有,姐妹们要从此葬身狼窝,以受辱为前提!
“二殿下又将如何处置霸州与城内百姓?”清笛忍住悲愤,尽量平静问。
“呵……”耶律玄舜一笑,“自然照着我契丹一向的惯例:霸州城毁,人口北迁!”
这就是草原民族历来的行事方式,对于他们来说南下进攻不过是一场掠夺!他们也自知,契丹人当不了汉人的皇帝,统驭不得那广阔的汉家天下;所以他们每到一地只是烧杀抢掠,将整座城毁掉荒弃,而将百姓全部押解到北方草原,成为他们的奴隶!辛苦劳作,至死方休!
秦笛死死抓着马缰,方能稳住自己,不致从马背上跌下来。
纵然三年前也曾城破,纵然三年前契丹也在城内大屠杀,可是好在南边还有杨将军带兵来救,所以契丹人并没真正毁了霸州城,且没能将城中百姓尽数掳走——可是这一回,霸州城终究毁于一旦;霸州城内数万百姓,从此生生为奴!
这一切,都是她袁怜儿动情所犯下的罪!
以她一人之死,万万次也不足为赎!
从此,她再也没有资格顾及自己心内的感受,再也不可以动情言爱,再也——不能为自己而活……
清笛含泪却笑开,蓦然抬头望向马车那边的玄宸。血色染红了他的唇角,绝望让他的双眸沁满寒凉——她知道他痛,可是他可知道,她的痛早已是他的千百万倍!
从前,只因他是契丹人,她与他之间便注定隔着山重水复;而如今,这中间的距离,更要铺满数万人的尸首,铺满整个霸州城上空绵绵不绝的哀哭!
耶律雪宸,雪……原来你我今生注定相逢,却不该为爱人,而是为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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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知州府已经被团团围困。此处不宜久留,二皇子还是速速移驾知州府。亲自了解了于清风那个老儿,霸州城破便都是二殿下的功劳!”萧殷听了手下密保,急忙凑到耶律玄舜耳边禀告。
清笛就在耶律玄舜怀中,幸而听见。
悲愤宛如井喷,灌满了她四肢百骸!原来于大人此时已被围困!
大宋一国,忠臣良将不少;只是真正硬骨头的却不多。于大人一介书生,却能在三年前霸州城破之后的为难之时挺身而出,知霸州事,以文人之手握紧腰上佩剑,坚定为杨将军做坚固后方——这样的忠臣,却到了孤立无援,要被活活困死的境地!
此时霸州城破,四面八方都是契丹人的喊杀声,唯独南面声息皆无!霸州已是目下大宋最北的重镇,南面的那些城池竟然无人来救!
“二皇子不会丢下奴家吧?”清笛身子轻颤,紧紧依偎进耶律玄舜怀中,惊恐指着玄宸那边,“倘若二皇子丢下奴家,只恐,只恐六皇子他……”
耶律玄舜扬声一笑,“自然不会丢下你!清笛,我们走!”说吧拨转马头,便一马当先驰向知州府的方向!
“殿下!”玄宸身边的手下也赶紧禀告,“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二皇子已经抢先去了
,殿下您也该早做打算!谁能先到知州府,谁能亲手斩了于清风,那么今晚的首功便是谁的!”
“如果殿下不去,纵然我们之前部署严密,可是朝上有萧氏的把持,纵然我们将过去的计划说出来,恐怕也会被萧氏混淆了视听,将这件功劳抢了过去!”
“功劳?”玄宸喘息里又是一口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