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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花儿刺在这儿,将来都只是蒙受屈辱,只会激男人更多兽欲,都是被摧残的下场。
帐外小六轻叹,掀开帐子攥住清笛的手。她的玉腕,一直在颤。
“不许进来!你单说,画什么好?”清笛撑着小性儿,还要去抓笔。
小六的眼睛凝着她玉白臀肤上那糊成一团的丹砂,粉白盈盈,惹得他心动又心痛。
“我的!”小六不由得心内狂性大张,一把夺过毛笔来,“只由我画!”。
那孩子突然爆裂的狂野让清笛一颤,扭头去看他,“你会么?”
契丹的野兽除了茹毛饮血,还会笔墨丹青?
小六一哂,伸笔蘸饱丹砂,黑瞳氤氲起雾霭,“来日,我要画你全身!”说罢利落下笔。
“你说什么呢!”清笛腰肢被他左掌捏住,动弹不得,却被他的话惹得心神。
青楼当中,恩客以毛笔在女子身上作画,这是风雅,也是挑。逗。
“他可画你罗带,我自要画你周身。”
狼毫尖利,他又下笔极快,一串串酥麻袭遍清笛周身,她微喘,“你,你又浑说什么?”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小六停笔,将毛笔扔掉,却仍捏着清笛的腰,目光如火。
“你,你偷看!”那是凤熙写在清笛裙带上的。这本也是青楼戏弄的一项,原以为繁复的小篆,他看不懂。
小小的人儿如脂如玉,尽在他掌中,小六呼吸一窒,身子深处腾起陌生的火焰,仿佛就想这样一口吞掉她;她在他腹中,他能随身藏着、带着,才能安心。
“只许我画!”可是挣扎了半天,也只是会笨笨地说出这样一句来。
他又吃醋,清笛以为他要闹,却哪里想到这孩子笨成这样儿,清笛忍不住笑开。方才的烦闷,丝丝缕缕地散了。转身掐他鼻子,“索命的冤家!”
小六脸红过耳,弯腰便去咬清笛的唇。他的手原本放在她臀上,这样亲吻下来,顺势变成了他托着她的臀,贴着他的身……
火苗一下子从他们挨着的地方窜开,两人意乱情迷里都猛地意识到,她那女儿家最神秘的地方,竟然,已是全都朝向了他……
小六咬着清笛的唇,按捺不住出狼吼,急切地只想要做些什么才好!
清笛也早已浑身酥软,攀着他的肩头轻问,“如若我,要了你的身子,你,你可会怪我?你如今,年纪尚小;将来可会,怨恨了我?”
49、欲问花枝
“我愿!”小六郑重颔。
清笛却一笑推开,趁着小六愣怔,扯过衣衫遮住了自己身子,“得你这话,已是够了。我又岂能害你?倘若你真破了我身子,你必死无疑。且莫说妈妈饶不了你,张阁老也必定寻你短处。”
小六劈手攥住清笛手腕,“不怕!”
“傻瓜。”清笛莹然一笑,伸手拍了拍他面颊,“你值得更好的。莫将你的初次,托付我这般不堪的人。纵然你愿,我亦不忍。”
转眸望向窗外杏花,“便如同那杏花吧,开着花的时候总是好的;若是早早结出青杏,反倒只余酸涩。你单记着我此时的好,便够了。”
说罢避过方才的话题去,只一径拧着身子望臀上,“画了什么?杏花?”
小六却垂不答。
清笛却恹恹穿上了衣裳,“杏花虽好,却非我所愿。”
杏花正如初恋,轻愁薄喜、心绪缭乱,可惜轻浮易谢,留不住、太匆匆。
杏花只合出现在宋国文人温软的词章画卷里;若是放在契丹的凄寒山水里,便注定软弱凋零,无力自主。
“算了,我自己再重新画过。”清笛面向里躺下,再不回。
或许在他心里,也希望她只如杏花一般,细软温顺,只漾着春光暖色就够了。原来吸引他的,不过是她身为汉女的温柔。
霸州城北,关山尤峻。一条山路从山中劈开一般,山路上静得没有一声蹄响。
山路两边石砬子里,隐藏数十蒙面人。俱是一身的皂黑,只露着一双眼睛。每双眼睛里都是凛然之色。
天地静得仿佛听得见续。隐约约,北面终于传来声响。
一个提刀男子无声贴住山壁,侧耳细听。旋即转身抓着石砬子登上山顶去,朝林中独坐的男子叉手禀报,“公子,契丹人来了!”
那公子轻笑起身,手中一管玉笛穗子轻扬,“等他们已久!”
黑衣男子再问,“尽行剪灭?”
公子长眉微蹙,“不可。他们此来乃为出使,若剪灭,反倒落了口实给他们;传我的话,擒贼擒王,捉活的!”
黑衣男子点头,扬声向天际。半空中有鸟鸣呦呦散去。
传令完毕,那黑衣男子又迟疑了下,方说,“公子,其实这正是良机。杀死契丹使臣,离间两国。我们正好渔翁得利。”
“我明白。”公子微微阖上长眸,眼前又出现月影花丛里,那清丽的面容正色说,“小侯爷,当为家国计!”
公子侧头望手下,“我不为赵宋,只为苍生。若契丹得手,受难的是百姓。”
“是……”那黑衣男子叉手施礼而去。
公子垂望掌中玉笛,心思悄然。
他当面拒绝了她,可是实际行事却还是依了她的意思;就如同,他口口声声当面说恨她,可是此时却只剩蚀骨思念。
她可懂他一片心?
50、寒食柳斜
“看准了,是二皇子?”凤熙亲伏石缝间,遥遥望北边。
“公子放心,属下定当生擒胡虏皇子!”手下齐齐应声。
“好!”凤熙一声长啸,亮如鹤鸣,直冲云霄!
远山几番回声,冷不丁平坦的路途中,打横里耸起一根根绊马索!
契丹队伍登时大乱,凤熙亲耳听见契丹将领慌乱中大喝,“保护二皇子!”
凤熙一笑,登时满山藤索如飞天花雨一般倾天而降;所有藤索尽头碟爪都凌空扑向队伍当中那顶杏黄绣龙华盖大伞。那华盖之下身着杏黄长袍的,定然便是契丹二皇子耶律玄舜!
契丹人刀马娴熟,可是事突然,而且下有绊马索,上有飞天抓,尾顾虑不及;眼见着漫天花雨一般的飞天抓便一颗颗全都落满了二皇子的周身!
“起!”长空清啸,众人一齐振臂,活生生将个二皇子从马上直接扯上半空!
契丹兵将惊叫,却没人擅长轻身功夫,只能眼睁睁望着二皇子被扯上半空!
“我单要他一人;其余的放了吧!”凤熙一笑,“让他们正常去出使宋国,倘若谈判桌上胆敢使诈,我便将他二皇子的胳膊腿一条条卸下来,送给他们当润笔!”。
寒食晨曦,天下炊烟停。
借着青蓝晨色,清笛便骑了小黑驴,带着小六出了院子。
远远近近晨光浮荡,院子外的长街上,一片岑寂。平日早早出摊的商贩今日都歇了,只为寒食禁烟火,又要祭先人。
小六牵着小黑驴的辔头,两人一驴向城门去。长街幽静,只听见小黑驴蹄声踏着青石板路,出清脆的声响。
远远,有和尚敲着梆子沿街报时,提醒今日寒食;渐渐的也有早起的卖花人,举着滴露的杏花串巷叫卖。
岑寂里浮荡着声息,寒食天有春色涌动。
清笛随着小驴脚步颤颤,不由得去望身边的小六。青葱少年,却在青蓝的晨光里显得越地轮廓标致、身影如刻。心下不由得想起一句词来: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
他若昂然跨坐马上,又该是何样的生色。
街巷里有已经隐隐起了人声,反倒街市口一片寂静。全因这里虽然商贸繁华,却也是杀人的刑场。
小黑驴走到街市口都赶紧加快了脚步。心说,今儿可是寒食,本就是祭奠先人的,这地方别再游荡出几位魂灵来……
清笛却扬手勒住了缰绳,活活把小黑驴给扯得一直脖。
“怎了?”小六回眸。
清笛坐在驴背上,隔着青蓝晨光,静静望街口那两尊缚手而跪的石像。纵然只是石像,也要日日被人唾骂。
清笛攥紧了缰绳,深深吸气,从驴上下来。裹着包袱里的冥纸,就要走上前去。
小六一惊,一把扯住清笛手臂。
“我知道!”清笛泪珠子跌下来,“他们只配被唾弃,朝廷不许有人祭奠。可是我这回,拼死也要去!”
51、为你心疼
晨光青蓝,清笛面上垂泪,便如雨打杏花。
小六心上狠狠一疼,只问,“是谁?”
清笛用力压着哽咽,于晨光中蓦然回,“是我爹啊!”
“什么!”小六也是大惊。
“当年我爹带兵防御你们契丹,你们契丹人见打不过我爹,便勾结朝廷奸臣,诬陷我爹拥兵自重,妄图谋反!”
“城中百姓也有谣言,说我爹只为拥兵自重,不肯出城迎敌,才造成当年的契丹破城,屠杀三日!”
“我爹被凌迟处死在此处……三百六十刀,活活被剐了三天,朝廷降旨,不剐满刀数便不准断气!”
清笛一字一泣,却始终不肯放声哭泣,“朝廷和百姓还不解气,立石像于此,受永世唾骂。他们咒我爹生生为猪狗;而我,作为他的女儿,自然猪狗不如,只能永生为妓!”
“籍没入官,妈妈怜我,求着知州大人毁去了我从前户籍,这才让我能安生在院子里长到这么大;否则,如果霸州百姓知道我就是爹的女儿,他们早冲进来乱棍打死我……”清笛死死咬着唇,不许自己哭出来,“我爹的血肉被曝尸成灰,不许装殓!我这个当女儿的,每回从市口走过,都恨不得死掉……
“这三年来我不敢祭拜爹爹,可是今日,我却非要去的!”清笛转头望那狼狈石像,只恐今日恐怕是最后的机会。
未来的命运难测,能否从契丹活着回来还未可知;这么多年不孝,今天是无论如何必须要尽人女孝道。
“就是你们契丹人,才害得我爹如此!”清笛仰头望小六,“该死的畜生!”
小六一颤,唇角紧抿。
“……他们都咒我爹生生为猪狗,那日在街上我也听他们骂你猪狗不如;我便想,我们本是同命的人呢,就算这世上没人会怜你,我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祸害。”清笛擦掉眼泪,在晨光里静静望着眼前的少年。
究竟是一日一日地益后悔救了他;还是一日一日地越不悔对他的心?。
小六无声垂泪,蓦地转身走到石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