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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 ”凤熙失声唤出。
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晨光里那小小的身影,定然就是怜儿的。
那身影站住,转身望来,在晨光里露出整齐的白牙齿,“凤熙哥哥,你醒来了?”
却是完颜旻。
同样还没放开身量的身形,同样的鹑衣百结,可是却不是想象中的那张脸。
凤熙踉跄一退,“旻,怎么是你?”
“听凤熙哥哥问方才窗外的身影 实则也是小弟。天光放亮,小弟便急着过来看看凤熙哥哥醒来没有。于是在窗外盘桓多次,没想到惊扰了凤熙哥哥的睡梦。恕罪,恕罪。”完颜旻从容作答。
“原来是这样。”凤熙掩住失望,急忙转身望蓝田。蓝田懂事地端来净面水,伺候凤熙净面更衣。
凤熙明白,今早有合围鹿儿河的大事,之前一梦黄粱的怅然犹在,但是说不定便是上天提示于他,说这一役过后,它能够重新迎回怜儿呢!
凤熙与完颜旻一同急急向大寨中央的大木房去了,蓝田捧着手巾则腿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公子真是神了,那会儿明明睡着,可是姑娘来了,就在窗下站了那么一站,公子竟然在梦里都感知到了清笛果真来过。
就在晨光乍放的那个时候,来到窗下,隔着窗子望着疲惫至极才睡去的凤熙。
蓝田惊得跑出去,两人到了背人处,蓝田都给清笛跪下了,只求,“姑娘别这么狠心,既然好窖易来了女真一趟,公子吧别这么着,隔着窗子瞧一眼就走。姑娘,公子这些日子来着急上火,就算他自己不说,小的却都知道那是为了姑娘”
清笛点头,“我只问你,你从杭州来到女真,是否杭州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清笛从杭州走的时候,蓝田并投一路跟着来,可是在女真却见着蓝田。蓝田是凤熙的贴身小厮,定然是发生了极重要的事情,长公主那边才让蓝田来报信儿。蓝田嗫嚅了下,“姑娘 ”
“你说罢。没什么是我承当不住的。”
蓝田搓了搓手,这才说,“实则是喜事。沈姑娘她,她是有孕了。” “果真?”清笛掐指算了算日子,可不就是了!
“太夫人和长公主要我来报信儿,就是催着公子赶紧忙完这边儿的事儿,早点回杭州去。公子虽然跟沈姑娘早就有了夫妻的名分,但是毕竟还没正式拜过堂。怎么着也得趁着沈姑娘肚子大起来之前拜了堂啊,也才不委屈沈姑娘。”
“确是这个理儿。”清笛也有点急,“你记着,回杭州的时候,去找完颜旻。我待会儿嘱咐他,一定要央求老把头进山给采些好山参给你带回杭州去。沈姐姐身子弱,这些日子难免为了公子的事着急上火,用山参好好补补身子才好临盆。”
“唉,姑娘放心,小的一定记着。”蓝田嘴上应着,眼睛却不由得来来回回地望清笛。
清笛轻斥,“好了。你个贼眉鼠眼的,想看见我难受?我不难受,也为公子开心。候爷府终究有了血脉延续,希望沈姐姐能多多开枝散叶吧。公子一生孤苦,希望他将来子孙绕膝四世同堂。”
“姑娘,且不说沈姑娘那边了,您就见见公子吧 ”蓝田说着,心里也没了底气。一个劲儿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真不该说出来沈姑娘有孕之事,一旦说了,姑娘就算还有见公子的这份儿心,此时碍着沈姑娘,又如何还肯见公子。
“蓝田,你记着替我在畔提点着他些。天下是一盘棋,是一盘要下很久很久的棋,着急不得。”
“公子这一回从契丹走,原本是我私下里嘱咐他,要他联络霸州与女真等几个方面的势力,暗中绸缪,等待时机可是公子冒进了,这样早地便鼓动了女真反了契丹,一来女真实力不到,二来公子便等于暴露了自己 ”
“就算契丹也许不会在乎公子手下有自己的力量,倘若大宋朝廷听说了,又岂能不加着防备?届时,只怕公子的处境就会更难了 ”
这一回原本将这件事托付给凤熙,希望风熙能暗中联络于清风女真等力量,给契丹形成暗中的阻碍,就像在契丹马蹄下套上一层层的绊马索,使得契丹无暇再南下 却没想到,凤熙心急了。
当日一听说女真起兵反了,清笛便只觉心底狠狠一晃。所以她今日必须要亲自来女真,放弃耳朵根软的乌雅,将重担托付给心思坚毅的完颜旻。
“姑娘,公子的心,难道您还不明白?他为何即便让沈姑娘怀孕,却依旧空着正妻的位置,不肯与沈姑娘拜堂!”
“我懂。”清笛点头“就因为我懂所以我才更不要他为了我而失了冷静和分寸。蓝田你要从旁提醒,让公子耐心下完这盘棋。这盘棋绝不是三年五载,或者一招一式便能分出胜负。请他卧薪尝胆,静待来日。
“姑娘,小的也正为难,公子死活都不肯跟我回杭州去。他只说,他已经给候爷府留下了子嗣,已是对得起祖宗,他要在北边儿,不回去了 ”蓝田也含了泪,“姑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233。银河垂地
“公子的心,我又如何能不明自'”情笛也只能叹自,“他明自,他若不肯接受扰姐姐,不肯为候爷府留下子嗣的话,国太夫人与长公主是决计不可能放他出来的,所以他才会在明知故犯的情形之下,要了沈姐姐的身子如此一来,再加上奉旨北上进亲,他便可离开杭州。”
“他与沈姐姐过夜,其实为的,不过还是我 ”清笛清眸一转,内里已是含泪,“当日你与翡烟都为我气不公,你们还怪我竟然不生气,我既然明知道公子的心,又哪里还能恼他?”
“我当日的难过,不过是心疼公子,也心疼沈姐姐。公子明知道我必然会北上契丹,明明知道我的心已经不在他那边,可是他依日还是会随我北来,沈姐姐则纵然知道终究留不住公子的人,却还是甘愿怀上这个孩子 。他们二人都如飞蛾扑火,全然不给自己留下半分退路。”
“姑娘,这可怎么办 ”蓝田急得也是搓手,“从杭州到女真,道路上就得耽搁个把月,如此算算,再过不久沈姑娘怕是肚子就将瓜熟蒂落了可是公子死活不肯走,这可怎么办 ”
清笛转身遥望东方,红日东升,光芒虽然还不足以一下子便击退所有的夜色,可是那光与热的力量却不断在壮大。清笛的手轻轻托在自己小腹上,微微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且再等三两天,我必会想到法子让公子南归。
“此时他与女真合兵,怕是大宋朝廷已经知道了,他的确不可在女真继续久留,唯有乖乖回杭州去拜堂生子,方能打消朝廷疑虑。”“姑娘要怎么做?”蓝田毕竟是男孩子,眼见着清笛下意识的动作,却还不明白。
“你便等着吧。”清笛说完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回头再看蓝田,“过几日,我想法子让翡烟到女真来一趟。
你们也分开了这么些日子,好歹该见见面。”清笛说着,竟然朝蓝田福了福身,“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天南地北分隔了看不见。委屈你们了。”
“姑娘 ”蓝天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小的绝不敢受小的跟翡烟受的这点苦楚,又如何比得上姑娘你姑娘才是百般辛苦,又要费尽心思各方周全。姑娘,小的只想说,姑娘切莫再只为身边人着想,姑娘应当好好为自己绸缪才是。”
“我知道了。”清笛眼中含泪,却轻盈一笑,转身逆着初升日光的方向走向西边去。
阳光映满了她脊背,却照不亮她的前路。她一步一步都是踩在自己的影子上,需要践踏了自己才能走向前去。
蓝田望着,都不由得心痛如绞。
大木房里一片紧张,乌雅与凤熙都在急切地等着鹿儿河那边传来的战报。完颜部的家臣们都在兴奋地议论,倘若这一回灭了契丹二皇子手下的部队,便能缴获不少铠_兵器,有了这些家伙,女真骑兵的力量便又能增强。
只有完颜旻,小小的个子锁在虎皮椅上,抱着手臂淡然望着眼前的一切。
有哥哥在的时候,他从不肯主宰大木房中的一切,只是静静听着,这一刻他却心中隐隐升起哀戚哥哥和凤熙公子,还有这么多家臣都这样兴高采烈。如果他们知道是他将鹿儿河的情报泄露给了耶律玄舜,让契丹二皇子借以逃脱 他们会不会就此恨毒了他?
可是怜儿姐姐说得对,天下是一盘最为复杂的棋,不能计较眼前得失,此时女真内部还未统一,想以两千五百名骑兵对抗统一了北方的强大契丹,无异于以卯击石。暂时的妥协,是为了个女真争取更多的时间,赶紧发展壮大,才能寄望未来。
“报”大木房外传来禀报声,一骑飞马落满朝阳而来。马背上的传令兵滚下马鞍来,冲进来跪倒,“禀告大少爷,鹿儿河方向情形有变契丹二皇子的队伍并未向鲁尔河套方向行进,而是中谴与契丹另外一支队伍会台,避过了我们的伏击圈!”
“什么!”乌雅一拍虎皮大椅的扶手,腾地站起。凤熙也是面色一变。
“怎么可能?”完颜部家臣也都面面相觑,“契丹二皇子最是刚恒自用,他怎么可能会改变了自己原定的路线?他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说,他定然会一意孤行的 怎么会中途改变! ”
众人都腾身站起,只有完颜旻坐在大椅上,垂了头,只解开鹿皮囊,伸手去抚摸灵犀的额头。
“报!”远处又是一骑飞马赶来,马背上的传令兵连马镫都踩不穗,到了大木房门前,整个人便直摔了下来。
“怎么了?”乌雅怒喝。
那传令兵满身的血迹,悲伤还插着一支雕翎箭。
“禀大少爷,大事大事不好埋伏在鹿儿河的部队,遭遇遭遇袭击 ”
“什么?”众人都是大惊!原本女真人是埋伏在鹿儿河想要截杀耶律玄舜,又哪里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另有人伏击了女真人!
“怎么回事?”乌雅急问。
“契丹人在鹿儿河喜放火烧荒,浓烟密起,咱们的部队不是被契丹人斩杀,而是被围困在火阵里,冲不出来!”那传令兵说到后来,早己眼中淌下血泪。鹿儿河底的淤泥,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