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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色光芒照进圣堂……
江南瞪大眼睛,呆呆望着那奇异而壮美的景象。
不久,墙壁各处的“窗户”全部打开。塔内的黑暗立即被驱散,大厅中七色
光华纵横交错。转瞬之间,又开始了另一个变化。
“出去吧!伊波女士。”
鹿谷向一直站在大厅中央的纱世子打招呼说。这次,不知在什麽地方,似乎
在脚下,发出了比开始时的金属声更为沈重的,就像用力拉开生锈的大铁门似的
异样声音。
“江南君,你也一样,快到大厅外边去吧!”
“去外边?”江南直到此刻还糊里糊涂,心想他干嘛那样紧张,“为什
么……”
这时,他感觉出脚下在轻轻摇晃。莫非地震?江南反弹似地想,但很快意识
到不是这么回事。
“江南君!”鹿谷大声叫道,“快出来.”
地面剧烈震动起来。整个由石头砌成的钟塔,也随着响起嘎吱嘎吱的怪声。
喊声惊天动地,江南慌慌张张地朝着招手的鹿谷跑去。他心想,难道真的会
像诗中预言的那样?
……你们静听,
“伊波女士!”
鹿谷边用脊背顶开大门,边喊纱世子。此时像地鸣般震撼着大厅空气的响声,
压过他的喊声而且变得益发剧烈。
“伊波女士,你也快点!”纱世子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伊波女士……”江南在时断时续地摇动着的地面上跑着,好不容易赶到鹿
谷身边。此时,塔身伴随着巨大的声响,震颤起来。鹿谷和江南迅速跑出大厅门
外。
“从后门逃出去,尽可能跑得远一些!”
鹿谷大声命令着,再次回过头望着大厅里边,呼喊纱世子的名字。地面猛烈
震动,不停地摇撼着建筑物。就在这时,在他脑袋上空,响起清彻的钟声。
江南心想。这就是“沉默女神”在……,他甚至忘记自身的危险,连地动声
也从耳畔消失,一瞬间,心迷神荡,陶醉在那美妙动听的钟声里。
……你们静听,
那美妙动人的临终曲调,
沉默女神唯一的一次歌声,
沉默了长达九年的女神,现在正要演唱她那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歌
声”了。
在塔的顶部悬挂着和钟表机械毫无关联的三口钟,钟上连撞击用的拉绳也没
有。要让这样的“沉默女神”歌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动摇整个建筑,将钟
塔推倒!
纱世子站在大厅中央,回头仰望着正在鸣响的钟。这时她突然大声喊叫着,
彷佛跳舞似地扬起两臂,然后倒在地上。
“伊波女士!”鹿谷喊道,“伊波……”
纱世子仰面躺着,一个飞速下落的东西朝她的胸口砸下来。鹿谷和江南同时
惊叫起来。地面的塌陷声,叮叮当当的钟声,现在又加上什么东西下落时发出的
异样声音,各种响声混合在一起。
那迅速下落的物体是一根黑色的长棒。实际是从钟盘上摘取下来并一直放在
机械房中的大指针。它从天井的方洞中掉了下来。
“啊——!”那根黑色的凶器,深深地扎在纱世子的胸上,并且左右晃动着。
江南转过睑,叫道:“太惨了!”
“不能待在这儿,走吧,江南!”鹿谷用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快,赶紧
逃!”
两个人从“新馆”后门逃到外边。江南紧紧跟在鹿谷后边,在荒芜的草坪上
拚命奔跑。这期间,钟塔仍旧随着地面的震动而颤抖着,三口钟继续响着玲珑悦
耳的声音。
他们一会儿跑到森林前边。回头看去——
那巨大的黑色钟塔已开始倾斜。
大团的飞尘暴土,彷佛从地下翻滚腾起,冲向空中。塔身慢慢朝着后院正中
央倒下去。那正好是钟塔钟盘上的十二点钟所对着的目标,也就是古峨伦典和他
最爱的两个女性安眠的骨灰堂方向。
那是悲伤之曲,祈祷之歌,
江南想起诗的后半部分,
同那罪孽深重的野兽尸骨一并,
奉献于我等墓前以慰我灵!
钟塔在“沈默女神”的哀曲祝歌中,正向他们的墓碑前跪倒。
钟塔的崩塌动作,似乎停止了瞬间,旋即从中腰往上的部分像是往下滑动似
地向一侧错离,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下子坍塌下来。女神的歌声消失,
而塔身的倾倒仍然在继续,并且在过午的灿烂阳光下,逐渐加快速度,仿佛要把
已倒塌在地的上半身压瘪似地倒了下来,一会儿便一动也不动了。
一九九二年八月五日被处死刑。
于是一直流逝在“旧馆”内的虚假时间总算结束,荒唐至极的梦想也宣告破
灭!
尾声
“直到最后,我还是半信半疑呐!”
鹿谷门实把热水瓶的开水倒进碗面中,对江南说道。江南一直两手托腮,瞅
着他的手。
“但是我已想到过,除非把钟塔本身弄倒,否则没有办法让那几口钟响起来。
伊波女士也曾说九年前建塔时,中途换过承建单位。所以……。”
“你要是早些告诉我,我就用不着那么惊慌失措了嘛!”江南有点埋怨情绪,
他说,“差一步,我们就没命啦!”
“算啦,别说啦!”鹿谷不好意思地搔着头说,“不过,真没想到伊波女士
会遭到如此下场!”
“实际上,你不是已经预料到她会有这一天吗?”
“哪儿的话。过去的事啦,我又不是算命先生。”
鹿谷皱起眉头,反驳了一句,然后坐倒沙发上。桌上的烟灰缸里依旧堆满了
烟蒂。不一会儿,他抓起了碗面的盖子。
“还不到时候吧?”江南说。
“嗯,大约有三十秒钟吧!”鹿谷不在意地说,“你在‘旧馆’的时候,顿
顿吃这种快餐食品?”
“嗯!”
“肯定会有人有意见吧?一定会说这面条太难吃,又一点儿也不止饥!因为
那里的时间走得快,三分钟等于二分三十秒嘛!”
现在的时间是八月十三日星期天晚上。地点是上野毛“绿庄”公寓四零九号
房间。
上一周,江南几乎每天都要接待神奈川县警察署的刑警们的来访。他想鹿谷
方面肯定也会反反覆覆遭到同样的询问。其实他可以说出整个案件的真凶是已死
的纱世子就完事了。但是他无论如何不愿把鹿谷抛在一边,自已去这样做。他只
是反来覆去地说明钟塔倒塌时的情景。他既不知道刑警们怎样理解他的话,也不
晓得当局以后会对这桩案件下什麽结论。事到如今,他对这些已不那麽感兴趣了。
“我想那钟塔之所以倒塌,大概是有这类装置,” 鹿谷狠吞虎咽地吃完泡
面,便开始解释起来。他彷佛猜透了江南想提的问题。
“你在脑子里能想像出一种由薄铁板制成的巨大而扁平的箱体吗?往这箱体
中填满细沙,放到地下的平台上。那石砌的钟塔就坐落在这上面。”
“ 噢?那它下边呢?”
“箱体下面有用水泥做成的巨大而坚固的洞穴。将箱底的活盖一打开,沙子
便会自动流下去。流尽之后,箱体禁不住巨塔的重量,便自已垮下来。这样就会
引起整个塔基下沈,于是失去平衡的塔身只好倒下去。——可能就是这个装置吧。
或许警察经过调查已经弄清是个什么样的构造了。”
“那么打开底盖的装置是连接在大指针上啦?”
“我想是这样的。控制墙上有色玻璃之间的沙子往下流的装置也是连在钟的
机械上。可能等墙内沙子一流完,开关便会自动把箱体底盖打开。大概如此吧!”
“说起来,建造如此危险的建筑物,建筑公司竟然放于承包下来!”
“中间不是更换过公司嘛!这个建筑物最后究竟建成什么样子,他们先是秘
而不宣,只让公司建造地基部分。然后再找其他公司建造塔身部分。简而言之,
可能是这么个作法吧。当然具体实施时,还会有详细分工。以古峨伦典为后盾的
建筑部门,肯定是总动员,一起上马的。”
“设计师中村青司没有表示不愿意吗?”
“怎麽说呢,也许他什麽都知道,也可能完全上了伦典的当。譬如说告诉他
只进行这种设计,并不真的去建造等……”
不管说什么,中村青司本人已于四年前死去。参与古峨伦典的荒唐“计划”,
并应追究责任的人均已不复存在。
“可是——”
江南把一周来一直翻来覆去思考的一个问题提了出来,“古峨伦典到底为什
么要在九年之后,把自己亲手建造的钟塔又推倒呢?”
“这可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啊!”鹿谷点起一支烟,闭上眼睛,彷佛在心中
回忆起当时那种凄惨可怕的情景。
“‘一九九二年八月五日’,这是伦典认为‘时间终结’的日子。是啊,他
可能抱着这样的幻想:时代也好,永远也好,还有他自己,一定要在这个宅院中
生活到最后一分钟。待时间终结,三个人真的迎来死亡,进入长眠的时候,那就
敲响丧钟来为全家送终……”
“那么‘罪孽深重的野兽尸骨’又是什么意思呢?”
“占卜师准确地预测到他妻子和女儿的死期。他让这个占卜师住在钟塔里这
件事本身,就是他的意图所在。塔倒,住在塔中的人也必将被压在底下,丧失性
命。”
“这么说‘野兽’中也包括由季弥吧?”
“一点不错!”鹿谷徐徐睁开眼睛,深深地吸进一口烟。
“岂不等于说,十年后聚集在时计宅院的学生以及害死他们的凶手,都作为
‘罪孽深重的野兽尸骨’,被贡献在伦典和永远的墓碑前了吗?”
江南心想:难道他果真预见到十年后的情况,所以才……。
想到这儿,江南又慌忙地摇摇头。
他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