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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手续,所以才没收到。本想一定要告诉您,可是一拖就拖到今天,实在对不
起。”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一样,一会儿这里忙一会儿那里忙,总是忙得团团
转。”
“不过,我……”
“你今天既然光临寒舍,我没有可说的啦!”
岛田说完,连声“嗯、嗯”地不住向江南点头。江南瞧着岛田的表情,知道
他已经原谅了自己。这原谅包括对自己一心想忘却三年前那椿惨案的心理以及为
此后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写论文、应付研究生考试的做法,还有由于内心有
一种无法消除的恐惧,而没有主动同他联系等等。
江南有心说声“谢谢”,却又拉不下脸,终于没有说出口。
“那么您……”他从桌上找到脏兮兮的烟灰缸,点了一支香烟,问道:“寺
庙方面的事扔下不管行吗?”
岛田正在起居室和厨房之间的长桌上放咖啡壶,这时他停下手,轻轻地耸耸
肩膀说:我爸爸的身体还很健壮,眼下不会把住持这个职位让给儿子的。”
“您来东京生活是由于工作关系吗?”
“当然,住在这儿确实是干什么都很方便,但也并非单单是为了这个目的。”
“那又为什么呢?”
“怎么说好呢?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打算在一段时间内亲眼看看这个城市出
现的一些世纪末现象和动态。另外,我对乡下的那种健康生活也过得厌烦拉!”
“噢?”
江南觉得他仍旧是个怪人。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但和同
龄人相比却毫无炫耀自己之处。江南还是在心中嘀咕:他为什么不考虑结婚呢?
但没有开口去问他。
江南一边往烟灰缸里弹着烟灰,同时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宽大的起居室铺
着地板,原以为室内一定很乱,没想到收拾得很整洁,简直看不出是单身汉的生
活。
“好宽敞的房间啊!房租相当贵吧?”
“我想恐怕是的吧。”
“干吗说是的吧?”
“这座公寓的主人是我的老朋友。我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作家,囊中羞涩,所
以他为了表示同情,以低价把房子租给了我。”
“噢,是吗?”
“上大学的时候,我在这儿住过,他是这家房主人的儿子,和我同岁,而且
也住在这里,所以我们成了朋友。公寓的名字叫‘绿庄’。”
“原来是这样,所以就把……”
“古林·海茨”就是“绿庄”的意思。
“嗯,他后来继承父业,将旧房改成现在的公寓。”
这时,江南发现桌子的一角放着一件有趣的东西。是用黑色纸摺成的,形状
很复杂。
这就是那个‘恶魔’吗?”江南以手指着摺纸说道,“我记得好像在《迷路
馆杀人》中出现过。您现在仍旧对摺纸非常感兴趣吗?”
“唉,怎么说呢?”
那摺纸上有口有耳,有手有足,还有翅膀和尾巴,可以说样样俱全。岛田把
这副作品捏起来房子手掌上。
“那本书出版后,没想到引起如此大的回响。我收到创造‘恶魔’原型的摺
纸专家来信,并且读了他的有关书籍,所以也学会了摺纸。他还教给了我新设计
的‘改进型恶魔’的摺法。瞧这儿,旧型只有五根手指。”
江南将他递来的‘恶魔’拿到手中观看。原来是五根手指,现在变成了七根。
“这就是所谓‘七指恶魔’吗?”
“嗯。读过克拉库的《幼儿期的终结》吗?似乎是受到这本书中的超负荷思
想的启发而设计出来的。”
“真了不起呀!这么复杂的东西竟然是用一张纸不加任何剪裁作成的。”
“一点不错。”
“看来摺纸这一行也是个奥妙无穷的世界啊!”
江南从不同角度审视了一会儿这件造型奇妙的东西。这时,他脑海里浮现出
两周前读过的《迷路馆杀人》中一幕幕活生生的场面。于是一个话题,又在他脑
中慢慢回旋起来。来到这儿之前,他一直拿不定主意,不知说好还是不说好。他
稍微犹豫一下,于是下决心说出来。
“岛田,不,还是称岛田先生好吧。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稀谭社的一个编
辑。”
“随你便,唯独先生二字免了吧。”
“好吧,鹿谷,”江南说着,稍稍正了一下姿势。
“怎么说好呢?老实说真是巧合呀!”
“巧合?指什么?”
“嗯,就是说,”他停下来,瞧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八角钟。和刚才一样,
指针依旧指在不到四点的地方。他边伸手拿桌上的香烟,接着说道:“您知道镰
仓那儿有一座叫‘时计馆’的房子吗?”
“时计馆?”
此刻,鹿谷门实的表情变化非常明显。他用力向上挑起两道浓眉,以锐利的
目光再次注视着江南。
“江南君,莫非又是……”
“事情就出在莫非又是几个字上!”
江南在变得有些严肃的气氛中,同样也瞅着对方的眼睛。
“听说那儿又叫作‘时计宅院’。正如您所推测的,那房子好像也是中村青
司设计的建筑物之一呀!”
“我想听听具体情况。”
鹿谷门实面对长桌,将滤过的咖啡倒入杯中后,突然转过脸瞧着江南说道:
“你究竟是从那儿接到这种讯息的?恐怕不是你自己调查出来的吧?反正,我想
你是不会再愿意和中村青司这个名字打交道的啦!”
“那当然!”
江南把新点燃的一支烟叼在嘴角上。
“所以我才深深感到太巧啦。噢,谢谢。”
江南接过咖啡,用小勺搅着杯中的砂糖,一遍窥视着回到沙发上的鹿谷的神
色。只见他把两只手交叉着放在后脑勺上,表情严肃地注视着这边。
“我今年春天到杂志社工作的事,前些天不是电话里对您讲过了嘛。”
“啊——嗯!”鹿谷用力噘着他那厚厚的嘴唇,点了点头说:“你不是说分
配在‘混沌’编辑部吗?”
“您读过这本杂志吗?”
“啊,大体上翻一翻。因为我对这方面还是有兴趣的呀!”
“混沌”事稀谭社大约在三年前创办的月刊杂志。只要看一下“超科学杂志”
这几个蹊跷的题跋文字,便可知道它是以全面介绍心灵感应、超人能力以及不明
飞行物等所谓超常现象为宗旨。主要读者是十至二十来岁之间的青少年。前几年
在年轻人里掀起一股神秘热,该杂志是在这一热潮中应运而生。它比当初预料的
更受欢迎。尽管早在它之前已有几家同类杂志,但是它仍能经久不衰,不断扩大
发行量。
“我在‘混沌’编辑部负责一项‘特别计划’,也就是‘向镰仓时计宅院亡
魂挑战’的这个计划。”
“亡魂?”鹿谷皱起眉头,抚摸着消瘦的面颊说,“那所宅院还有这种传
闻?”
“过去,我也一无所知。据说在当地是无人不晓的。听说那所房子原来属于
一个叫古峨伦典的人所有。九年前在他去世前后,宅院内连续死人,于是在其附
近出现各种传闻,议论最多的是说经常有个少女的幽灵从大院出来,到附近的森
林中游荡。听说这个幽魂就是古峨早年夭折的女儿。”
“古峨伦典,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呀!”
“他可是个名人呀!是日本数一数二的钟表制造商会的总裁嘛!”
“啊!知道了,原来是他呀,是古峨精钟公司的那个古峨伦典。所以建了个
时计馆。”
“听说那房子很奇特。院里还立着一个怪里怪气的钟塔。房间的结构很复杂,
里边摆满了他所收集的旧钟表。”
鹿谷瞧一眼已经停摆的八角钟,小声地“哼”了一声。江南接着说道:“一
听说是一座奇妙的建筑物,我心想莫非又是他?便去打听推出此项计划的副总编。
您猜他是怎样回答的?他说好像是一个专门建造怪房的叫什么青司的建筑家设计
的。”
“原来是这样。你别说还真是巧合呢!——对不起,江南给支烟好吗?”
“请。”
鹿谷从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小声说了句“这是今天抽的份儿”,便叼在了
嘴上。他过去曾患过肺病,所以从三年前他就告诉江南决定每天只抽一支。看来
他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
“那么,你的所谓‘特别计划’具体要搞些什么呀?”鹿谷有滋有味地抽着
香烟,发问道。
“这个计划,要说有趣么,也确实是有趣。”
他在句尾上故意说得含糊其词,同时眼睛朝着通向大门的走廊看去。
“出什么事了吗?”
鹿谷紧跟着这么一问,江南马上说“啊,没什么”,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
“喂,岛——,不,鹿谷先生。”
“我的名字似乎挺咬嘴呀。”
“没什么,我很快会熟悉的。”
“算了吧,不必勉强!”
“不行。一个作家必须尽快透过笔名体现自己的风格、特性。嗯——,鹿谷
先生,四零八号房间是在这个屋子的隔壁吧?”
“那当然,这儿是四零九嘛!”
“您认识那位房客吗?”鹿谷心怀疑问地眨眨眼说,“好像是一个姓光明寺
的女子。”
“光明寺美琴。”江南说出了她的全名,“听了这个名字,没想到什么吗?”
“哎呀——”鹿谷左思右想。
“你是说她是个什么名流?”
“嗯,应该算是名流之列的吧。最近好像经常在电视上露面呢!”
“我几乎不看电视呀!是电视演员吗?”
“好像是吧。”江南回答,同时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擦身而过的女人的面孔。
“就是最近刚走红的所谓‘招魂师’呀!”
“招魂师?”鹿谷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