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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给他留下来飞行背囊。”
华童紧张到步子都迈不开:“这个……这个……可怎么用?”
远在华盛顿特区的邦德也有越洋长途打过来:“素节!男子汉,把女士们都带回美国来!”听见素节支吾,邦德吼叫:“跟着你妈回家!”
素节一愣。
他说:你妈。
邦德很少用爸妈这个词称呼自己和老婆。
上次邦德这么说话是汉克死活要去当兵。
邦德说:“汉克,你妈会伤心的。”
素节叹口气,父母的用心良苦。
章麻利地帮玛姬提起箱子,他说:“我送你们上飞机。”
玛姬惊诧地看着儿子:“节,你难道不和我们一起去么?”
那天下午,他叫她:“妈……”并且深深拥抱。
玛姬给邦德打电话:“他走了,邦,他走了。多么乖巧的孩子居然糊涂了理智。哦……我们养了十五年的小豹子头也不回地返回了可怕的丛林。可怜的孩子还那么小,根本不知道那里多可怕……”
居然觉得不太意外,邦德在电话那端沉默良久:“玛姬,如果没有返回丛林,那就不是豹子了。我们养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
玛姬开始抽泣。
夏克走了、麦克唐纳走了、叔叔一样稳重的泰勒机长也走了。
一辆美式吉普开四平八稳的开到了停机坪。
远处有个年轻人目送着夫人们鱼贯登机。
停机坪上长长的队伍,正在迤逦候机。
如同一队大雁,彼此扶持,结伴归乡。
停机坪另一端,一架飞机静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陈定睿问他气喘吁吁跑上来的副驾驶:“素节……真的不走么?我送你。还……来得及……”
章素节侧过脸,说:“不。不走。”
林伟成总经理对素节的义举青眼有加,特地向上级申请,准许他加入中国国籍。
黄敬仪主任下意识地反驳:“那很不必!”谁知道被总经理一眼瞪了回去。
好在章素节一贯不在乎自己是哪国人。
火烧眉毛,谁还有功夫搭理这个?
夕阳西下,一架DC3对准菲律宾方向昂首起飞。
华童跟陈定睿嘀咕:“素节好像哭了。”
陈定睿恍若未闻,他说:“我们去重庆。”
机长检查设备,副驾驶诵读起飞准备事项。
蓝幽幽的仪表盘发着微弱的光。
一切正常,正副驾驶同时伸出大指,拳头一碰。
起飞!
中航公司撤走了,重庆机场的待遇就今非昔比。
卸下来药品和止血带,再没有中航工作人员上来帮忙加油保养飞机。
章素节让人捧在手心里习惯了,眉毛一挑就要和机场理论。华童也让中航给伺候顺当多年了,卷袖子就要上去帮腔。
陈定睿死按着华童的脑袋给人家
5、鸾凤还巢 。。。
赔不是;又照素节的屁股踹一脚,强压着他说好听的道歉。
直到俩小伙子别别扭扭地不说话,陈定睿才松了口气。
如今重庆是陪都,能在这里混饭的都是交通部的亲职近派,中航现在又散架,这些祖宗哪个他们得罪的起?
陈定睿那天陪尽了小心,一手拉着素节,一手拽着华童,点头哈腰的请人帮忙加油照看。
珊瑚坝机场冷冷地通知:“由于中航人员流失,机场希望驾驶员留在飞机上看守以防不测。飞机如有损失,机场概不负责。”顿一顿,嘲笑口吻:“反正你们中航安排飞行员食宿的员工也不见了。”
昨日空中骄子,如今衣食无着。
那叫什么?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倒是几近解体的中德合资欧亚飞行公司林机长人好,塞给了他们一盒包子。
哥仨互相看看,那……就住在飞机上吧。
席地坐在空荡荡的货舱里,三个大小伙子分包子吃。
跟中航餐厅的小笼包子根本没得比,可是实在饿了,冷冰冰的包子居然也是香的,而且怎么吃都不够。
陈定睿就说:“我吃饱了。”
章素节说:“那睡吧。睡着了不会饿。”
华童擦嘴。
那天晚上,星星是暗的,月亮是缺的,人肚子是叫的。
终究是初冬,夜里冷。
飞机上只有一条毯子,三个人找个角落拥在一起瞎凑合着。
三人成众,挤着暖和。
他们睡相都不好,半夜的时候,陈定睿被活活压醒了过来。
他想动一动,被挤到不过血,四肢都扎着疼。
本能地要推开同伴,让这俩小子靠着整个身子都是麻的。
仔细看看,哭笑不得,左边素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右边华童死死地搂着他脖子。
实在是冷,俩人这样团在他身边儿:好像两个幼小的弟弟紧紧地依偎着不大的兄长。
借着晦涩地月光,陈定睿仔细看他们俩:还都是孩子样儿。
二十二岁的素节,睡着了也不踏实,乌黑的睫毛尤有湿痕,咕哝:“妈……”;华童也不过二十三岁,梦里还吧唧嘴呢,看来是没吃饱。
陈定睿终于伸出手,把他们一左一右搂地更严实些。
忽然笑出来,觉得自己好像戏文里的秦香莲:左手领着东哥,右手拉着春妹。
堂堂国军飞行员,落得如此下场,着实凄惨。
陈定睿忘记了,他自己也不过二十五。
不提防素节午夜惊悸,他困惑迷茫地睁开眼看着陈定睿,孩童般略微委屈的表情。
陈定睿真像个哥样儿,给拉拉毯子边儿,轻轻拍他的背:“没事儿,睡吧……”
章素节点点头,很快又睡着了。
听着嘉陵江的潮汐,章素节沉沉睡过了他重新加入中国国籍的第一个晚上。
是日:饥寒交迫,
5、鸾凤还巢 。。。
夜凉如水。
唯同胞体温,熨贴暖和……
6
6、雏鹰展翅 。。。
后来大家就都睡着了。
这么憋屈的地方陈定睿居然睡地很沉,一夜无梦。
次日清早的时候,耳畔传来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陈定睿迷迷糊糊地下意识拉杆:手里是空的!
翻身坐起!
眨眨眼,章素节和华童一左一右簇在他身边,很是茫然地打量着他。
华童问:“梦魇住啦?”
陈定睿擦把冷汗,说:“没……”
章素节爬起来,看看外面,珊瑚坝机场已经有飞机起落。
一缕清晨的阳光照进机舱,又是新的一天。
面面相觑一下儿,机舱里的第一个声音是华童咕咕叫地肚子。
哥仨很默契地别开了头,多么出息:牙没的刷,脸没的洗,下巴上青青地胡子茬儿,再加上蜷了一晚上那身皱巴巴飞行服。
谁好意思说自己是飞行员?
堂堂中华男儿,生当仪容工整。陈定睿磨磨叽叽的不好意思下飞机,坐在那里揪自己耳朵,自言自语:“怎么也得擦把脸啊。”
章素节脸皮厚,翻身起来去找地方梳洗。
陈定睿皱眉头:“拢拢头发再出去!!”
章素节好歹二三地划拉着脑袋:“好歹先撒尿啊。”
华童一向和陈定睿要好,这次阵前倒戈,提溜着裤子跟着章素节走。
陈定睿忽然一哆嗦,蹲□子忙不迭也爬下飞机:“等等我!”
两分钟后,他们哥仨好,肩并肩地站在树丛后面,鬼鬼祟祟地向前踅摸着。
不提防身后面有人叫他们:“机长……中航的机长在这里吧?”
华童骨子里是实诚,顺口答音:“在!”
章素节看见陈定睿脸上就欠当场撞死的表情。
素节倒不觉得这怎么了,弄好了裤子一指陈定睿:“他是。”
于是陈定睿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落魄一宿之后,珊瑚坝机场对他们居然好了许多,机场地勤巴巴地送来热水毛巾。
杂役脸上也有了平常巴结的神色:“早饭也安排下了。”
如此前倨后恭,必有理由。
有和陈定睿相熟的地勤过来附耳:是中航的林伟成总经理来电话破口大骂过了。
林总经理义正词严:“重庆机场不好这么势力。烂船还有三斤钉!没有委员长撑腰老子敢当这中航的总经理??”
华童可逮到机会阴阴阳阳:“要不是看在那三斤钉子的份儿上,只怕也未必想起来势力的短处。”
陈定睿在桌子底下踹了华童一脚。
章素节凉凉一笑。
他这一笑比华童的阴损话还要命,笑地人家地勤脸上都上不来下不去的。
陈定睿给章素节夹个鸡蛋:“吃你的。”
章素节低头鼓着腮帮子嚼,算是跟他赌气。
个不省心的刚刚开吃,陈定睿就听门口一声大叫:“机长!!!”
一抬头:是他们中航散在重庆的副
6、雏鹰展翅 。。。
驾驶周景林还有几个地勤!
章素节嚷嚷:“昨天用你们的时候都死到哪里去了?”
陈定睿松口气,总算有件顺心事儿了。
他挺纳闷儿这些人到哪里去了?昨天碍着天黑,不好意思翻天覆地的找。
刚要打听,他们就自己冒出来了。
陈定睿人厚道,他想:虽然关键时刻没用上,总比丢了强许多。
没几天没见面,可哥儿几个透着份外的亲。
一离一聚,这也是患难与共么。
开始大伙儿七嘴八舌,最后还是周景林说:“多亏了欧亚航空公司的林汉宇机长。把我们几个没人要的给捎自己家去了。嫂子人好,招待我们吃招待我们喝的,可热情呢。他昨天看见你们飞过来了,今天顺手就把我们捎过来了。”
陈定睿挺感激的:“林机长人呢?”
周景林一努嘴:“飞昆明了。咱停了,林机长那里忙的要死。”
欧亚航空公司是国民政府跟德国合资的航空公司,跟中航成立时间所差不久。欧亚注入资本就没有中航雄厚,加上后来二战开打,德国人自己都忙活不过来,欧亚航空更加缺五少六,不过是对付着飞而已,国民政府亦不十分爱看。平常中航起降,前呼后拥的,欧亚那边就冷清许多。这次赶上中航罢工,华人飞行员还在兢兢业业,机场倒冷了面孔,挺让人心寒。
没想到这昔日看淡的竞争公司倒伸出了救援之手,陈定睿心里不是不感慨。
华童照例显摆他的心明眼亮:“我看也不是欧亚好,是林机长好。”
章素节故意让机场难堪,他啧啧:“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
陈定睿都懒得拦他了。
吃饱喝足,打扫利索了。
陈定睿拽上那几只鱼虾上路,章素节先一步上了飞机,给他一个随时起飞的手势。
按照飞行计划,他们拉上紧急邮件驳头又飞成都。
下午从成都把中航的散兵游勇敛了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