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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集体的目光转移,大家都呆呆地看着这平日精明到冷酷今儿一下子哭倒了架子不成人形的货。
陈瑞平哭得昏天黑地,鼻涕过河。这架平日满脑子只有飞行任务的排单机器嘴里翻来覆去嘴里只有两句话:“要是……要是……早打下来密支那一个月,黄智权他们就不至于……”
他甚至顿足捶胸地嚎啕:“智权,汉生,宇中……就差了一点儿就没等上啊……”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更多粗重的鼻息加入了屋子里抽泣的合唱。
然后他们念出了更多许久没有被提及的名字:“韩峰眠、约翰·佛瑞、宋元恩、约翰马龙、陈哲、麦克唐纳……”
邦德官威满满地背过身去,老头儿乱七八糟地擤一把鼻涕,他含混不清地咕哝着:“夏克……”猴儿精的邦德神色如此哀戚,这让他看起来好像一个最平庸不过的邋遢老头子。
一片哭声中,黄敬仪些许欣慰:这些死去的人,从来没有被忘记。
逝者不远!
黄智权、齐汉生、林宇中、约翰·佛瑞……一张张鲜活的脸孔好像就在眼前。
正午的太阳底下,华童觉得后背一阵阵湿透阴凉。
怎么这样冷?
经与远征军查证核实,日军确系撤离密支那机场。这倒霉地方终于被盟军光复之后,邦德带领着中航公司以他老婆玛姬圣诞血拼冲入百货公司的架势冲回了密支那。
刻不容缓!
那条途径珠峰的北线少飞一趟就货真价实地少糟践几条人命。胜利在望,死在这节骨眼怎么让人闭得上眼?
时隔三年,吴成宪再一次揣上刀子剪子锤子扳子坐上了从昆明飞往密支那的第一趟航班。他兴奋地心都快蹦出来,他的密支那!
密支那是吴成宪主持建设的第一个机场,虽然它
40、收复失地 。。。
那么偏僻,虽然它那么简陋。但是吴成宪没有一天不在思念它。
那是战斗人员甚至飞行员都无法理解的感情,密支那是吴成宪的密支那。
无可替代!
陈定睿觉得吴成宪几乎是蹿下飞机的!垫步拧腰,耳后生风!眼前黑影一晃这人就出去了!
不止陈定睿,那天所有重返密支那的中航工作人员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的维修主管草上飞一样从机场地一处飞奔向另一处。他上满发条一样片刻不停,身手敏捷地飞檐走壁。
维修出身的吴成宪神神经经地叨咕着别人听不懂的话:“我的设备,我的扳子!居然还在!啊!收在这里!哦!改了样式!也好也好!这么放利索!啊!日本人倒是干净!还算整洁!我的机库!我的舱门!我的襟翼!我的蒙皮还留着!哦……我的……花儿……”
谁也没有想到最后阻挡住吴成宪脚步的,是那一片办公室窗外的小小苗圃。
陈定睿还记得,那是当年吴成宪亲手开垦出来的闲地。
这片花圃显然被某个不知名的日本人照管得很好,修剪整齐,盛放盛开的蝴蝶兰上甚至细致地搭建了遮挡阳光的网眼布。
吴成宪蹲下来,仔细打量着那几株摇曳生姿的月季:有一株特别怒放的“香玉”显然大受主人偏爱,它亭亭玉立、枝叶蓬勃。茁壮的木本杆茎上挂一个精致白皙的木牌子,用正楷的日文真名写着三个字:千惠子。
晚风吹过,小小木牌随风摇动,带着阵阵花香。
笔画细致小木牌、精心打理的花树,想来曾经寄托了某个日寇点点滴滴、朝朝暮暮的思念……
很复杂的情绪从吴成宪的心底涌起,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个木牌子摘下来,夹进了笔记本。
尽管在吴成宪这位专业的内行的大拿的挑剔目光下审视再三,他也不可否认:日占期间,密支那机场被管理得井井有条,即便仓皇撤离,这里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因为来不及破坏,所以更见日军平日的管理功夫。
不需要许多收拾,他们即可在现成的营房下榻。触目所及,皆是规整洁净。
那晚,吴成宪在灯下认真地做下笔记:过去四年尽管触目所及日本人皆是血腥、野蛮、杀戮成性,无可置疑他们罪行滔天、罄竹难书。但是如果我们不能真心赞赏并学习这个民族的办事认真和兢兢业业。那么中国人就白白付出了同胞的性命且愧对那些染血的河山……
我认为铭记历史的表现不只是义愤填膺地咒骂仇敌并且壁垒分明的和他们划清界限……
学习敌人、反省自己和改进不足的民族才有复兴的希望。
吴成宪
1945年3月20日深夜
于密支那
作者有话要说:密支那机场其实是1944年收复的,但是由于战事胶着,一直未得启用。
我很沮丧地说,这地方确实是日本人放弃的。
当时日本为数不多的航空兵都被调走,去各个战场玉碎去了。
跟着长官去玉碎。
哎……
41
41、止于芷江 。。。
自从密支那机场再次易手,中航公司和第十运输联队便饿虎扑食一般杀了回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中航公司十万火急派飞机把何凤鸣从汀江机场活逮回来,不由分说扔进密支那,责令他亲自督阵机场重建。
这地方儿立等着就用!越快越好!
何凤鸣临危受命,自知干系重大,双脚落地就摞胳膊挽袖子大干快上!何主任有才情,不几日功夫,就看见密支那机场热火朝天地平整跑道、修整机库,扩建仓储堆栈。这几年只起飞灵活轻巧零式飞机的小型机场眼看着有了大变动。
自被黄敬仪兜头骂过,何凤鸣做人内敛了许多,纵被上司夸奖也学着谦虚谨慎,言辞工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微末进步全赖上峰支持、同行尽心。”难为在他说这话时神情恭肃,一丝不苟。
黄敬仪在一边听了,点头之余,微微苦笑:怎么说也是华盛顿财院毕业的学生啊……不是拎不清的人……
闲暇无人时候何凤鸣也跟黄敬仪说句体己话:“上峰支持与否……哎……不过这次咱们中航公司跟第十运输联队在这点儿上是货真价实的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要是没第十运输联队出人出钱出设备,密支那还真不能这么快有气色……总经理你看,那边的高标航油居然都是飞虎队一趟趟冒死过驼峰给拉回来的……”
黄敬仪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谁都知道:密支那机场早一日复航,北线上就少几缕英魂。
驼峰航线开通以来第十运输联队的损失远远大过中航,去年年底换了史迪威,马歇尔将军就筹划着改组亚洲美军航空兵配置,是以他们更着急。事往凉薄里想:倘若北线上只耍着中航一个公司,你瞧这帮美国人会不会袖手旁观在壁上瞧……
眼瞅着这仗是打出个眉目来了,3月19号,日薄西山的希特勒下令德国全面自毁。转过来4月6日,象征日本民族精神号称世界第一战列舰的“大和号”也脑袋上扎了必死的红条从山口县德山湾冲出来找美国人拼命。
旗舰都执行自杀式特攻任务了,日本人是豁出去不过了。
日本人是不过了,他们也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堂堂联合舰队里再也找不出油了。曾经几乎勒死中华民国的战争资源枯竭问题此刻正如毒蛇一样紧紧的绞住了日本人的脖子。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现在大和号战列舰要么冲出去死阵前,要么窝家里死阵后。男子汉大丈夫能死阵前不死阵后!这点儿楞劲儿日本人还有。
第二舰队的脑袋们一商量:三十六计死为上,死了死了吧。
于是日本倾几十年之力培养的海军精英们就这么唱着《同期之樱》带着单程燃料直眉瞪眼地奔了靖国神社。
美国人向来有成人之美:不过就
41、止于芷江 。。。
不让你过了吧。
这边儿吴成宪的维护机库还没上房梁,那边儿就传来消息:日本联合舰队第二舰队旗舰大和号被386架美军飞机分批围攻,不过半日就玉碎成功。第二舰队司令官伊藤整一中将规规矩矩地殉舰殉国,带擎着两千多海军官兵一块儿见了天照大神。
谁都看得出来日本不行了,第二舰队自杀攻击出动的时候,天上只飞了十五架零式相送。十五架零式对三百多F6F3,结果比夏克和章素节开着C46跟KI43玩儿命提气不到哪里去。海军中将往靖国神社的道儿上走的顺风顺水。只是伊藤中将到死也不知道,给他护航的十五架零式里,有他儿子伊藤叡中尉。儿子知道这是在送父亲去特攻,而父亲却不知道是儿子在为他送行。伊藤叡是在4月28日的特攻中战死的,和伊藤整一家接到伊藤整一的阵亡通知是同一天。这也算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同样是爷儿俩,邦德跟章素节就过得顺风顺水的多。
4月昆明,风调雨顺,春暖花开。
眼看得胜在即,邦德经常把章素节抽回来飞昆明到重庆的安全航线,美其名曰服务党国。章素节起初抗拒挣扎说航线上太忙分()身乏术,无奈他老爹一张脸色发黑,总经理便打圆场:“昆明到重庆的航线也要个稳妥人来飞啊。素节你偶尔去去无妨。”
这么一来,章素节在家的日子凭空多了许多。再无日日性命之忧,章大少难免饱暖思淫()欲,连日恩泽雨露,萧观音也连带着面若桃花起来。
唐妈悄悄地把家里的地藏王菩萨换了送子观音日日供奉。
然邦德把儿子留在家里可不是为了抱孙子的,他觉得素节已经是时候开始跟他学习经营之道,不对,应该说素节即便现在学也已经稍微嫌晚。
微微辛酸,邦德本想把全副本事教给汉克,然后把素节挂在天上做招牌。
中国人怎么说?人算不如天算。
邦德顺手帮素节整整领带,看着素节,父亲眼里微微发潮:我儿子如此健康英俊。
于是邦德拧一把章素节的耳朵,十足感慨:“小东西!你都长这么大了……”
章素节对着养父微微笑,衬衫西裤,阳光底下的乖巧青年。
时事转晴,副总经理家又是宾客如云:邦德的蓝眼珠子穿越时空已经看到了战后。
精致的篱笆墙外停了锃亮汽车,纯银烛台上有暖色烛火闪烁,雪白桌布带蕾丝花边,餐桌上盛开着百合花,热情周到的女主人捧出来开胃菜……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只要几句恰到好处的恭维,陈纳德便端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