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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肺腑之声诉过,唐妈心里这个哆嗦:我的个佛祖,只怕今年的菜钱又要涨出来不少……
一屋子女人,唯萧观音听出来些个慷慨激昂。
总统先生分明说:“我身受国民负托之重,我必尽我天职,竭我全力以报效国家,为国民服务,为将士负责。同时我更希望全国军民同胞当此最后胜利接近的一年,共同一致为国家各尽职责,为抗战贡献一切,集中意志,集中力量,以达成我们驱逐敌寇,光复河山与抑除建国障碍的使命,来安慰我们殉国的先烈,来酹答我们盟邦援助的高谊,敬祝我们全国同胞努力奋进,祝我们抗战胜利与建国成功!”
刚下了戏的萧老板听了这话喜欢地就要痛哭出来。
当此最后胜利接近的一年,当此最后胜利接近的一年……
总统先生是不是就是说,明年就不打仗了?
不打仗了……不就什么都好了……
那天,红绡帐里,夜半无人。
萧观音雪白手腕揽住章素节的脖子,嫣红双唇在丈夫耳边絮絮私语,恁地当真:“他是总统,金口玉言,昭告天下,总不能是哄人的吧?你说……明年是不是就都好了……”
章素节看她好久,欲要叹气,忽又坏笑:“等我有了儿子,那就什么都好了……”饿虎扑食一样翻身压上。可怜萧观音一声惊呼,被这家伙的嘴唇生生堵回去了一半儿。
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太阳再出来的时候,窗外依稀有孩子们在燃放鞭炮。
怀中美人依旧熟睡。
章素节慢慢地把萧观音的长发捋到自己鼻端,贪婪地嗅着她发香的味道,懒洋洋地想:过的这样快,又要过年了……
1945年是农历乙酉年。
邦德不亏长了副昴日星官的嘴脸。
雄鸡一唱天下白!
一月份苏联占领华沙,远征军跟驻印部队会师;
二月份开了雅尔塔会议,眼瞅着美英苏三国坐地分赃远支近给划分势力把希特勒明目张胆当了死人;
还不到三月份日美两国已经开打了硫磺岛!
日本岛国,平生忌岛。
瓜达尔卡奈尔群岛饿死了两万多日本兵,让日军完全丧失了战争的主动权;玉碎了塞班岛,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大日本海军是彻底打了水漂儿了;现在大伙儿都眼巴巴地看着硫磺岛能翻出什么样的花样儿来,举国人等把巴掌举得高高儿的,就等着喊一声好儿。
美国人打日本人,中国人去那看戏的。
托太平洋上打得热火朝天的鸿福,驼峰上拦截的日军飞机都少了九成半。
那一阵子,飞得顺气!
这年上元,
39、珠峰好月 。。。
天儿那个好。
刚刚下了一场小雨,深蓝通透,长空如洗。丰盈明月挂在天涯,晶莹光辉撒遍海角。
跑道笼罩在这样好的月色下面闪烁出水漾灰色,银色的飞机蒙皮上都泛了通透光泽。
陈定睿要再飞一个夜航,巨大的C47发动机隆隆作响,飞机缓缓地滑入跑道,姿态端庄,四平八稳。
刚刚从重庆飞商务航班回来的章素节,跳下飞机目送着陈定睿航班在跑道那边等待排队起飞。
夜色掩饰了阳光下机身的斑驳和陈旧。看着陈定睿在这样的月亮底下开着这么美的一架飞机,章素节忽然妒忌起来。他觉得他们沿着这条映了月光的跑道飞上天去,一定就能到达天堂。那怎么可以落下他?忽然福至心灵,章素节飞扑进吉普车,一路追了下去。
顾不得地勤调度的恼怒咆哮,章大少爷勉强赶上了陈定睿的航班。
闯进驾驶室,章素节极孩子气地问:“定睿哥,好不好,带上我?”
怎么好说不好?月光之下,气喘吁吁的年轻机长,发疯地驾驶他的美式吉普,毫无改变的澄净目光……依稀当初美少年……
陈定睿伸出手,笑到眼睛里:“有没有准备好?副驾驶?”
报务员华童:“哦也!”一声。
这一刻,时光倒转,大家仿佛还是那年在巫家坝的模样。
油门轰响,飞机滑行。
他们说:“驼峰!我们来啦!”
航行很顺利,无灾亦无怖。
天气晴好,驼峰安宁。
十分圆满的斗大月亮挂在冰雪珠峰之侧。
银辉雪白,交相掩映。璀璨晶莹,不似人间。
章素节兴之所至,索性把操纵杆扔给陈定睿。随手打开来从重庆家里捎回来的木匣子,里面金光灿烂,居然是大少爷的萨克斯管。
他信手抽出来演奏,气声所至,音符飘出,不再是讨人欢欣用的美国时新摇摆乐。
在世界屋脊、在满月之下、在天底下最干净的琉璃般世界里。
章素节抱起心爱的萨克斯,吹出一段心里头的《茉莉花》……
山风回转,积雪飘零。
晶莹皓月,如絮浮云。
唯有千年冰峰、万年雪山,凛然不可侵犯。
陈定睿痴痴地听,痴痴地想:也许将来太平盛世,他们这段儿千辛万苦会迅速湮没在历史尘埃里,快到几十年后的衣食无缺孩子们不再晓得什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驼峰航线,没人愿意再想起来有一群年轻人为了什么原因在这里付出过什么代价。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起码会有这岿然不动的珠峰记得:
那年,那月,那日,曾有一段入骨缠绵的中国小曲儿在人类飞行的禁区上旖旎回荡,经久不息……
神之弃地,曾被飞跃!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毕
鞠躬
40
40、收复失地 。。。
中国人常说这一句: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所以过了正月十五肯定就没人拿着热乎乎的汤圆儿在跑道上等着你。
陈定睿和章素节刚刚平稳地进入昆明机场,就看见跑道上的人群一窝蜂拥了上来。个个横眉立目,摞胳膊挽袖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来欢迎的。也不知道怎么的,陈定睿觉得右眼睛直跳。
看他们停稳当了,一大伙儿人一拥而上。为首的排班调度长陈瑞平气势汹汹,很有几分王善宝家的抄检大观园之架势,吆五喝六地往飞机上闯。
陈定睿到底有几分官威,兼之娶了亲事在丈母娘家见了大世面,自然不怕。他脸子一沉:“你们干什么?”
站在舷梯下面的黄敬仪脸色更阴,不高的声音喝上来:“你怎不说你们干了什么?中航的制度在哪里?”十足愤愤。
中航的规矩早在1942年中航公司即有明文规定:所有飞机上不可以超过一位合格的正驾驶!更有甚者:在中航获得飞驼峰资格的驾驶员除非总经理签字同意否则不能同乘一架飞机飞跃驼峰航线!
这可好,两位机航长坐在同一架飞机上,真有个好歹就算全军覆没。
陈定睿自知理亏,老脸一红。寻思章素节你机灵的话最好现在已经偷偷溜出去……
正这时,满脸莫宰羊的章素节自他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总经理,我们什么也没干。”
于是捉奸拿双!
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在1945年正月十六的晚上,陈定睿机航长跟章素节前机航长被总经理双双罚跪在自己办公室的巨幅中华民国地图前反省。总经理发话,让他们把中航规章抄写十遍。
俩人十分听话,唯唯称是。
可见黄总经理深孚众望,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只要挂了中航标签没有不服他的。
于是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总经理办公室里灯火晦暗,犯了错的陈定睿跟章素节文东武西地盘腿坐在地图两边……啃着干粮聊大天……
他们聊版图,说你看中国多大啊,这么大的领土这么大的领空这么大的领海,这要是太平盛世咱们就是每天玩儿了命的飞,估计都完不成国家需要的飞行任务。当中国人多好啊,最起码咱国家都比别人的大,啥东西都是一大了,底气就足: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他们聊抗战,说你看这都打了多少年了。怎么说也该消停了,咱掰着手指头算他们小日本的家底儿,真金白银钢铁石油咱都不论,这十来年仗打下来,就说他日本娘们儿能生会养,精壮的汉子也不是地理的韭菜一年一茬,小日本还能多少正当年老爷们儿能派上战场拿钢枪?我看那号称精锐的甲级兵团关东军也胡扯了,不是六十的就是十六的。真正造孽……
40、收复失地 。。。
他们聊老美,人家怎么就这么有钱这么富裕还有这么高的技术?飞行员一抓一把,就说五颜六色,老幼不齐吧,没有朱砂好歹也能凑红土为贵来。不像咱中国飞行员货真价实地死一个少一个,培养都来不及,哎,也别说,什么开飞机?识字的又有几个啊?章素节说那美国人是轮子上长大的民族,是人不是人从小儿开汽车。所以飞机学着也快。把陈定睿羡慕的啊,他说:什么时候咱中国人个个都会开汽车了就好了……章素节擦把冷汗说那得多少车啊,到时候咱还不得天天运石油,嗯,到时候卖石油的就厉害了,说句涨价能把飞机都吓掉下来……陈定睿就笑:你放心,到什么时候卖猪油的也最厉害!你能不开车,你还能不吃肉吗?
他们聊同事:抠门的吴成宪好好一个华侨小伙子,什么都往家里敛着,把个维修品库弄得跟王宝钏的寒窑似的。发疯的陈瑞平让日本人逮住就得是汉奸,自己同事俩机航长飞一个航班给遮掩遮掩不就过去了吗?较真儿的总经理,众目睽睽之下这么罚他们俩,这一宿无话,明天让他们俩飞行精英怎么出去做人?
提起来总经理,章素节忽然想起来,问:“定睿你这么听总经理的,你怎么不下跪?”
陈定睿斜睨:“你怎么不跪?”咬一口点心。
章素节搔着后脑袋,颇有几分扭捏:“我觉得跟你这么并排跪着……好像拜堂……”
陈定睿愣足三秒,随即黄敬仪精心装裱的巨幅地图被均匀地喷上了许多点心渣。
他们说华童,两个人都沉默……
华童最近神神鬼鬼的,交往的人也形迹可疑。
陈定睿和章素节都是聪明人。他们都猜到了点儿什么,可是谁也不敢说……
闷着闷着,这俩人就凑到了一块儿……
背靠背歪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章素节和陈定睿在天亮前好歹迷糊了一会儿。
陈定睿梦见董小鱼给他生下了八斤八两大胖儿子,羡慕得章素节站他身边就要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