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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邦初在报告中写到:如果启用这条航线,航线消耗将远远大于运输物资,实在得不偿失。建议只作为备用航线为盼。
委员半晌无语,拿出三只刻了“蒋中正赠”字样的金表出来:“送给他们聊表纪念好啦。”
幸与不幸,委员长送的是表,不是钟。
黄敬仪给三位英雄送表的时候发现章素节不见了,随口一问,才知道他已经扒着邮件飞机奔了重庆了。都知道他猴急,没想到这么急。
连陈定睿都跟着乐:真是一刻也等不得啊。
章素节真回重庆了。
一去四个月,春去夏来。
走的时候还开桃花
14、比糟更糟 。。。
呢,回来时都快吃莲子了。
火烧屁股地回家洗脸换衣裳刮胡子,抓一把点心填嘴里就往外跑。
唐妈气急败坏地跟在后面喊:“几个月不回来,回来就拔我的花!”
没有拿到夏克吉普车的钥匙,章素节骑着脚踏车追风,百忙里回头嚷:“下次还给你!”
一路飞奔戏园子,早有硕大牌子立在那里:风流观音《游龙戏凤》。
萧老板已经今非昔比,看牌匾就有体会。
花开富贵的绛红牡丹底色,十足气派的绚烂金字。招牌四周扎鲜灵彩绢:花团锦簇、明媚鲜妍,绢花是熏香的:仲夏风吹,浓郁袭人。颜色光鲜,大红大紫。摊开报纸,萧观音的大幅剧照轰轰烈烈地占据版面半壁江山,评戏的较好不绝。票价也飙升了一半不止。萧老板如今可算的上是红了。
这般气派,定有贵人扶助。
站在戏院门口,章素节捏着时鲜花朵到手心出汗,飞跃崇山峻岭也没有如此心慌难捱。他想:那套点翠不知道她有没有戴?是不是喜欢?面红耳赤地塞了法币给那相熟地打杂,他有些期期艾艾:“花……给萧老板。”
那打杂挑着嘴角讪笑:“劳小哥儿惦记,如今我们萧老板只怕看不上这个啦。”
看看戏院门口停放着硕大旁帝克轿车,再打量章素节的单车,那家伙的眼角斜睨,活脱小人得志。锣鼓喧天,有路过的“呸”一口:“□无情,戏子无义!还就是睡了个好主儿?”
章素节听着,咬一咬嘴角,仿佛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敲开场锣了,他进去看,依旧前排。
今天观音是李凤姐。观音出场,照例是碰头彩!
她扮贫家女子,风流娇娆,朱唇粉面,满头水钻闪闪发光。萧观音并没有戴那点翠首饰,戏里的规矩:路边沽酒的女孩子是不能戴点翠头面的。就算勾搭得上皇帝,也不能戴。章素节识货,知她那头水钻也要许多钱。何况李凤姐鬓边还插了珍珠做蕊的海棠花?萧观音遍身珠翠绫罗,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一身行头是多少戏子一辈子的美梦。
章素节痴痴地看着她,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
别的,都不相干。
台上的那位念了定场诗,眼神在头排流转,已经成了例行公事。以萧观音的名气,头排散座儿肯定不能够空着。后台班主乐地看不见眼,这里日日满园都是寻常。萧观音只恨那座位风水不好,寻常人八字轻坐上碍眼的狠。高靠背的椅子上大漆通园子都是的寻常物,这一把独独挑剔地很,男女老幼皆配不上!天底下那样多的人,为什么那墨色的眼睛却只有那一双?
起初日日希望,日日失望;后来……心里日日怕他来,可日日还要看一眼。
女孩儿心,海底针。
14、比糟更糟 。。。
她今天看着了,还是那样玉树临风的美少年,瘦了些,还是那样神采奕奕。坐在头排看着自己犯傻,人清如水,老人说,这样的人心里干净。再见着他,她忽然怨恨起命数。从小儿唱戏,挨打如吃饭一样多,纵使裙子着火也得做完了身段。一切都是下意识地,萧观音自己都奇怪,心里开锅了一样,居然没错锣鼓点儿!
李凤姐轻佻娇憨地声调:“月儿弯弯照天下,问起军爷你哪有家?”扮正德皇帝的老生洋洋得意:“好人家来歹人家。不该斜插这朵海棠花,扭扭捏捏十分俊雅,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台侧连声叫好:“海棠花谁送的啊?”跟包的嚷:“谢二爷赏!”
正中包厢里有银元嚣张砸下舞台,砰地一响,真金白银,掷地有声。
章素节乐呵着,想:她是真红了啊。
下了戏,他舍不得走。照例去后台窗侧看她卸妆的侧影。谁知道再看不见了,后台已经被翻修。高大、坚实的灰白的水泥台子掩了一切,月亮照下来,冷森森泛着白光。
他看不到她的影子了。无论蹦跳,攀高,都再看不到。
章素节悻悻地坐在马路边,托着腮帮发呆。
不久有巨大的轿车驶来。
开车的叫:“姑娘!先生在等你。”
轿车边上下来一个人,矮小消瘦,古怪的西装。谁家惨绿少年?仔细端详下儿,居然是个不男不女的公子哥儿。
章素节晕乎乎地看着他,不太明白。
不多时,那公子哥儿,搂着观音的纤细腰肢从里面出来。
萧观音走到门口,忽然踌躇。
那傻子又站在路灯下发痴,衬衫西裤,倚一辆脚踏车。玉树临风的人品,分明好人家的少爷,清白干净。
她脸色倏地苍白,步子也挪不动。穿金戴银难掩自惭形秽。何况那人紧紧掐住了她的腰?蛇一样,凉森森地紧。她微微一挣:“二少爷,大庭广众的。”
二少爷眼光扫过章素节,立刻了然,转动着脖子两下看看,忽然觉得有趣。这位少爷猛不丁把萧观音推到墙上按住,扭着脸子强亲下去,一双手摸入她的裙……
风欺树影、雨打花墙。
萧观音尴尬地哀告:“二小姐……啊,不……少爷……别……”梨花带雨地楚楚可怜,全没了戏台上的风光镇定。也是,台上她是贵妃、是千金,锣鼓点一散,她连正经人都不算,给人开心的下九流。同着大街上多少人,任一双手在她身上上下下地摸,不能说“不”字。
章素节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
萧观音死死盯住一点,咬了牙。这么着就没趣儿地狠了,那位少爷急了,嘴巴子抽下去:“给脸不要脸!”啐她:“上车!”
萧观音柔顺地上车,一声也不吭。
司机“砰”地一声,重重关
14、比糟更糟 。。。
门。
章素节这才明白过味儿来,他大喊着狂追:“观音!”
单车怎么追得上旁帝克?
豪华轿车绝尘远去,溅起漫天污泥浊水。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蒋总统劝告甘地先生而甘地先生扭头纺棉花的段落,确实属实。资料详见:《蒋介石日记》。
15
15、红拂夜奔 。。。
章素节在重庆有七天假。战时中航准军事化管理。即便放假,驾驶员也有义务向中航当地办事处报备行程,以备不时之需,是为铁律。
章素节没有按时向中航重庆办事处报道。
重庆中航办事处甚会办事,权衡良久,决定给副总经理的少爷一个面子,等等再说。这事儿就给压了下来,连总经理黄敬仪那里也没报,办事的心里是图希着少爷眼前能落个好儿。谁知道办事处给章少爷面子,章大少不甩办事处这人情。
一连三天,面儿都不露。
到第四天头儿上,重庆办事处正在为难着是不是要给章素节处分。门房报进来:“外面愁眉苦脸来了个老太太。”有认识的,这是副总经理邦德府上管事的仆人头儿唐妈。
老太太开门见山,一句震了全场:“各位先生,看见我们少爷没有啊?”
全傻眼了。
两厢对案才明白,敢情回重庆第二天,这位爷就人间蒸发,再找不见了。
办事的冷汗立刻淌下来:别说这是副总家的少爷,就是普通一个会开飞机失踪了中航办事处也吃罪不起。抗战吃紧,缺宝儿一样的飞行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还了得?赶紧去跟总经理说!
一贯温文儒雅的黄敬仪急到砸床板:“早怎么没发现??”咳一阵儿,接着骂:“飞行任务这么紧,再丢个主力飞行员。物资怎么往里运?这都搁下,章素节有个好歹……咱们……我怎么对得起副总??中国人不是这么做法的!”
重庆办事处这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当然,往深里说,中国人都爱犯这毛病。
既然是唐妈出首报告失踪,邦德那边就万万瞒不住了。副总经理揪住夏克一路从昆明紧急起飞。听说儿子丢了,老头子蓝眼珠儿都绿了:“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能没了呢?”
夏克也不相信:“这不符合物质不灭定律啊!”
那怎么办?出去找吧!
报纸上登启示、警视厅托关系、中航重庆办事处全体人马出动,空勤地勤连做饭的大师傅,凡是不值班的都撒出去了。陪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认真找个人的时候,才觉得这是茫茫人海,哪儿找去啊!
警察局不紧不慢不着急,说:“大概是露了财,给歹人劫道了。”那意思,别指望活口了。黄敬仪吩咐手下人:“别把警察局的话传给副总。”
重庆政府航空委员会想地细致:“是不是让日本人绑了?”立即担心:“航线安全吗?”
邦德回复:“航线从来就没安全过,你们不知道么?”
更有贵人拐弯抹角地查问到飞行员:“是不是他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华童当场摔了电话。陈定睿深深呼吸,把话筒捡起来:“他不会的。”
众说纷纭,尘嚣日上。
15、红拂夜奔 。。。
黄敬仪也算处事不惊,他问:“找过戏园子没有?”
当然找过!戏园子冷冷清清。
管事的说:“这两天萧老板抱恙!”努努嘴儿,大门口儿已换了水牌子。
这便蹊跷!
中航公司继续打听:“萧老板住哪里?”
有杂役坏笑:“住那一位的被窝里……”
那一位是当朝显贵家二小姐,确凿无疑的陪都混世魔王,芳名能止小儿夜哭,比三国名将张文远不逞多让,只是保家卫国的本事……哎,就欠了些。这二小姐前些日子被胡姓军阀拒了婚事,心头正恼,恨到极处,竟然易钗而弁,着男装招摇过市。更有甚者,她干脆包了美貌戏子在家,假凤虚凰地过起日子来。
二小姐说了:“扮戏扮全套。”
家中仆从皆改口,唤他:“先生。”
至于那拉回来的戏子,要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