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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头,见那男人还在原地看着自己,忍不住走回去,问他:“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那男人又笑得放肆:“我是真的不知道,反正我早就被爹娘扫地出门了,一直就这么东游西逛,从来没准。你……你不会想邀我去袁家做客吧?他们不会喜欢我的。哈哈哈哈!”
绣云厌恶的皱了皱眉:“那些要追杀你的人……”
“你什么时候变得对我这么关心了?不会只是因为我是你表哥吧?你对你那些亲戚从来没什么好感嘛。”他笑得更加轻薄了,洋洋得意的说:“其实,我根本不是你表哥,我也不姓沈,只不过从小跟沈家做邻居,对他们家的事了如指掌罢了。”
“你……”绣云又惊又气,无话可说。
“没错,我骗了你。我说那些话,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想不到挨了一顿粉拳,咱俩也算扯平了。再说,我要不骗你说是你表哥,你又怎么会乖乖的跟着我私逃出门呢?哈哈哈哈!”
绣云连瞪他、骂他、打他的心思都没了,转身跑向袁府。
袁府家丁见到来的是亲家小姐,便直接带她去见主人。侍麟和夫人正在房内闲话,一见绣云来了,十分欢喜,再见她风尘仆仆,神色憔悴,且又不见旁人同行,不免有几分疑虑:“绣云,你这是……”
绣云站在原地,拼命眨着眼睛:“我是一个人来的,我夫君和师兄他们都不知道,也求求你不要告诉他们。”侍麟耐心的听她说:“我就要死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没有地方可去,袁大哥,你说过,如果我遇到麻烦,可以来求你帮忙……”
侍麟和善的摇摇头:“别说这么多见外的话,你尽管在这里放心的住下吧,什么也别多想。”便让人将凤翾向日所居院落收拾出来给绣云安顿。
侍麟对绣云所说的话自然又惊又疑,然而他看了凤翾二十年,早就对什么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见怪不怪了,只当女儿的心思举止个个都是这般千变万化,难以捉摸。因此他也不多问,只让绣云安心静养,打算待她恢复如常后再慢慢询问,更作打算。
侍麟自然不敢给绣云请医生来瞧,好在袁夫人此时身怀六甲,府内一应细心周到有经验的仆役和各种珍罕精贵的补品都是现成,便连绣云也一并照顾了。连那四五岁的孩儿也抱到别院由家人另行看护,不让他多生吵闹。
袁夫人本是名门淑媛,既不舞刀弄剑,也不过问外面的生意,每日只在内宅安守妇道,相夫教子。如今绣云来了,侍麟请夫人多陪伴她,夫人起先还有几分生疏,相处久了,却见绣云温婉有礼,聪慧善良,脾性倒比自家小姐更惹人怜爱,便渐渐对她真心相待。二人整日讲究针黹,抚琴读诗,感情融洽,宛如姐妹。绣云也渐渐的心平意静,安然于此。
一日夜晚,绣云屏退丫鬟仆妇,正待更衣就寝,忽然听到后窗轻轻叩响,转过头去,只见一条黑影闪过,她本来胆大,况又身在袁府,更无可惧,便走过去推开窗,一个人影赫然立在面前,正是那个骗她姓沈的男人。她刚要开口骂,那男人忙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绣云果真缄口不语,看他要耍什么把戏。那男人抓过绣云的手臂,轻轻一拉,便将她拉出窗外,然后揽住她的腰,施展轻功,三窜两跳,竟已来至袁府墙外。一落地,他便立刻放开手,后退几步。
“你来干什么?”
“我要带你离开这儿。”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以为姓袁的能不写信通知你的家人吗?”
绣云一愣,先前并没想到此层,沉吟一会儿,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无名少姓,却不缺心没肺。李夫人救过我的命,我若心存恶念,便连畜牲也不如。”
绣云头一次听他把话说得如此庄重,不禁抬起头,借着月光仔细看他。这个男人已经梳洗换装,衣着不甚华贵,却也整洁利落,年岁与少蟾相仿,却天生一张绝顶完美的面庞,他似乎嫌恶自己长得太过俊秀,便故意时时露出许多放纵轻狂或者凶恶残暴的神情来。眼下,他便又放肆无礼的盯着绣云,似乎对她看清自己真相后的反应感到很有趣。
“李夫人,你不是一心想要等死吗?我就带你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找得到你的地方,让你安安静静的等死。你敢不敢来?”
绣云一狠心:“好,我跟你走。”
那人带绣云拐过墙角,但见一辆轻巧的单马小车等在那里。
“上车吧。”
“你事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跟你走?”
那男人又露出一副调笑的神情,似乎想说我早就把你玩弄于掌心了。
绣云懒得看他,直接钻进马车。
车厢不大,却布置得极为舒适整洁,可坐可卧,有铺有盖,有一领上等裘衣可供御寒,还有一壶温水。那男人亲自驾车,又稳又快,却不知要去向何方。
一路之上,他们从未在镇店留宿,每隔一段时间,那男人就会把新鲜热乎的食物和干净的温水送给绣云,白日路过郊野山林时,他有时会把车停下来,让绣云下车走动放松。其余时间,绣云只在车内,累了就睡,醒了就呆呆的坐着,连掀开窗帘向外看一眼的心境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不再去想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也不关心他晚上在哪里安歇,甚至不知道夜晚马车是否曾有停留。
路上唯一的一次意外发生在一片小树林内,和他二人相遇的环境相仿,他们正在路边休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个男人立刻像绷紧的弓弦,猛然跃到绣云身前,一抖手解下腰带,她这才发现他并不是始终赤手空拳,他手中拎着的是一条龙凤双头软鞭。不一会儿,那伙人马从面前疾驰而过,对他二人连一眼都没斜一下,原来是穿着官家号衣的信使。那个男人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温和的说:“没事。”却见绣云正盯向自己手中,那男人骤然神色剧变,却比刚才听到马蹄声还要恐慌百倍,再见绣云只是有些意外和好奇,并无异常反应,才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尴尬的笑着,把软鞭缠回腰间。
那日,少蟾回到家中,一眼看见正对大门的桌上放着一个信封,心里先有不祥的预感,再见信封里只有薄薄一张纸,写着寥寥几个字:“君如乌,妾如兔,自珍自重,莫惜莫念,即为不负。”便知道是当初归闲庄一别时所说过的那些话。字迹娟秀沉稳,并非写于情急,却隐隐带着泪痕。他再检视房内,发现绣云带走了宝剑和少许衣物,更发现书房里那个男人已经一走了之,反而有几分放下心来。处理完本地的事务,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归闲庄。
玉庭说绣云没来过,再听说她竟然离家出走,立刻十分焦虑,少蟾却只是淡淡的说:“她近日心情烦闷,想出来散散心。”玉庭不知其中还有多少内情,自然难释担忧。所幸当日下午,洪章府急信便道。得知绣云在累错园,三人才放下心来,立刻启程赶往。
到了袁府,侍麟也有几分焦急,说前夜绣云忽然不见踪影,府内有两个侍卫被击昏,隐约曾见有黑影从府外来。又详细盘问过绣云来那日当值的门卫,说见过她和一个男人说话。听了那男人的样貌,少蟾便已明了,更是放心,竟向玉庭淡淡一笑:“我知道她去哪里,我去接她。尊夫人很久没有归省,你们趁机在这里好好多住些日子吧。”玉庭哪里肯,听说如此混乱的内情,更加忧虑,却想,这究竟是人家夫妻的家事,自己再难插手,况且少蟾向来行事稳妥,他若不急不慌,便必然成竹在胸,因此,也不再多言,只叮嘱他找到绣云立刻捎信来,自己就在洪章府候音。
绣云坐在车里,不敢想过去,也不敢想未来,不敢想自己,更不敢想少蟾,只觉得那咕噜咕噜的车轮声,便如自己的生命正在被一丝一丝抽尽。有一些错犯下,就再也没有机会补过,有一些东西不去珍惜,就会永远失去。她不恨那个曾经令自己痛不欲生的负心人,也不恨那个曾经狠下毒掌打伤自己的恶人,只是恨自己,在那样轻狂无知的年纪,便轻易做下关乎生死的重大抉择。“如果我没有受伤,便不会遇到李大哥。如果我死了,也不会遇到他。我自然是咎由自取,死无可怨。可是,难道李大哥,他这一世,就注定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绣云靠着车壁,泪水滚滚而下。却没有察觉,马车已经停下,车帘一掀,那个男人探进头来,愣了一下,连忙伸过手臂,用衣袖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温柔的说:“很快就好了。”
他扶着绣云下了马车,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处府院内部,她无心多问,只道此后余生但听天命,任那个男人领着自己往内宅走。
忽然,一个身影挡在路前,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爷,他满面怒容,瞪着绣云身旁的男人,伸手点指:“孽畜!你还敢回来!”
那男人却毫无惊疑,满不在乎的说:“这是我自己的家,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哼!你又弄不着银子了,还是又惹下什么冤仇,无处藏身!”
那男人满脸嘲讽:“那是我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我既没动过你一分一厘,也没要你为我动过一拳一掌。”
那老爷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天,转眼看到绣云,恶狠狠的说:“哪里来的娼妇,你竟敢把她领回家!”绣云霎时间脸色苍白,心底抽紧,咳嗽连连。那男人急忙揽住她肩头,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再抬头时,已是满脸阴森,眼中甚至有几分杀气,冷若冰霜的说:“她比这府里任何一个人都干净。”说罢,扶着绣云就走。
老爷先是一惊,随后紧紧追问:“你带她去哪儿?”
“我去看祖父。”
“你还嫌把老人家气得不够吗?”
“我要是能把他气得一口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