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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道:“虽然没有查到真凶,可如今我们至少知道了,凶手是个男人,而且可能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
顾惜朝插口道:“为什么一定是个男人?或许是个女人也不一定。这种事,哼哼……”
戚少商瞪了他一眼,笑骂道:“一脑子龌龊东西!”
顾惜朝也笑道:“是你这方面见识浅!——亦或许,就是那位‘大侠风度’的铁手也说不定啊!”
戚少商知他还因晚晴之事记恨着铁手,摇摇头,道:“小心眼……”
4 何以解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戚少商与顾惜朝尚未处理完崔夫人的后事,又有惨案发生了,且在短得不可思议地时间内传遍了江湖。
灭门惨案。
冷月门门下三百一十五口,一夜暴毙,据说全是毒发身亡。
冷月门门主冷锋也死了。
死因却非中毒,而是一箭穿喉。
箭也非寻常箭,而是天下第一凶器,孔雀翎。
戚少商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那个幕后之人盗走孔雀翎,自然不是为了要摆设在堂前欣赏的。
九支孔雀翎。
除去戚少商手上的一支,铁手手上的两支,还有六支。
戚少商知道,若不尽快找出幕后凶手,死亡的人,还会增加。
所以戚少商与顾惜朝立即起程,赶往案发地点,冷月门。
漫天飞雪。
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天女散花。路旁枯枝禁不住积雪重压,根根断裂,哔剥声不绝。
顶着风雪赶路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已是薄暮时分。
戚少商与顾惜朝走入一家客栈中。
镇小,所以客栈也小,但是却很暖和。有火炉与烈酒的地方,自然让人觉得暖和。
客栈中客人稀少,几乎都喝得昏昏欲睡。
只有一个灰衣人端坐着,头戴大斗笠,遮住了脸。
他也喝酒。却喝得很慢、很珍惜,仿佛杯中不是乡野粗酒,而是琼浆玉酿;亦仿佛这顿喝了,便无下顿。
戚少商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因为他发现,灰衣人薄衣轻裳,穿得很少,也很粗糙。严寒风雪天,他却丝毫没有瑟缩之意,腰杆挺得枪般笔直。
他腰间有剑,无鞘,剑身细而薄、长而利。却是最最普通的铁剑,在随便哪家铁匠铺花三两银子便可买到。
戚少商却觉得此人不同寻常。
他以一个高手特有的直觉,敏锐地嗅到这个人身上散发的剑气。
比屋外的风雪更凛冽、更锐意、更刺骨的剑气。
这人,仿佛自身便是一柄剑。
一柄无鞘的利剑。
戚少商觉得他的麻烦事够多了,他不想再惹麻烦,便随意找张桌子坐了下来。
可是顾惜朝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他自一进门便直直盯着这人瞧,忽然挑眉一笑。
戚少商心中大叫不妙。顾惜朝的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那是狂傲的挑衅的笑。
果然,就在那一瞬间,顾惜朝手中多了一柄剑。剑光如秋水映长天挟着点点寒芒,向那灰衣人袭去。
这一剑,走的是偏锋。剑招诡异刁钻,一剑封喉致人死地,端的是毒辣无比。
戚少商逆水寒出鞘。
灰衣人没有避,他只做了一件事。
反手拔剑,直刺而上。
剑无招无式,只是直刺。
快、准、狠!
顾惜朝只觉咽上一寒,低头看去,一截冰冷的剑尖抵在肌肤上。
而他的剑,离对方尚有一尺之遥。
戚少商握剑的手顿住了。
斗笠下传出的声音幽水寒潭般纯而冽:
“今日要不是戚少商在,你已是死人。”
顾惜朝注视他,竟缓缓笑了:“剑快,人更快!我果然猜得不错……久仰了,冷血冷四爷!”
那人将斗笠一摘,露出一张年青且精悍的脸,只是面上稍嫌冷峻无情的神色,往往令人忽略了他其实相当俊秀的五官。
“你的眼力倒不错。”
戚少商怔了怔,忽然对顾惜朝怒道:“你明知是冷血,竟然还出剑撩拨他!顾惜朝,你这不知死活的疯子!”
顾惜朝微露狡黠之色,道:“有你戚捕头在身旁,冷血便不能杀我。你还是着紧问问冷血找你有何事吧,难道你真以为他是专程来这陋镇野店喝酒的么?”
说罢还剑归鞘,藏于狐裘之中,坐了下来。他身形挑拔,旁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冷血收了剑,对戚少商道:“我确是有事找你。诸葛先生差我传话,先查孔雀翎惨案为要,必要时令我助你一臂之力;沧州一案已有追命前往查办。另外……”
冷血少见地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我在途中遇到正前往连云寨的穆鸠平,他托我带一句话与你:‘大当家的,你贵人多忘事,我老八无话可说;只是赫连小妖已至毁诺城,成天弹琴作画的哄息城主开心,你若是再这么忘下去,就等着喝他俩的喜酒好了!’”
戚少商持剑的手一抖,脸色难看至极,一言不发。
顾惜朝将头偏至一旁,却忍不住吃吃地讪笑。
屋内的温度突然下降了不少。
冷血很识趣地道:“我忘了喂马。”人影一晃便不见了。
是夜。
无月,雪重风寒。
屋内,一灯如豆。戚少商抱着个大酒坛,边往口中倒着酒,边含糊不清地歌道:“……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桌脚边上早已横七竖八地倾着好几个坛子。
窗外忽然有人接口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戚少商一拍桌面道:“要是来陪我喝酒的,就进来;要不是,趁我逆水寒还未出鞘,快走!”
窗子忽然开了,一袭青衫翻了进来。
顾惜朝。
手中还拎着两坛子酒。
顾惜朝笑道:“谁说我不是来陪你喝酒的?就怕你已不胜酒力。”
戚少商醉眼朦胧,斜睨着他道:“只喝几碗便醉倒的人,还好意思说我不胜酒力?早知当初就该一脚将你踢到水槽中洗碗去!”
顾惜朝将酒坛往桌上一搁,坐下来毫不客气地自斟自饮:“今日再比酒,我未必会输与你!”
戚少商大笑道:“好!我们再来比过!”
两人也不多言语,你一碗我一碗,直喝得坛底朝天、桌面狼籍。
戚少商趴在桌上,只觉天旋地转,仿佛身在云里雾里;再看顾惜朝,斜倚在桌边,强自支着颐,满面晕红,目中迷迷蒙蒙一片烟波荡漾。忽然脱口而出:“人面桃花相映红……”话音刚落便后悔了。自己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冒出这么句毫不搭调的诗,更何况对方还是对个男人,直恨不得一口将舌尖咬掉。
顾惜朝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的,竟也不恼,只挑眉笑道:“哦?比起……江湖第一美人……息红泪如何?”
戚少商瞧着他的笑靥,觉得脑中愈发糊成一团了,又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抱起个酒坛仰头猛灌。
顾惜朝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有时我真怀疑……你究竟爱不爱息红泪……”
戚少商“噗”得一口酒喷了出来。
“你要是真爱红泪……为何不挣脱尘事牵绊,前去寻她?难道在你心目中……她还比不过这些所谓的‘侠义’?……为了‘义’……为了‘义’而牺牲‘情’……你真觉得值得么?”
戚少商觉得心上被人狠狠敲了一锤似的,沉痛无比,冷声道:“我也怀疑,你究竟爱不爱晚晴?你要是真爱晚晴,为何不以身殉情,前去寻她?”
顾惜朝僵住了。
话一脱口,戚少商再次后悔了。他明知顾惜朝爱晚晴极深,晚晴之死,让他精神差点崩溃,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却因自己一时口不择言的迁怒,又一次在他心底最深的伤口上狠狠刺了一剑。
顾惜朝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奇异难言的神情,却让人觉得揪心的疼、喘不过气的闷。这种神情一点点聚积,终于凝结成一阵凄厉的大笑。
顾惜朝掩了脸伏在桌上,笑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到最后竟似抽气之声了:“是啊……我为什么不和她一同去死……我为什么不去死……”
戚少商忽然心生不忍,这一刻仿佛前尘旧事皆已远去,只剩眼前这为情所困伤心欲绝的男子,他忍不住伸手按上他的肩,很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实在没有说这些话的立场。他怅然又迷惘,最终只发出了一声破碎的喟叹:“……或许……你我爱得……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深……”
伏在桌边,戚少商疲倦地闭上眼,迷迷糊糊地喃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顾惜朝意识渐朦胧,迷迷糊糊地听着,心中暗道:“……这个笨蛋……莫不是又吟错诗了……”
夜色深沉,语声渐寂。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叹息。
戚少商从宿醉的眩晕中清醒,扶着额角,见顾惜朝还趴在桌上沉睡,鬓角卷曲的发丝垂落在面颊上,衬得脸色愈发的白了。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还搭在他背上,隔着不厚的衣衫,触手微微的热,忙不迭收了回来。
顾惜朝呻吟了一声转醒,蹙着眉,揉着太阳穴:“唔……头疼……”
戚少商瞧他难得一见的苒弱模样,心情大好,连自己的不适似乎也减轻了不少:“明明酒量浅得很,偏要装出川涵海量;如今舒服了罢?活该!”
顾惜朝恨恨地瞪他,道:“……戚酒桶!”
戚少商大笑。
两人一下楼,便见冷血站在窗前用早点。
冷血的早点很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
一碗清水、两个馒头。
冷血认为,只有时时身处最简陋艰苦的环境中,才能最大程度地磨练一个人的意志;而一个人的坚强意志,便是他无坚不摧的绝学法宝。
所以冷血能站着的时候,决不会坐着,因为他认为,坐着使他精神松懈,一旦遇敌,他的反应便不够快。
而同为“四大名捕”的追命与他正好相反。
追命能坐着的时候,决不会站着,因为他认为站着使他的精神疲累,一旦遇敌,他就不能反应敏捷;只有最充足的休息,体能才能发挥